第6章 東方人都含蓄
這一堂課上的渾渾噩噩，為了扭轉自己在這個眼神有些問題的老師心中的形象，池楚直接趴了下去，當著他們的麵睡覺。
沒有老師會喜歡上課睡覺的學生，很快，這個老師就會發現自己的眼光錯了。
他這樣的操作果然引起了艾布納的注意。
這個紅發的天使老師拿著棍子敲了敲他的桌板：“上課必須坐直了聽講。”
池楚微微爬起來一些，想要假裝自己很困，所以還低著頭，一定要讓老師自己發現他很困。
艾布納皺了皺眉，剛想講話，隻聽課堂中有人舉起了手。
“報告老師，他大概是害羞了。”
害羞？
等等……
池楚猛的轉過頭，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過去。
這是一個棕色頭發的天使，收到他的目光，那個天使似乎以為這是感謝，嚴肅著臉道：“聽說東方人都很含蓄，這位同學第一次來，應該是不習慣。”
這個理由真是離譜，他倒要看看，哪個傻子會相信。
艾布納聞言略一思索，道：“的確，東方人都很含蓄，是老師想的不周到了。”
池楚木著一張臉，其實是想表達內心的震驚，閉關了太多年，他多少有些麵癱了，一進入塵世，才發現擁有一張善於表現情緒的麵孔有多重要。
東方人含蓄？他害羞了？不，是他和這些人的距離隻差了個250。
池楚真想笑著對他說：“你信不信我直接用劍砍你？”
不過事實是他笑不出來。
艾布納看著他沉默，冷靜的模樣，越發覺得這是對的，然後他特意拿出筆，在工作筆記上記下這一點。
“不必害羞，你的確是個好孩子。”他道。
池楚張了張口，想要為自己辯駁：“我不是好孩子，我也沒害羞。”
“誠實是一種美德，你要學會悅納自己，希望你能記住這一點。”艾布納道。
池楚：“……”他氣笑了，嘴角僵硬地扯了扯，誠實？
所有人的目光匯聚在他的身上，這樣的目光他並不是沒有受過，作為劍道天才，他習慣了一出關就被萬眾矚目，但是今天……
這些小天使大概都知道他是一個害羞的人了。
他氣得繼續趴下，直到這節課過去。
為什麽世界上會有天使這種生物？這麽離譜的理由都信？
……
下了課，池楚還是氣得肝疼，但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跑過來鄭重道：“我叫米洛，很喜歡東方文化，可以交個朋友嗎？”
池楚道：“不需要，謝謝。”
米洛道：“沒事，你應該是第一次交朋友吧，要邁出第一步，你才會擁有更多朋友。”
池楚涼涼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剛才上課是真的在睡，沒有害羞。”
“沒事，老師相信你是害羞了就好。”
池楚：“……”他意識到自己這是雞同鴨講，深吸了一口氣，走出了這扇門。
“你下節什麽課，一起去嗎？”米洛熱情地問。
下節，應該是祈禱課。
池楚這麽想著。
米洛十分可惜，因為他不是這門課。
池楚沉著眸子，心中思量，這節課沒有了搗亂的，那他在課堂上睡著了，一定能夠被天使扣除學分吧。
為了能夠讓老師對他的印象再差一點，池楚特意在門外徘徊了許久想要最後一個進去。祈禱學的老師是一個長發的女性天使，走進來時，她瞥了一眼門邊站著的池楚，道：“來上祈禱學的？”
池楚點頭。
“不要害羞，快進來。”
害羞這個字眼就好像一個開關，池楚感覺自己身上的毛孔都開始尷尬了。
“我不害羞。”他解釋。
“嗯嗯，進來吧。”女老師很隨意地道。
池楚再次語塞，他冷笑一聲，抬頭挺胸，直接往裏麵找了個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祈禱學的人比剛才的禮儀人數多多了，大概有幾百號天使差不多，目測可能是每個學期都必須進行的一門課程。
池楚這次不再猶豫，直接趴了下去。
隻要他睡得夠快，就不用擔心會羞恥。
因為人太多了，女老師也顧不過來，她取出神的信物，一片羽毛，跟所有人說：“似乎有新的天使加入，那我就介紹一下自己吧，我叫蒂珀。祈禱學是所有天使的必修課，祈禱神明的眷顧，可以獲得力量的饋贈，神還會清除你的孽力。”
“我就不講什麽廢話了，這門課能否畢業，在於你是否能獲得神明的回應。”
“現在大家學著我的動作。”
“學會了嗎？”
“學會了！”
……
聲音實在太響，池楚把頭抬起來，順便掏了掏耳朵。
學會了就學會了，這些天使如此激動作甚，祈禱的作用無非是給神明增加信仰之力，神明回饋給信徒的寥寥無幾，這樣賠本的買賣，有什麽值得做的？
台上的女老師似乎沒有察覺到他上課睡覺的行為，可能是其他天使神情過於振奮的原因。
她道：“既然學會了動作，就來學習禱告詞吧。”
禱告詞被她念了出來，據說是神文，他們還沒學過，念起來很苦難，所以每節課就由她口述，然後剩餘的天使們跟讀即可。
當蒂珀一邊做手勢一邊念禱告詞時，身上有一層淡淡的光芒，仿佛一層紗衣籠罩在她的身上。
“如果神明回應你，將會有神光籠罩，你將獲得好運。當然，禱告的過程中你必須要足夠的虔誠，若懷有不軌之心，將會有黑雲籠罩，有此征兆的人，視為異類，會被趕出天堂。”她道。
旁邊的天使迫不及待地嚐試，希望自己能成為那幸運兒。
總結來說，就是大型追星現場，粉絲呼喚偶像，希望偶像抬抬手回個話唄。
池楚非常不屑，西方搞這樣的課程，當真是無聊至極，不過，聽她說自己能被趕出天堂？
蒂珀看著天使們不斷練習但是不出意外，所有人都沒成功，她安慰道：“以你們現在的力量，神明很難注意到你們的祈禱，隻有足夠真誠，才能打動祂。”
這時教室中有一道淡淡的光暈飄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引來低低的驚呼。
那是一個男天使，他真的通過禱告獲得了回應。
這層光很淡，需要仔細看才能看見，比蒂珀淡了好幾倍，但是這也比一群沒能成功呼喚神明的人強。
結束禱告後，那個天使似有所悟，臉上掛著淡淡的幸福。
蒂珀點頭稱讚：“不錯，看來你悟性極佳，神明會祝福你的。”
“不，老師，方才接受了洗禮，我覺察到，神明是無私的，他不會偏愛任何天使，隻有真誠、刻苦、善良，無私等各種美德才能打動他。”那個天使臉上掛著玄妙的微笑，就差寫上三個字“我悟了”。
旁邊的天使看得一愣一愣的，接著便是一陣崇拜的眼神，這些話對於他們來說過於高深，不過卻也給了他們奮鬥的希望。
“很好，神是公正，大家勤加練習，靜下心來，不要急於求成，一定能打動神明。”蒂珀道。
天使們連忙繼續祈禱，之前那個天使又道：“是的，我在這節課上花了三年時間，才領悟到美德的真諦，也算是不負苦工了。”
“哇，才三年。”
“我聽說有的人都需要十多年呢。”
……
下麵的討論聲逐漸響起。
蒂珀道：“好了，大家慢慢練習，不要浮躁，能到達結果的路便是正確的，無須在意時間。”
池楚跟看戲似的看著他們，天使的修煉方式真是離譜，他從來隻相信自己，不會把希望寄托於他人。
他過於擺爛的樣子終於引起了蒂珀的注意。
“你叫什麽？”
池楚毫不猶豫地報上大名。
“是第一次來？”
“對。”
蒂珀問：“那你可是還不熟悉禱告詞和禱告手勢？”
池楚隨意地道：“不會，不想做。”
這句話成功讓他成為整個班級的異類，蒂珀沉著臉道：“你的思想應該受到美德的洗禮。”
“謝謝，我認為不需要。”池楚不客氣地道。
蒂珀從沒在天使裏見過刺頭，這還是第一次，，她問：“你的導師是誰？”
她已經嚴重懷疑，池楚是地獄裏來的間諜，故意破壞課堂氛圍，不敢做，是因為怕露出馬腳。
哦，這是要叫家長？
池楚挑了挑眉，已經開始想象拉法爾接到消息的模樣了，不知道能不能給他添堵……
不對，如果這個老師叫拉法爾過來，那家夥看上去可比這些老師難纏多了，為什麽不試著祈禱一次，最好能祈禱出黑色，這樣就可以直接離開天堂了。
池楚的嘴角不禁微微翹起，一雙漂亮的眼睛含著淡淡的笑意。
“不必了，老師，我願意祈禱一次。”
蒂珀看著他，還是願意給他一次機會，問：“需要再教一次手勢和祈禱詞嗎？”
池楚思考片刻，手勢正確似乎是能加速他離開天堂的速度。
於是他點了點頭。
蒂珀是個好老師，就算麵對的是池楚這樣不莊重的學生，她還是樂意認真給他示範。
池楚剛才隻是不願意學，現在自然是看一眼就會。
全班的目光匯聚於他的身上，等著看他能不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