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喬安白看著嚴铖書房裏麵的藥,感到觸目驚心。

他不喜歡藥。

也不喜歡那種苦苦的感覺。

但現在所見之處,滿是帶著病態,頹感的狼藉,喬安白忍不住看了看嚴铖。

喬安白看著醫生在給嚴大佬做著檢查,而喬安白依舊傻傻地站在原地,看著醫生忙裏忙外,一時不知道在想什麽,他沒追究計較被冒犯欺負的事情,也沒有上前幫忙。

醫生看著喬安白,問道,“可以幫忙倒一杯水嗎?”

“哦哦。”

林駱喊了喬安白兩三聲,喬安白才如夢初醒般應答。

醫生要抽血進行藥物檢查,一時停不下來,喬安白就乖乖端著水一直站在旁邊等待著。

當林駱終於忙完了,從喬安白手中結果水杯的時候,突然問道,“他對你做了什麽嗎?”

喬安白將水依舊穩穩地遞給了林駱,裏麵的水都沒有灑出來一星半點。

就像心裏對剛剛發生的事一點觸動都沒有。

“相比你也看過網上的傳言吧。”林駱喝著水,試探道,“那些不一定全是假的。”

喬安白一愣。

“所以他做了什麽?”林駱問道。

“沒有。”

喬安白仔細想了想,還是這個答複。

“他好像隻是……想幫我糾正發音?”

“因為、我不想念小學課本。”

喬安白說得很慢,也說得很艱難,但是依舊努力地在將每一個字說好。

在大量注意力全放在字詞的發音上時,喬安白說的句子也不再那麽磕巴了。

林駱挑了挑眉,有些差異,“隻是這樣?”

“嗯。”

林駱指了指喬安白脖子上的上紅痕,喬安白對著反光的玻璃歪了歪腦袋才看見那幾道紅痕,那幾道痕跡在喬安白的脖子上實在太過於明顯。

“掐的?”

喬安白神色迷茫地搖了搖頭,“捏、捏的。”

林駱一聽,又仔細看了看那些痕跡,發現真的是從後麵往前捏的方向,那幾道紅痕將所有占有者的所有心思都昭然若揭。

林駱神色異樣地看著喬安白,仿佛在看一個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想了想,對喬安白說道,“你想知道嗎?”

林駱笑道,“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我覺得你還是知道實情比較好,雖然對於醫生來說,患者的病情需要保密的。”

“但是站在多年關係還算不錯的好友的立場上,我覺得將這些事告訴你會比較好。”

喬安白看著林駱的表情,乖巧地自己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等著林駱講故事。

“嚴铖很很久之前就一直在吃藥了,大概從我認識他起。”

喬安白想了想,他好像記得之前網上爆料,嚴大佬和醫生是小學同學哎……

林駱看出了喬安白在想什麽,肯定道,“是,我們是小學就認識了。”

“我大概算半個圈內人吧,但是從16歲就隨母親搬出去了,在那之前恰好和嚴铖同班,那個時候嚴铖就有在吃藥,但我猜測不是同一種。”

“那時候還有同學會故意將他的弄撒或者毀掉。”

喬安白眼睛逐漸瞪大,什、什麽,原來大佬小時候被校園霸淩過?

“然後嚴大佬就將這些人當場全部打了。”林駱笑出了聲,“然後從此確立江湖地位,穩坐校霸學神雙寶座。”

“你知道這類藥的作用是什麽嗎?”

喬安白回憶了一下當時大佬的狀態,再對比一下平時成熟穩重可靠的大佬,點了點頭。

這實在太過於明顯了。

“一開始計量很小,半片就能維持一個月。”

“但隨著用藥時間的增長,藥效似乎在減退,但從七八年前,嚴铖已經徹底不需要靠吃藥維持日常情緒的穩定了。”

喬安白看向躺著沙發上的嚴铖。

“一開始是偽裝,是壓抑,將自己隱藏起來。但現在,我也不太判斷得出他到底是已經病情有了好轉快痊愈了還是偽裝得出神入化。”

“而那些藥……很明顯的一個副作用就是在削減衰退嚴铖對情感的感知能力。”

“讓他在感情淡漠與被極端情感支配理智中來回反複,一旦發病,幾乎不能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隻會跟隨心中最深處的渴望行動。”

“那個時候,法律、道德、規矩……將沒有什麽可以束縛他。”

喬安白不是很懂,但是他也有點明白林醫生想要表達的意思,大概就是說嚴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讓自己不要和病人一般見識吧!

林駱看著喬安白突然問道,“害怕嗎?”

喬安白猶豫了一下,確實有點。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嚴铖已經幫你收回了喬家的百分之□□十的家產,已經全部轉到了你名下。你若是想,馬上就能得到。”

林駱站起來,走到了書房的落地窗前,拉開了窗簾,“知道為什麽嚴铖每晚上再忙也會回來嗎?”

“因為嚴宅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籠子,將猛獸困在裏麵。”

“而你就像被當做玩具送進來的小雀。”

林駱看著喬安白的眸子,語氣含笑,卻讓人不寒而栗,“玩膩了是會被吃掉的。”

林駱繞了一大圈,最後還是回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你想離開嗎?”

林駱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喬安白,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神情。

林駱看著喬安白,還未等喬安白回答沒有說完,嚴铖便有轉醒的趨勢。林駱立馬打住了,笑著對喬安白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希望喬安白能保守秘密。

喬安白食指和拇指想捏,在嘴邊做了一個拉鏈的手勢。

放心!他不會告狀的!

保密,沒有人比他更擅長了!沒有人比他更不會說話。

林駱看著喬安白似乎完全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剛還想開口,便對上了嚴铖的視線。

林駱剛開口詢問,嚴铖的視線便略過了林駱落到了喬安白的身上。

但喬安白同嚴铖對視不過兩秒,嚴铖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好吧,也許我不應該在這裏。”林駱聳聳肩,“醒來就沒什麽大問題了,那我就先走了。”

喬安白看著林駱收拾東西準備走人了,一時有些羨慕,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離開。

當林醫生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嚴铖突然開口。

“剛剛你們在說什麽。”

喬安白被突然開口的嚴铖嚇了一下,不太確定,“講、講故事?”

嚴铖麵無表情地看著喬安白,喬安白被那目光看得又縮了縮脖子。

嚴铖看見了喬安白脖子上極其明顯的紅色痕跡,垂下眸子,“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睡覺了。”

嚴铖這句話一出來,又回到了喬安白最熟悉的感覺。

“哦……”

喬安白聽話地點了點頭。

“你想離開?”

在喬安白一隻腳剛剛踏出,就聽見了嚴铖問了一個和林醫生一模一樣的問題。

喬安白沒有回答,隻是搖了搖頭。

他要離開嗎?

答案是否定的,喬安白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當林駱看見喬安白房間的窗口亮了起來時,才讓司機發動車輛離開,當林駱看著車輛飛速遠離的時候,轉頭看了一樣嚴宅,對自己身邊的司機道,“你覺得一隻肆虐的猛獸會因為怕折斷一枝嬌弱的花而收起尖牙利爪變得小心翼翼嗎。”

司機沒有回答。

林駱也不需要對方回答,自言自語道。

“誰知道。”

“說不準呢?”

當嚴铖以為喬安白至少會疏離自己幾天時,第二天一大早,他書房的門就被敲響了。

書房的門被小心翼翼地打開,鑽進來一道身影,懷裏還遮遮掩掩地抱著一本小學課本。

嚴铖詢問,“你來幹什麽?”

喬安白走到嚴铖的書桌麵前,今天的書桌和昨天晚上截然不同了,整潔有序,清晨的陽光透進來寬敞又明亮。

“你、說好你監督我的。”喬安白把書放到了桌子上,看了一眼嚴铖,眼神中全是試探。

嚴铖沒有看一眼那本書,盯著喬安白笑了聲,湊近問道,“不害怕?”

喬安白瞬間回憶起昨天晚上,有些瑟瑟發抖,“怕。”

“那你……”

喬安白還未等嚴铖說完,就搶在嚴铖前麵說道,“可是醫生說你是病人,我不能和生病的人一般計較。”

“但是、但是你要是還發病,我就咬你了!”

喬安白見嚴铖沒有反應,用手輕輕錘了錘桌子上的課本,再一次強調。

“會真的咬下去的!”

嚴铖突然笑了。

“嗯。”

“給你咬。”

喬安白看著嚴铖不以為然,因為自己被小瞧了有些悶悶不樂,但很快就投入了小學課本之中。

他發現這個書中的小學課本還真有趣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