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這個騙子有點勇】十九
有了名字以後，祁澤算是正式成了祁富貴的徒弟，而唐大海雖然沒有什麽徒弟之名，但祁富貴也待他不差，見這孩子瘦的可憐，天天拿算命賺的錢給倆孩子買肉吃。
唐大海也不負眾望，營養一跟上，個子也猛長起來，本來皮包骨的身體架子也多了肉感，站在祁澤身邊好歹有了哥哥的樣子。
自那以後，祁澤白天跟著祁富貴一起去縣城擺攤算卦，晚上就搖頭晃腦的跟著念經書。
而唐大海不學習這麽多，一個人在家呆的無聊，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跟著大廚鄰居學起了做菜，這也是後來他為什麽做飯那麽好吃的原因。
日子平靜的過了半個月，在這期間鄔景也一直陪在祁澤身邊，作為一個稱職的背後靈存在著。
某天清晨，祁富貴出遠門去了隔壁村給人做法事，因為路途遙遠沒有帶上祁澤，留了一遝符紙讓他照著新學的繪畫。
院裏梧桐樹下，小孩踩著板凳，努力的踮著腳，握著毛筆，彎彎扭扭的在黃紙上畫著符咒，因為不太熟練，小手又抓不住毛筆，墨水都濺到了小臉上，弄成了一個小花貓。
可小孩兒渾然不覺，神色認真，一筆一劃的畫完一張後拎起來，興高采烈的抬頭看著梧桐樹上的鄔景。
“哥哥！哥哥看我棒不棒！”小孩兒仰著一張小臉看著他，細碎的晨光仿佛落入了那雙黑眸中，看得鄔景晃了眼。
鄔景定了定神，從樹上飄了下去，他雖然不懼怕陽光，但是他的身形在陽光的照耀下好像越發的虛幻了，好在小孩並沒有發現，見他下來，更加激動揚了揚手裏的符紙。
“阿祁好棒！”鄔景不吝嗇誇獎，手虛搭在小孩兒頭頂，就好像真的摸到了他的腦袋一樣。
對於誇獎小孩很是受用，笑眯了眼，隨後他又想到了什麽，把符紙往自己身後藏了藏：“不對，師父說這道符會傷害到哥哥的。”
雖然對於小孩兒的關心很感動，但是鄔景還是忍不住想笑。
畢竟祁富貴除了天生靈覺以外，其他的道術都是從書上看來的，其中不乏還有小說中杜撰，所以對鄔景完全沒有作用，這也是祁澤為什麽學了十幾年，自己也是個神棍的原因。
當然，詆毀小孩師父的事，鄔景不會做，所以他隻是更加溫柔的笑道：“不會的，哥哥很厲害，這符紙傷不到哥哥的。”
祁澤抬頭看他，透過層層樹葉的晨光碎片撒在鄔景近乎透明的臉上，他雖然在笑著，卻有種隨時要離去的虛幻感。
小孩兒慌了神，又說不清心底的慌亂從何而來，他隻是下意識的伸出小手抓了抓鄔景，然後不出意料的抓了個空。
“怎麽了阿祁？”鄔景注意到了他的情緒不對，低聲詢問道。
祁澤愣愣的抬眸看著他，可那雙黑眸裏再也沒有映出他的影子。
“哥哥……會一直陪著寶寶嗎。”小孩兒喃喃自語道。
聲音雖小，但依舊被鄔景聽到了，他心底一酸，勉強的笑道：“會的，哥哥一直在。”
大概是信了他的話，祁澤麵上的失落再次被笑容代替，小孩兒的煩惱來的快去的也快，得到鄔景的保證後他又繼續握著毛筆畫起了符。
就這樣他們一個畫，一個站在身後看著，沒過多久，屋子裏飄來飯香，然後便是唐大海喊吃飯的聲音，明明年紀尚小，就能從這洪亮的聲音裏聽出長大以後的大嗓門來。
早上唐大海煮了米粥，蒸了包子，他也的確有做飯這行的天賦，隻是學了半個月而已，就能做一些簡單的菜，隻是年紀小夠不到灶台，每次還要跟祁澤一樣搬個小板凳做飯。
為了長高一點，唐大海發了狠似的吃，早上祁澤吃一個大包子一碗粥，而他一個人就能幹三個包子，兩碗粥。
祁澤邊啃著包子邊在心底感歎，唐胖子就是這樣成長起來的吧，嗯，橫著成長。
他們住的地方是個不大的小縣城，遠離繁華，但在這裏生活著，有種時光慢慢走的舒適感，所以等到鄔景在麵前緩緩消失的時候，祁澤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在這時空裏呆了挺久了，也該回去原本的時間線了。
不過嘛，戲還是得接著演下去的。
“哥哥！哥哥不要走嗚嗚嗚。”
小孩兒伸手想要拉住鄔景的衣角，卻什麽也抓不到，小身體撲到地上摔了一跤，可他又像不知道疼一樣爬起來，紅著眼圈，眼淚也跟不要錢似的砸在地上，也如同刀子一般，砸在鄔景心頭。
忽略心底傳來的陣痛感，鄔景蹲下來，溫柔的哄道：“阿祁別哭，哥哥不是離開，哥哥會回來的。”
“不，哥哥騙，騙人！”小孩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固執的想要抓住他，可依舊觸碰不到。
鄔景看著高達85的好感度卻開心不起來，看著眼前人哭他隻覺得心疼，就好像，他願意用這85的好感度，盡自己所能用一切來擦去他的眼淚，換取他的一世無憂。
在反應過來後，鄔景也被自己這個念頭嚇到了，從什麽時候開始，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攻略目標的感情也變了呢……
沒有多的時間給他去思考，周圍時空已經開始扭曲，他隻來得及留下一句“阿祁，我們會再見麵的。”就消失了。
在鄔景消失以後，祁澤眼淚說停就停，擦了擦眼淚，吐槽道：“當小孩兒真累，眼淚都給我哭幹了。”
話音剛落，那股熟悉的昏眩感也再次將他籠罩，又不知過去了多久時間，等那股眩暈的感覺消失後，祁澤還沒來得及睜開眼，耳邊就響起了清一暴怒的嗬斥聲。
“孽畜！！放開他！！”
幾張攜帶著巨大能量的符紙結為陣法，將圍繞在祁澤身邊的黑色濃霧擊散，連同黑霧的主人——鄔景，也一同擊飛出去。
哎？發生什麽事了？
祁澤還沒搞清楚狀況的睜開眼，然後他就感覺到腰身一緊，有個人抱住了他飛快往後退去。
等退到安全角落，清一隨手結了符陣將祁澤護在陣中，俊秀的臉上滿是擔憂的問道：“前輩，您沒事吧？”
祁澤眸中神色迷茫，借他的力站穩，按了按太陽穴沒有說話，實際上內心在呼喊著係統。
“101？你又死哪去了，要有大戲看了！速來！”
【來了來了！！】熱衷於吃瓜的係統聞聲飛來，剛進房間就差點被那淩厲的鬼氣嚇破了鴿膽。
隻見那黑衣男人慢慢的站了起來，周身怨氣也隨著他的動作而越發濃重，氣勢節節攀升，鬼氣鋪天蓋地，大有蓋住月色之勢。
“祁……阿祁，阿祁。”黑衣男人一步步朝著祁澤的方向走來，重複著祁澤的名字，聲線卻由最開始的冷硬變得柔和，最後還帶上了委屈。
而聽到他聲音的祁澤按住了頭，麵露痛苦，像是回憶起了什麽。
可一根筋的清一不管這些，他隻知道他在破門而入的時候，看到了那個厲鬼想要傷害祁澤的那一幕。
怒意自心口湧上大腦，清一的眼底第一次帶上了冷酷之色，符紙淩空飄在他身邊環繞著，組成一道玄妙的符陣，每一張符紙上，都帶著令普通鬼魂懼怕顫抖的氣息。
“我就知道留你不得！”清一看著鄔景說道，聲音裏滿是肅殺之氣。
不等鄔景有所動作，清一先發製人，攜著符陣衝了上去，漫天黑霧抵擋，這時鄔景也從穿越時空中回過神來，麵對清一的發難，一心隻想再見到祁澤的鄔景同樣怒了，怨氣化刃，招招致命，一金一黑再次爭鬥起來。
“看吧看吧，我就說有戲看吧。”祁澤“虛弱”的靠在角落，實際上看戲看得正歡，不時還和係統討論著誰比較厲害，就差手裏沒捧著爆米花了。
【小道士加油！小道士加油！】係統果斷站在清一那邊，為清一搖旗呐喊著。
“你先別喊加油了，說正事，鄔景那個回溯之輪是怎麽回事，我為什麽沒有原身五歲以前的記憶？”祁澤一邊看戲一邊在心底提出了疑問。
係統頓了頓，想好了措辭才解釋道：【其實吧，因為攻略考試的特殊性，根本就沒有什麽原身，宿主你用的身體，都是強行植入的一道數據而已，所有的記憶都是符合劇情而延伸的。】
【所以宿主你用的身體才會名字樣貌都和你一樣，因為這都是以你為主製造的數據。】
就算係統不給答複，祁澤也早在心底有了這樣的猜測，所以他並沒怎麽驚訝，而是提出了另一個疑惑。
“那麽，如果考試結束，這道數據會怎麽樣？”
【會抹去數據留下的所有信息，所有人都不會記得有這個人出現過。】
祁澤點了點頭，再次看向那打的不可開交的一人一鬼。
一個用著道家符咒，一個用著怨氣凝聚而成的黑霧，攻擊力都不弱，還好他房間夠大，再加上他們因為祁澤的存在有所顧及，並沒有把家拆了，隻是房間的東西就不保了，動靜大到成功的把唐胖子引了過來。
在唐胖子重新出現在麵前，詢問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看習慣瘦子唐的祁澤對他還有點陌生，看著他語重心長的說了句：“胖子，你胖了。”
唐胖子：“？？？”
我們才短短一個小時不見！
“先別說我胖不胖的，這到底怎麽回事啊！清一他這是跟誰打起來了！”唐大海繼續追問道。
祁澤沒有回答他，目光看向那邊，神色迷茫中又帶著點回憶，為了印證心底的猜想，他扶著牆站了起來，無視那道保護他的陣法，一步步的走向打鬥中的一人一鬼。
哦不，準確來說，是走向鄔景。
“阿祁！不要過來！”
鄔景眼神餘光發現了他，立馬收住鬼氣，生怕傷及他分毫，可也正是這一分神，導致清一抓住了他的破綻，一擊符劍襲來，他隻來得及閃身避過要害，但胸腔還是被劃出一個大口子來。
祁澤神色一慌，厲聲嗬斥道：“清一！住手！”
清一打紅了眼，對於祁澤的話充耳不聞，拎著符劍又想衝上去再補一刀。
“清一！”祁澤再次重複喊了他一聲。
清一回神，但身上道術未有收斂之勢，他渾身透著肅殺的戰意，就像一柄出鞘的劍，不見血不歸鞘。
“前輩，讓開，讓我殺了他！”清一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祁澤說話，也是唯一一次。
祁澤麵色微沉，“我讓你住手。”
“為什麽？前輩！他想傷害你啊！此厲鬼成長的越來越強了，身上還有血腥味，他絕對殺人了，現在不除了他，留著隻會是個禍害！”
清一不理解，他實力和鄔景旗鼓相當，如果不趁著現在鄔景受傷乘勝追擊，他恐怕很難再一舉將他滅殺。
當然，清一也有一點自己的私心在裏麵，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厭惡鄔景，厭惡他依附在祁澤影子裏，仿佛是祁澤的所有物一樣，他討厭有人霸占著前輩，更何況那個家夥，還是他最討厭的厲鬼。
“如果你不聽我話，那就離開這！這是我們之前的約定。”祁澤聲如寒冰，一字一句將清一的怒火盡數澆滅。
清一突然覺得很委屈，可他又說不上來哪裏委屈，他不敢再違背祁澤的話，隻能收了符劍，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等他離開以後，祁澤才轉身看向鄔景，他學著小時候一樣也蹲下來看著鄔景，試探的問道：“哥哥？”
在那一刻，魂體上不斷傳來的痛楚好像就消失了，鄔景笑了，眉眼間都帶著愉悅。
“嗯，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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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