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魔鬼

元笙笙隻敢看了一眼,之後便強忍心中的惡心,使勁兒吞了口唾沫後才堪堪別過臉去。

這場景,她說什麽都不想再看第二遍了。

很顯然,在場的其他三位抬屍人也都是這樣想的。

大家選擇默不作聲,等著身為村長的林葉發號施令。

而何璟更是直接沒忍住,放下抬人的架子之後,就扶著牆壁吐了起來。

翟樺的屍身都腐爛成了這樣,可見已經死了有些時日了。

林水扶著林葉,兩人捂住口鼻,走上前去查看她的狀況,卻沒曾想發現了端倪。

“水兒,你看翟樺這手上的疹子。”林葉開口,元笙笙也朝著她那耷拉在床沿上的手看過去。

與已經腐爛生蛆的身子相比,這隻胳膊卻還好,隻是上麵確實布滿了深紅色的皰疹,密密麻麻,成片成片的。

“將她小夫郎的褲褪撩起來。”

其中一人掀開白布,將那奴隸夫郎的褲腳費勁地卷了起來,果然,相同榮的皰疹也成片成片地出現在他的腿上。

“娘,這兩人身上起的這是什麽?”

“怕是.....天花。”

“天......天花?”隻這兩個字讓何璟麵若驚恐,他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兩條腿直接抖成了篩子。

天花?對於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元笙笙來說十分陌生,她出生的時候,天花都已經被消滅了好些年了,所以她並沒有見過天花患者。

但她還隱約記得,有一個清朝的皇帝好似就得過天花,最後治好之後,臉上留下了疤痕。

可見,這天花發病時應當會表在臉上的,可翟家這位小夫郎的臉上卻是白淨的。

“係統,係統,能幫忙查一下天花的資料嗎?”元笙笙在心裏念叨。

“天花,又稱是由天花病毒感染人引起的一種烈性傳染病,痊愈後可獲終生免疫........”係統盡職盡職地開始讀了起來,卻不想,被笙笙打斷。

“臨床表現。”

“發病3-5天,病人的額部,麵頰,手腕,臂,軀幹,以及下肢都會轉化為皰疹,隨即之後轉化膿皰疹........”

係統還在元笙笙腦海喋喋不休,但她心中已經有了個大概,雖然這皰疹是種傳染病,但並非天花。

在這裏,不是天花就要好辦些,畢竟在這種人人\'談花色變\'的古代,天花有的時候帶來的可不僅僅是一個人病死那麽簡單,通常都會連帶地封鎖村子。

如若翟樺這要真是天花,水頭村這次怕是就在劫難逃了。

林葉走出屋門,捂住口鼻,讓圍在外麵的人都散了,隔著偌大的院子隻留下了一個人。

她讓他跑去鎮上找大夫過來。

那人一聽有可能是天花,嚇得臉都白了,連忙說了聲好之後,便飛快地跑走了。

一瞬間,剛才還擠滿了人的院子裏,此刻隻剩下了四位抬屍人,還有林葉,林水兩母女。

她們幾個人不能回家,但也不能待在這有死人的屋子裏,所以經過商議之後,便徑直去了元笙笙家。

“我還不想死,我還沒活夠呢。”何璟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蜷縮在角落裏,他環抱著自己的雙臂,瑟瑟發抖,嘴裏還在絮絮叨叨地念叨,

“我們家小春不能沒有娘親,我在床炕下藏的銀子還沒花呢,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而剩下的幾人不說話,各自找了個合適的地方坐著。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忽然院子外,一陣哭天搶地的呼聲從外麵傳來。

元笙笙走出去一看,院子外麵不遠處,有一位發絲淩亂的夫郎,他帶著三個身上還打著補丁的小娃娃。

“幹什麽,趕緊回家去!”

方才在屋內,坐在角落中的一位壯碩的女人衝著這位帶著孩子,泣不成聲地夫郎吼道。

“妻主,我......”男人眼含著淚,眼睛倔強地直勾勾地盯著女人,而他身旁的那仨個孩子也都愣愣的不說話。

女人隨後低頭歎了一口氣,好聲好氣地說:“快回去吧,柔兒,再等等,等這裏完了,我領了銀錢就能回家了。”

如瀾來的時候,家門口已經圍了一群的人,大家都隻是遠遠地看著,無人願意上前。

他手邊拿著一個籃子,上麵蓋著快藍布,他想走進院子,卻被林水嗬止。

“妻主.....”

“走吧,快回去。”

***

天色漸暗,周圍變得漆黑一片,如瀾將桌上的蠟燭點亮,同尹清一同在屋裏坐著。

\"你說,這病真的會是天花嗎?\"如瀾開口。他隻要一想到林水有可能染上天花,頓時就變六神無主起來。

“應當不是。”尹清冷峻的聲音響起。

“為何?”

“就算是天花,那我們也跑不掉。”

“那倒也是。”如瀾點點頭。

自古以來,但凡有村子裏發了天花的,別說整個村子了,就連離的近的鎮子也都難逃厄運。

這是滅頂之災,尹清說的對,要是天花誰也都逃不掉。

“那我要快些睡了,明日一早,我還要做吃食給兩人送過去呢。”

“嗯,好。”

如瀾將蠟燭吹滅之後,拉著尹清上了床。

這是自成婚之後,第一次林水不在家,即使是有尹清作伴,但如瀾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他拉高了被子,躺在**,睜開眼睛看著自己頭頂的床帳。

忽然,院子外麵時不時地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的明顯。

“尹清你有聽見什麽聲音嗎?”如瀾捏著被角,忐忑不安地對著睡在那一頭的尹清說道。

但此刻尹清的心中也心亂如麻,他雖然安慰了如瀾,但他這心裏卻更是害怕。

下午,周圍聲音嘈雜,他被人推搡來推搡去,連笙笙的聲音都未曾聽到,

他害怕,害怕她有個萬一,他卻連照顧她都做不到。

“尹清,尹清。”

如瀾的聲音將他的思緒喚了回來。

“嗯?怎麽了?”

“你聽,外麵可是有什麽聲音?”如瀾聲音中透露著絲絲的緊張。

尹清屏息靜氣,忽然“咚——”的一聲聲響傳來,好似有什麽東西忽然落入了院中,

緊接著“喵——”的一聲響起。

原來是貓,怕是這小貓咪跳進院子來的時候,落在了蓋住水缸的木板上。

如瀾剛將心放在了肚子裏,長舒了一口氣,繼續鑽回了被窩,卻被翻身坐起的尹清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拉著如瀾,一起躲進了床尾的櫃子裏麵。

這櫃子本來是用放置過冬的棉被,但最近因為天氣轉暖,這厚被子都拿出來重新整理棉絮了。

所以現下這櫃子又大又空,完全可以容納他們兩人。

“尹清,是有人......”

如瀾話還沒說完,嘴巴立刻就尹清用左手捂住。

夜色漆黑,院子裏靜悄悄的,尹清偏著頭,閉著眼,隨即鬆開了手在如瀾的唇邊比劃了一下,讓他不要發出聲響。

如瀾抬起手拍了拍尹清,示意他曉得了。

兩人在櫃子裏,屏息凝神。

沒多久,一聲小小的咯吱——聲傳來。

有人悄悄打開了屋內的的門。

尹清側著頭,細細地聽著來人的動靜。

是個女人,不會武功,腳步玄虛,一聽就是身子有些虧空。

到底是誰?他有些拿不準,這腳步聲到底是來自何人。

而如瀾則是眯起眼睛,從櫃子開的黃豆大小一般的縫隙裏,借著窗外灑進來的月光,看清了來人。

是王二麻子。

可這王二麻子為何三更半夜要來自家?

很快,腳步聲就逼近???*了床榻,那人低聲嘿嘿笑了兩聲,之後大手一揮,將**的被褥全部掀翻在地,

隨著她發出小小的一聲驚訝,讓如瀾身體一抖,一不小心,踢在了櫃子的木門上,弄出了一聲刺耳的聲響。

很快,腳步聲調轉,王二麻子向著兩人藏身櫃子走了過來。

如瀾此時已然方寸大亂,他打開出門就想朝著門外跑去,卻不想被王二麻子一把抓了過來。

“我的如瀾小美人,不要跑啊。”

王二麻子說完,一個翻身,將手無縛雞之力的如瀾欺壓在身下,接著開始不停的解自己的腰帶。

身下的如瀾不停的掙紮,但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男人家的力氣又怎麽會抵得過一個強壯的女兒家。

月光下,王二麻子咧開嘴,俯身就要往如瀾的臉上親去。

被壓在下麵的的如瀾絕望地閉上了眼,光著的腳丫在不停地掙紮,踢翻了旁邊的桌椅。

可下一瞬間,那惡心人的觸感並沒有落在他臉上,如瀾愣了愣後趕忙睜開眼睛,

黑暗中,尹清隻身站在那裏,他用了那隻完好的左手攔住了王二麻子的動作。

緊接著,隻見他左手一抓,抓著她的一隻手手腕,不費吹灰之力,將她的手腕一折,一卸。

王二麻子鬼哭狼嚎聲響起。

“大哥饒命,疼疼疼。”

但顯然尹清並沒有就此打算放過王二麻子,他一使勁兒,捏著她的手臂,將她撂在了一旁的地上。

王二麻子捂住自己的手肘躺在地上疼的直打滾。

如瀾停止了抽噎,縮起身子,將被扯開衣服穿了回去。

他剛想站起來,卻沒曾想,下一瞬間,銀簪入喉,一滴血珠子,恰好濺到他的鼻尖。

眼前的王二麻子隻是在地上抽搐了兩聲,便漸漸沒有了聲響。

尹清一臉血地站起身來,將那沾滿了血跡的銀簪用衣服擦了擦。

遞給了他。

尹清迎著月光,就這樣站著,臉上還沾著噴射出來的血珠,雖然隻有點點,但卻像是隻從地府裏爬起的惡鬼。

如瀾怔怔的看這樣那隻被擦拭著幹淨的銀簪同那隻伸過來的血手,

一陣惡心湧上心頭。

“你,不要靠近我,鬼啊,魔鬼。”

作者有話說:

大家新年快樂呀!!!新的一年!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呀!!!

ps:感謝每個支持的小可愛都能開開心心!心想事成。(竟然詞語匱乏到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