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修一

“小姐,快跑呀!七皇子在農舍等著您,您快去找他吧!”

護衛在身後催促,荀馥雅不敢往後看,怕停下來了,就會被捉回去。

臘月寒冬,地上鋪了厚厚一層積雪,寒氣逼人,身上磕磕碰碰出來的傷,痛得她頭暈目眩,好半晌才緩過神。

白茫茫的天地,逃跑中的她實在是狼狽。身上的淺粉色襖子汙了一大片,發髻散落下來,腳上的繡花鞋也掉了一隻。

天還下著鵝毛大雪。雪花不斷落在她的身上,瞬間被體溫融化,凍得她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一片蒼白。

她曾經是首輔嫡女,驚才絕豔,榮寵加身。

可荀家倒了後,她阿爹為了能夠卷土重來,竟將她送給陰狠暴戾的攝政王做妾,還拿阿娘的性命威脅她,讓她乖乖就範。

一晃兩年過去了,七皇子終於幫她找到被藏起來的阿娘,她便不顧一切地從王府逃出來。

隻是沒想到,王府的侍衛這麽快發現她,窮追不舍。

腳上一陣疼痛,那是她逃離王府時不小心扭到的,不用看也知曉,腳踝腫得老高。

她盡量忽視疼痛,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地上,邊走邊掩蓋雪地上的痕跡。

追兵不知何時會追過來。她喘著粗氣,不敢停下腳步。

可走了沒多久,後麵便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她嚇了一跳,心知自己的速度遠不及追兵的速度快,趕緊躲在一塊大石後麵。

果然,沒過一會兒,三五個凶悍的王府侍衛騎著高頭大馬追上來。

他們沒瞧見她的身影,為首的侍衛喘著氣怒吼:“一群廢物,趕緊把人找出來,丟了人,你我人頭不保!”

此言一出,眾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眾所周知,攝政王陰狠暴戾,動則殺人,底下不養廢物!

毫不猶豫地,他們選了個方向追去。

聽到馬蹄聲越來越遠,窩在石頭後麵的荀馥雅鬆了口氣。她謹慎地等了會兒,直到沒了動靜,才看過去。

確定四下無人,她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突然,一名掉頭回來的侍衛大喊一聲:“人在這裏!”

她嚇得掉頭就跑,盡管這具身體已經相當虛弱了,她還是憑著意誌在茫茫雪地上跌跌撞撞地跑。

“站住!”

“別跑!”

身後的追兵窮追不舍。

她快要撐不住了,咬牙堅持了幾步,卻不慎地絆了一腳。眼見就要摔了,卻意外地撞到了一個突然走出來的人身上。

她抬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冷峻的臉,眉宇之間蘊著暴戾之氣。

男子身穿金絲蟒袍玄衣,腰間別著黑雲劍,身形挺拔,霸氣側漏。即使神色陰鷙,黑眸冷漠,也無損俊美的容顏。

這樣的男子,擱在哪裏都是矚目的焦點。

荀馥雅撞到他時,他一動不動。但荀馥雅觸及到他的目光時,驚慌地轉開眸。

謝昀扶著她,低聲問:“就這麽想離開本王?”

“……”

荀馥雅垂眉不語,不敢說。

謝昀低眸,擰著眉:“受傷了?”

不待荀馥雅答話,他不容拒絕地橫抱起她,走向馬車。

他的懷裏一點兒也不暖和,跟本人一樣冷,也與雪地一樣冰冷。

荀馥雅靠著他緊實的胸膛,瑟縮發抖。

謝昀毫無情緒波動,道:“兩年了,你做了本王的妾室兩年,卻在這時逃走,為什麽?是膩了嗎?”

荀馥雅身體一僵,抿緊了唇,掩蓋眸中情緒。

得不到回應,謝昀的神色變得陰鷙:“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她抬眸看他,欲言又止。

雪花落在謝昀的發間,襯得他眉眼如冰山,冷漠,雪亮。

誰又能看出,這樣的人,動則殺人,陰晴不定,總是一言不合便將她往死裏折騰。

此時,他的腳尖踢到了一具屍體。

是那名幫荀馥雅逃離的護衛,七皇子趙玄朗的護衛。

屍體身上有數十道刀傷,腹部被捅出一個血洞,整體血肉模糊。

空氣中彌散著濃烈的血腥味。

謝昀看都不看一眼,輕描淡寫道:“剁了,喂狼。”

感覺懷裏的人在發抖,他將人抱緊些,輕聲問:“這麽怕冷?”

“……”

我是怕你!

荀馥雅凝視著謝昀那雙毫無感情波動的冷眸,隻覺得他如同畫本裏的邪魔,讓人不寒而栗。

天空灰暗,如同她的心情。

曾經,她以為這人是她的依仗,卻不曾想,這人同時成了她的噩夢,一個怎麽逃也逃不掉的噩夢。

回過神時,她已不在那片雪地,置身在華麗的車廂裏,身下的軟墊溫暖,車廂內縈繞著淡淡的暖香。

她的臉頰很快染上了淺淺的緋紅,看上去美豔動人。

謝昀輕撫著她的臉,毫無情緒地說道:“別再逃了,本王的忍耐有限。”

察覺對方的唇有些幹,他扶起人來,喂她喝了口水。

荀馥雅的咽喉得到滋潤,感覺舒服多了。

回到王府,她感覺又回到暗無天日的牢籠裏,心情很壓抑,忍不住伏在**抽泣。

片刻後,她立於銅鏡前,凝視著銅鏡裏的人影,隻覺得方才哭得發紅的眼角此刻又疼痛起來。

銅鏡中映出一道體態瘦弱的人像。女子長相姣好,算不得傾國傾城,但肌膚勝雪,明眸猶似一泓清泉,顧盼之間,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

她心中悲戚,隻覺得這模樣日漸陌生。

自從兩年前被荀況狠心送進謝王府當妾室,她便覺得從前的荀馥雅不複存在了。

從前的閨閣姐妹起初尚且憐憫她,可三個月前,謝昀與懷淑公主大婚的消息傳出,她們便日漸疏遠,甚至背地裏鄙夷她,而她也成為了百姓口中的笑話。

“雅兒,在想什麽呢?”

換了一身金絲蟒紋墨綠袍子的謝昀,不知何時行至她的身後。

他一手輕攬她的腰,一手搭在她脖子上,輕輕地摩挲著那些如斑點般綿密的淤青,低沉渾厚的聲音夾雜著曖昧之色。

荀馥雅身子繃緊,自銅鏡中瞥了他一眼,而後垂下眼簾。

“妾身想,王爺如何才能放手。”

“怎麽?本王已經沒利用價值了?荀家不用本王來保了?”

謝昀擰著眉,徑自坐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一手撐著下顎,另一手食指與中指交錯著敲擊椅子。

他煩躁又不想殺人之時,總會做此動作。

荀馥雅緊盯著他的手。

想到這人喜怒無常,殺人時猶如猛虎,凶狠得很,她不禁畏懼地後退,卻不慎撞到了銅鏡上。

銅鏡摔倒在地上,她也跟著摔倒,左手臂受其連累,不慎摔脫臼了,頓時痛得她咬牙切齒。

謝昀“嗖”的一下站起來,快速掃了她全身一眼,隨即擰著眉:“怎會如此不小心!”

荀馥雅委屈地咬著唇,左手臂的疼痛讓她痛得冷汗涔涔。

謝昀欲想伸手扶起,卻冷不丁地被躲開。

荀馥雅不想領他的情,右手扶著左臂,倔強地站起來。

謝昀見她眼神迷迷離離,生出一種淒美,不禁升起憐愛。

他跨步而至,拿過掛在屏風上的玄紫腰帶,繞至荀馥雅身後,雙手自她腰側穿過,輕輕環抱著她的腰身,修長有力的手指靈巧地將腰帶給她扣上。

腰帶一係,顯得人身段窈窕。他舍不得推開,便順勢將人帶入懷中,下顎抵在她玉肩窩處。

“剛才本王的語氣重了點,你別計較,也不要再跟本王慪氣了,好嗎?隻要你一直留在本王身邊,本王會給你所需要的。本王從不食言,你是知曉的!”

燭光暖暖,人影交疊,低沉沙啞的嗓音使得氣氛染上了幾許溫情繾綣。

腰上的手臂忽然收緊,謝昀以鼻尖輕觸她的耳廓,至側頸流連輾轉。

荀馥雅用力閉眼,感覺帶著熱度的吐息盡數落到敏、感脆弱的側頸,繃緊的肌膚激起了一連串細小的雞皮疙瘩。

再往下,便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旖旎畫麵。

這些時日她實在被折騰得慘,那些被碰觸過的地方此刻發出劇烈的疼痛來抗議。

她受驚地推開纏上來的男人,卻不慎又弄疼了脫臼的左手臂,頓時痛得臉色發白。

謝昀未曾想,荀馥雅會在此時推開自己,被推開的模樣略顯狼狽。

笑容消失了,他抬眸:“嗬,知道荀家被流放了,就急著與本王劃清界限?”

荀馥雅垂眉看著這人,想到這人天生涼薄,嗜血暴戾,為了生存不擇手段,卻對自己還算寬容。

她不知出於什麽心情,說道:“沒有。”

謝昀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了許久。

荀馥雅感到毛骨悚然。

他笑著爬起來,朝她靠近,用手輕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雅兒,有些交易,一旦成交了,就是一輩子的。”

“王爺?”

荀馥雅驚疑不定地看向他。

漂亮的眼眸讓謝昀隻覺得體內的熱血沸騰起來。

他煩躁地扯開衣衫,坐在榻上,身體斜斜依靠著床柱,露出的肌膚有種性感的**。

他此刻的眼神,如同一頭隨時準備撲向獵物的野狼,眼神銳利,透著難以言喻的危險。

荀馥雅下意識地後退。

這一舉動卻引來了謝昀的不悅。

他冷聲質問:“不想伺候本王?”

荀馥雅搖頭,緊抿著唇才能勉強壓抑住心口的怒火與屈辱。

謝昀喜歡她乖順,若不聽話,他就會發瘋,往死裏折磨。

她跪坐,艱難地抬起手,緩緩解開扣子……

謝昀居高臨下地俯視,這種占據主導地位的感覺讓他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他俯身逼近荀馥雅,幾乎與她鼻尖對著鼻尖:“荀馥雅,不要再逃了!”

他的表情一如平日裏的矜貴冷漠,卻又因為沙啞的聲線,勾出了幾分曖昧旖旎。

荀馥雅咬了咬唇,挨著榻邊坐下,卻沒料到,被謝昀猛然拉過去,不容拒絕地承受狂風暴雨的侵襲。

翌日醒來,謝昀已經到宮裏當值。

荀馥雅還沒清醒過來,已被趙懷淑的兩名貼身丫鬟拖出房門。

“噗!”

當頭潑來的一盆冷水,將她瞬間凍醒。

趙懷淑的奶娘崔氏仰著頭,冷冷地說道:“昨日你逃跑,丟盡了王府的臉麵。公主身為王府的當家主母,要替王爺罰你跪在這裏反省。”

荀馥雅跪在冰湖上,任由冰冷的水珠從臉頰上滑落,一言不發。

整個上京城都知曉,謝昀為了虜獲這位懷淑公主的芳心,花費了不少心思。

對其百般嗬護,為其怒殺書生,為其頂撞先皇。

好不容易得到了聖上的一紙賜婚,卻在大婚前納妾,還是納了她荀馥雅為妾。

昨日是他們大婚之日,她趁機逃了,沒曾想,謝昀放下婚宴,帶兵將她追回。

如今謝昀不在,趙懷淑來報複了。

她猶記得,前兩日,趙懷淑還沒嫁過來時,挺著大腹便便的肚子,當著謝昀的麵,笑吟吟道“以後我們便是姐妹了,真開心。”

她低眸斂目,覺得這位公主真的很可笑。

虛偽得可笑!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冷,眾人穿著臃腫,哆嗦著身子走路。

幾名丫鬟從湖邊走過,竊竊私語。

“天哪,公主在懲罰二夫人呀!”

“這冰天雪地的,二夫人實在太可憐了。”

“噓,小聲些,你不怕被公主聽到啊。”

這府邸上下,除了謝昀,何人不知,懷淑公主最厭惡的便是荀馥雅。

荀家倒了,還有何人替荀馥雅撐腰?如今連奴仆都可以欺負她,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荀馥雅身子嬌弱,半刻功夫不到,寒氣已讓她的臉變得蒼白無比。

她平日裏待人十分寬和懂禮,也沒有半點架子,如今被這樣折磨。

丫鬟們看著她的目光,有冷漠,有嘲笑,更多的是同情。

懷淑公主金枝玉葉,又身懷六甲,即便此事被謝王爺知曉了,也就被不痛不癢地訓斥幾句。

隻是,公主嫁進來的頭一日,她就被罰,往後的日子隻怕不好過。

丫鬟們和小廝們在回廊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荀馥雅被冷得咳嗽幾聲,寒氣入肺,刺得呼吸帶痛,膝蓋下的冰也開始凍得骨頭生疼。

她的臉色和發絲因被潑了冷水,已結出一層寒霜。

跪太久了,她的膝蓋幾乎要失去知覺,身子開始搖搖欲墜。

羸弱無害的少女總是會惹人憐愛的!

下人們開始**起來,有些甚至鬥膽到公主麵前勸說。

卻換來崔氏的一聲怒喝。

“這件事誰也不許傳出去,若是讓老奴發現誰走漏了風聲,定不饒他!”

崔氏神色淩厲,眸中透露出濃濃的威脅,眾人嚇得噤聲。

荀馥雅凍得唇色不再鮮紅,開始發烏。

趙懷淑終於挺著肚子出來觀看。

兩人隔著湖麵遙遙相望,荀馥雅卻故意向她笑,堵她的心。

趙懷淑從未見過如此純粹幹淨的笑容,心裏羨慕妒忌恨。

“去拿王爺的鞭子來。”

丫鬟意識到趙懷淑想要做什麽,但礙於她的威嚴,不得不聽令,趕緊拿來。

趙懷淑想親自抽荀馥雅幾鞭子,看她還笑不笑得出來。無奈肚子太大,行動不便,便命侍衛代勞。

侍衛揮了揮鞭子,衝荀馥雅身上揮了過去。

鞭子抽在荀馥雅後背上,疼得她發出痛苦的叫聲。

侍衛又一鞭子抽在她手臂上。

她痛得身體顫抖,痛苦呻吟。

她跪了這麽久,如今挨了兩鞭子,痛得骨頭都抽搐起來。

侍衛見她快撐不下去,下不了手了。

“公主,不能再抽了,二夫人會死的。”

話音剛落,荀馥雅人就撲通一聲倒下了。

趙懷淑視若無睹,也不管荀馥雅聽不聽得見,道:“本宮乏了,看見你這張臉就煩。若你再犯事,本宮定不會輕易饒你。”

言畢,她在崔氏的攙扶下,大搖大擺地回房休息。

回房後,趙懷淑覺得依舊不解恨,想了想,湊到崔氏耳邊吩咐崔氏去通知李琦。

崔氏眼神幽暗,明白主子要做什麽。

永樂侯李琦一向覬覦荀馥雅的美色,若荀馥雅被這人染指了,隻怕就回不了王府。

她點了點頭,立刻差人去辦。

清冷的院落裏,丫鬟們急忙將快要凍僵的荀馥雅搬回屋子裏,給她換衣蓋被子取暖,生怕人會死去。

荀馥雅閉上眼,額頭滲出一層細汗,覺得身子不舒服,心裏更難受。

脖子上有個東西硌得傷口發痛,她拿出來,費力抬眼。

是一個早已褪色的平安符,平安符用紅線串著。是她阿娘為她求來的。

眼眸瞬時滲出了淚水,她委屈得躲在被窩裏嗚咽。

想離開,想要回到阿娘身邊!

哭了一陣,感覺心裏好受些,身體暖和些。

她收好平安符,想著趙懷淑如此肆無忌憚地教訓她,定是知曉了謝昀今日可能很晚才回來,甚至不回來。

趙玄朗和阿娘還在郊外農舍等她,就算是死,她也要逃出去跟他們一起走。

她偽裝成負傷很重,閉眼裝睡。

等到一晃眼功夫,守在身旁的丫鬟離開去用膳,她立馬穿上侍女的衣裳走出去,低頭走向後院的門口。

天賜良機,後院兩名守衛居然被別的侍衛約去喝酒了。

躲在竹林後麵的她不願坐以待斃,趕緊開門離去。

門口停著一輛低調卻又不失奢華的馬車,上麵掛著七皇子的標識牌。

她以為是趙玄朗派來接送的人馬,並未察覺到趙玄朗的人馬早已死在了暗巷裏。

時間緊迫,她怕被王府的侍衛發現,不做多想,三步並做兩步地走上馬車。

可當她掀開簾子,瞧見裏麵的華服男子,頓時呼吸一凝!

作者有話說:

新文預收《夜色藏歡》,喜歡的請收藏哦。(先婚後愛、青梅竹馬)

(先婚後愛、青梅竹馬)

薑雲初與南陵首富之子江驁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她一天天地盼著嫁給深情溫柔的江驁,直到撞見了他與旁人在紅鸞帳內,不屑地低笑:“薑雲初?怎比得上你嬌軟動人,不過是個勾一勾手指就會投懷送抱的女人而已!”

那一刻,曾經的柔情蜜意化作千萬根細針,狠狠地紮在她的心上。

她抱淚痛苦離去,卻被眉目風流的馮家大哥撞見了如此難堪的一幕。

這位大哥是南陵出了名的浪**子,自詡風流,萬綠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大人們從小就叮囑她遠離這種流氓。

也不知當時怎麽了,她唾棄他一句:“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幾日後,她被路吟霜設計中了藥,卻誤闖進了這位大哥的房間。

“我碰了不該碰的東西,你能不能,幫我,幫我找……”

找大夫。

“你確定?”

馮觀眸色極深,眼底似有風浪醞釀。

薑雲初被藥勁折磨的神誌不清,人毫無意識地往馮觀的懷裏鑽,緊抿的唇角溢出一聲‘嗯’。

可馮觀理解的,跟她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這位鄰居大哥將她抱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放下,低啞著嗓音道:“好吧,反正我不是什麽好東西。”

“嗯?”

那一刻,理性崩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