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於信進家門時輕手輕腳,沒想到剛反手把門關上,轉身撞見了從房間出來的於爸爸。

“你剛回來?我和你媽還以為你直接睡外邊了,幹脆沒問你。”於爸爸穿著睡衣,看見是他,詫異地說。

“我送焦文回去後遇到了以前的朋友,耽誤了一陣。”於信解釋道。

“哦,那你弟呢?”於爸爸問。

“於駒?於駒不在家嗎?”於信驚訝道。

“沒啊。”於爸爸看起來更驚訝了,“你們剛出去他也跟著去了,沒和你們一起嗎?”

於信神色一僵,他想到了什麽,跟於爸爸說:“可能是跟朋友什麽的在一起吧,他們有的湊一起打遊戲打通宵,你繼續睡,我等下跟他問他。”

“行。”於爸爸沒多想,點點頭應了,迷迷糊糊上個廁所回房間。

於信轉頭給焦文發消息:你知道於駒在哪嗎?

信息發出去後,他心急地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回複。他跟焦文分開沒多久,應該不會睡著了才對,除非……

再過了十來分鍾,擺在桌麵上的手機屏幕亮起,未上鎖的屏幕上直接顯示了回信。

焦文:在我這

……

焦文和於信分別後,在自家家門口看到了於駒。

他在寒冷的深夜裏,一個人靠著牆蹲在那,走道的燈因為寂靜滅得隻剩下一盞,他腦袋埋在臂彎裏,黑暗壓在他鞋麵上,孤獨又可憐。

電梯停留的動靜引起了他的注意,於駒抬頭露出一雙眼睛,看見焦文後彎成了月牙形狀。

“你回來了……”他說話有點含糊,好似是犯困了,“怎麽這麽晚,我都要睡著了……”

“你怎麽在這?”焦文遲疑地走過去。

“因為想見你。”於駒露出懶洋洋的笑容,他抬頭仰視焦文,說:“你之前又忙又累,我怕打擾你。今天你好不容易有空了,我趕過來和你一起睡覺。”

焦文被逗笑,他反問:“隻是睡覺?”

“我想做別的也要能進去才行啊……”於駒拉長尾調,抱怨道:“你不知道我在這等了多久,現在腿麻了,站不起來。”

於駒撒嬌地伸出手,要焦文拉起他。

焦文拉他起身後,自己蹲下,伸手替他按摩小腿,認真問:“有好一點嗎?”

於駒的臉背著光,看不清神色,焦文隻能聽到他飄忽的聲音,“嗯……好了一點點吧。”

見有用,焦文幹脆從腳踝開始,一點一點按揉到膝蓋。

於駒俯視焦文,享受著細致的服務,說:“你的補償隻有這個嗎?”

焦文幫他把揉皺的褲子布料撣平,牽起他的手到自己家門前。

指腹覆過去後,使於駒在外苦苦等待許久的門立馬開了。智能鎖反應迅速,接著開始播報數據庫裏指紋對應人員。

“歡迎[焦文]回、”

按鍵音截停了後續,於駒站在門口,觀望著焦文對智能鎖操作一番,通過最後驗證。

“好了。”焦文偏頭看他,“來按一下,係統要收集你的指紋。”

於駒沒有反應,像是沒有聽到般站在門外一動不動。

另一個不需要收集指紋的係統上線,它拚命嚷嚷,“玩家,我剛剛給你看過cg圖了,於駒才看見你和於信抱在一起,現在肯定不願意順著你。”

焦文手稍一用力,把於駒扯進自己的懷裏,他親親於駒的額頭,柔聲說:“你起碼得先給我以後補償你的機會吧,不進我家門,我怎麽補償你?”

係統繼續宣揚自己的存在感,說:“我已經說過解決辦法啦,玩家你需要在剛才一見麵的時候,回答於駒的疑問,坦白和於信的相處。當然現在是有一點難度了,但我相信玩家的遊戲技術,現在說也……”不晚。

於駒按上去了,係統聲音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焦文眼前自動彈出遊戲界麵,顯示“紅玫瑰”一欄的進度條翻轉,原本的白條一半被紅色占據。

智能鎖屏幕顯示,錄入成功。

於駒回頭捏緊焦文的手,力道大到他感覺隱隱作痛,“你說的補償,不能耍賴。”

眼睛緊盯著焦文,勢必要從他口中得到承諾的架勢。

“我知道啦……”焦文半閉著眼睛用額頭碰碰他的額頭,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忽略掉他不一樣的態度,說道:“不會耍賴,但是今天太晚了,我好累,好想睡覺,明天商量可以嗎?”

於駒點點頭。

“在外麵是不是凍著了?不會給我打電話嗎?白白受苦。”焦文一邊把於駒的手往懷裏放,一邊關門。

“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於駒感受著焦文懷裏的溫度和手掌底下他心髒有力的跳動,覺得自己的心髒也一並為這個人心跳著。

“你回來得太晚了。”於駒剛想起來般指責他。

“嗯,我要是知道你在等我,一定馬不停蹄地趕回來。”焦文低笑著回答,原本富有魅力的笑容在展開一半時變成了痛苦的表情。

“嘶——”焦文小小地吸了一口冷氣,抬手指尖在嘴角一抹,拿下來看果然有點紅色。

“怎麽了?怎麽弄的?”於駒捧著他的臉,關切地問道。

“吃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弄的。”焦文扯紙擦掉血液,不在乎地說。

“吃東西是怎麽把嘴角吃出血的。”於駒想起來了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斜眼看他,看來於信下手是沒留情。

“可能是老天爺懲罰我吃獨食沒帶上你吧。”焦文開玩笑說。

“小事不要再糾結了,睡個好覺,明天給你做早餐。”焦文牽著於駒的手進臥室,征詢地看他,“煎蛋三明治?”

於駒嘴唇緊抿,見焦文始終耐心地等待他的意見,緊繃的臉總算緩和下來,他點頭,收到了焦文毫不吝嗇的溫柔。

……

備受打擊的係統終於恢複了虛弱的交流數據,弱弱地問:“玩家,為什麽於駒沒有提起他看到你和於信在一起了?他不介意嗎?紅玫瑰成就進度條為什麽猛竄了一半,為什麽……”

它像是不屈的冤魂,在墳墓裏也要呐喊出自己梗在心中的疑惑。

焦文因為它哀怨而高昂的語調笑得停不下來,他抹去眼角的淚花,“哈哈哈哈哈……你在某一方麵來說,情感十分充足,你們遊戲助手是出廠天然帶有歌劇家天賦嗎?”

“是我自己的搞笑天賦啦。”係統不好意思地說,然後催促道:“玩家不要再笑了,教教我於駒為什麽這樣吧。”

“嗯……”焦文笑著看係統麵板上光點亂竄,沉吟作勢開口,但遲遲不說,吊著它胃口。

“玩家,告訴我吧告訴我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係統的天賦沒有點在它想要的地方,撒嬌無師自通。

“因為害怕和自信吧。”焦文抽出自己的筆記本,翻到書簽線標記的一夜頁,用筆圈上轉換一詞,然後在遊戲係統認證上打勾。

“我的紅玫瑰成就既然是補全摯愛的類型,那定然有個轉換的節點,使我在於駒——一號攻略角色心中原有的白玫瑰形象逐漸被替代。”

“出國前,我應該是體貼、可靠,是於駒理想中的大人和隱晦的情.欲對象。回國後,我也有意維持著形象。但,於駒應該想到的是,他最開始羨慕的我對於信的態度,現在人換成了他,我也不可能照樣把情感轉移到他身上。”

“我對於信的留情是不可避免的,但拖長的徘徊和猶豫破壞了他心中的完美形象,我掩飾的態度也足夠使他意識到我的花心。”

聖人腳下沾了淤泥,於駒卻視而不見。

“他不肯放手,因為自己花費了大量時間精力。不直問,害怕把‘焦文’推向於信。在小小的遲疑後依舊選擇纏著我,他——很有自信自己會是最終被選擇的那個。”

係統驚歎地聽完焦文的大段分析,說:“於駒想得沒錯誒,玩家的成就目標正是他。”

“是嗎?”焦文似笑非笑,“能輕易握住的紅玫瑰還能稱為紅玫瑰嗎?既然像血一樣紅,那就不要辜負自己的顏色,把摘花人刺得滿手是血才是。”

“嗯……”係統學著他沉吟後說,“很有特色!不愧是我最為看好的玩家!”

幾句話把焦文塑造起來的氣氛擊潰,焦文不想理這個破壞氣氛跟搞笑很有一手的係統了。

他結合現在的狀況對筆記本一個個圈後的發展稍作修改調整,在看到於信發的消息後先回複他,說明了於駒的行蹤。

接下來將不停震動的手機靜音,過了快一個小時,打開手機無視其他消息,再次回複:

他說手機沒電關機了,在我家門口一直等著我

另一邊很快回複,焦文按了幾下鍵盤,使狀態一直在輸入中,最後刪掉亂碼,回道:我累了,明天再聊,好嗎?

等了十來秒,於信回複:好

焦文關掉屏幕,給於駒的手機充電,轉身掀開被子,故意用冰涼的手去碰被子裏的另一個人。

“冷!”於駒冰得整個人像蝦米一樣蜷縮起來。

焦文正要拿開手,於駒留住了他,把手塞進自己睡衣下,柔滑的手感一下子占據所有感官。

於駒懷裏抱著他的手,轉過來側躺著,被子掩蓋住他小半張臉,他眼睛彎彎,“文哥,睡覺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