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當喬安白聽見林醫生說還要找一個監督來,頓時感覺到自己又重新步入小學課堂，回憶起了被拿著教棍的班主任支配的恐懼。
喬安白眼中滿是慌亂，林醫生卻依舊笑著,看得喬安白都快炸了毛,連忙又往嚴铖身邊縮了縮。
林駱挑了挑眉，正準備開口說話，喬安白一把雙手抓住了嚴铖的手腕,將大佬的手微微舉例起來。
嚴铖看向喬安白，不理解喬安白的意思。
喬安白接收到大佬詢問的訊號，看向林醫生的目光有些閃爍，猶豫了片刻，自以為很隱蔽地在嚴铖身邊小聲地道，“貓、毛遂自薦。”
嚴铖看著目不斜視用氣音說著話的喬安白，好像在幹什麽上課偷偷告訴被點名同學答案之類的大事。
“嗯？你在說什麽？”林駱故意道。
喬安白立馬又將嚴铖的手放了下來，或許是喬安白的表情太可愛了，林駱再次逗道，“你想讓嚴铖來監督？你覺得這可能嗎……”
“有意見？”嚴铖突然開口道。
喬安白一聽,瞬間挺直了腰子。
想不到吧！
他，有人罩！
“嘖,也行吧也行吧。”林駱緊鎖著眉,一副很不滿意卻又不敢表達不滿的樣子，“那你可不能包庇他。”
看著喬安白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好像和誰較著勁,然後扳回了一局。
聊天說話間，林駱的測試結果就分析出來了,但是他沒有聲張,隻是將結果放在了自己身側的茶幾上。
嚴铖瞬間就明白了林駱的意思,並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對喬安白說道，“可以上樓了，我們還有其他事情要說。”
喬安白一聽這句話，點了點頭，立馬就跑上了樓，大有再多待一秒鍾自己都會融化的趨勢。
當喬安白跑上了二樓，響起了關閉房門的聲音，一樓的客廳中的氣氛瞬間變化。
“他還真是聽話。”林駱道。
嚴铖沒有否認。
林醫生依舊看著喬安白上樓的方向，緩緩開口問道，“不如說說你最近都感覺？”
林醫生看著嚴铖道，“你知道你最近變了很多嗎？”
“嗯。”嚴铖靠坐在沙發上，姿勢隨意，“知道。”
“說說？”
“雖然很短暫，但最近確確實實感覺到了很多……”嚴铖微微蹙了一下眉，“東西。”
“比如？”
嚴铖沒有回答。
“或許你該換一種藥。”
嚴铖看著林駱，幽深的眸子裏麵仿佛困著什麽。
“我之前說過這種藥不是長久的，勸過你，”醫生看著嚴铖。
嚴铖輕輕嘖了一聲。
林駱見嚴铖還想說些什麽，將話題猛地一轉，“對了，這喬家小孩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打算怎麽辦”
“我試探過了。”嚴铖道，“他就是Q，大抵是喬家夫婦發現了他在孤獨症下的隱藏的天賦，為了保護他刻意引導讓他在認知裏覺得不偽裝成自閉症就會被人抓走之類的，讓他形成自我防禦。”
醫生敏銳道，“他的原話？”
“我猜的。”
“喬家夫婦現在對他來說是一道傷疤。”嚴铖看向林駱，“你說的，減少刺激。”
醫生笑了笑，“好吧。”
“不過我想問，你是真心這樣認為嗎？有時候你的偽裝過於完美，也會阻礙治療。”
“若不是我知道你的病情，有時候還真會以為你的共情能力已經恢複到這種狀態了。”
嚴铖沒有回道。
醫生對得不到答案的提問已經習慣了，當他走出嚴宅坐上車離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感慨，“真是的……現在都病人真的是越來越難搞了，嘴裏沒有一句實話。”
在林駱離開後，嚴铖走上二樓，當他站在樓梯口看著喬安白的房間，他想起了林駱的問題，眸色微沉。
——打算怎麽辦？
不能飛的小雀可以養在家裏，但能飛的小雀要麽關在籠子裏，要麽得折斷翅膀，不然遲早都會逃走。
有些秘密，還是不要讓我這種人知道的為好。
“喬安白……”嚴铖緩緩念著這三個字，仿佛在反複品味。
“你最好把自己的秘密藏得好一點……”
然後趁他這種怪物還沒有後悔前，像其他人那樣，逃離。
看著林醫生離開的車輛，嚴铖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書房，偌大一個嚴宅又落入了靜寂之中。
喬安白回到房間之後，躺在**又仔細複盤了一遍，突然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本來他不是應該拒絕的是小學課本嗎？
怎麽這個問題突然就變成了誰當他的監督人？他有同意嗎？！
喬安白一時間頓悟了。
一骨碌翻身下床，當即就決定去找嚴铖反悔。
當喬安白來到嚴铖的書房門口，先試探著輕輕敲了敲門，但是裏麵並沒有人回應。
喬安白皺了皺眉。
不應該啊，平時嚴大佬這個點都還在書房裏麵工作的。
喬安白再次敲了敲門，將手放在門把手上，正準備自己旋轉開之時，門突然從裏麵被打開了。
門口站著一道喬安白格外熟悉的身形，但書房裏麵卻烏黑一片。
喬安白把頭往裏麵探了探，然後又看向了嚴铖，似乎在詢問為什麽不開燈。
“方才在休息。”嚴铖隨意編造了一個借口，“有什麽事嗎？”
喬安白站著門口，絲毫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他稍稍抬起腦袋，看著嚴铖，一字一頓的道，“我不想，小學課本。”
“不想？”
嚴铖的語氣很輕，仿佛踩不到實處，讓喬安白瞬間寒毛直豎，仿佛他的下一腳，就會踏入懸崖，跌入萬劫不複。
“為什麽。”
嚴铖繼續問。
但此時喬安白已經有些後悔了。
嗚，大佬不會是生氣了吧？
可嚴铖問了他，喬安白便下意識想回答，“丟、丟人……”
“丟人？”嚴铖反問，“可你說不好更丟人。”
嚴铖站在黑暗完全籠罩著的書房看著麵前的人，喬安白站著走廊的燈光
“我、我可以……可以說好的！”喬安白爭辯道。
他隻是需要一點自我調整的時間……
嚴铖低低笑了一聲，雖然黑暗中看不見對方的模樣，但喬安白依根據聲音舊能想象出嚴铖笑起來的模樣，完全不似往日那般成熟穩重，反而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蠱惑感，讓喬安白的耳朵頓時有點熱。
他將書房的門打開了一點，將喬安白放了進來。
“那你說說看。”
“說得好就不用丟人了。”嚴铖對著喬安白道。
喬安白走進黑暗的書房，但他此時的注意力全在努力說好話上麵，他費勁心神盡量字正腔圓念對每一個字，“說、什、麽？”
“我的名字。”嚴铖道。
“說對了就放過你。”
喬安白點點頭，看著嚴铖說自己先醞釀一下。
嚴铖沒有說什麽。
喬安白將“yang”這兩個拚音利用口型來來回回說了十幾遍，然後自信滿滿地告訴嚴铖自己準備好了。
“嗯。”嚴铖看著喬安白，“那就開始。”
喬安白深呼吸，緩緩發音道，“嚴……铖……”
他說完後，對自己的這次發音十分滿意，但他看不見嚴铖的表情，隻能聽見對方的聲音。
似乎……還是帶著笑意。
嚴铖伸手捏住喬安白的後頸，指尖在那纖細上緩緩摩挲，“聲音太小了。”
喬安白感覺今天大佬捏著自己脖子讓自己有點不太舒服，而且還有點泛癢，但他沒有想那麽多，滿心滿眼全在那句“聲音太小”之上。
喬安白清了清嗓子，再次開口，“嚴铖？”
喬安白頓時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手收縮了幾分，讓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不夠清楚……”
喬安白有些難受得皺了皺眉，可他在黑暗之中什麽也看不見，隻感覺到嚴铖的聲音似乎離自己更近了一點。
“再說一遍。”
喬安白伸手搭在嚴铖的手背上，輕輕掰著嚴铖的手指，試圖告訴他輕一點，“嚴铖……嗚！”
喬安白頓時感覺到一股力讓自己猛地往後退去，連忙撤了好幾步，知道背後抵住了書房的門才勉強穩住身形。
“還是錯了。”
嚴铖在喬安白的耳邊說道，“我幫你捋直。”
話音未落，喬安白就感覺到兩根手指塞進了自己的嘴裏，試圖去拉扯著自己的舌頭。
喬安白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當他慢半拍反應過來，想要一口咬下去的時候，喬安白突然感覺到自己身上多了好一份重量，連帶著他自己都被砸到了地上。
喬安白摩挲著爬起來去打開燈，就發現嚴铖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而嚴铖的書桌上，零零散散灑落了好多白色的藥丸。
喬安白大腦突然一陣轟鳴，連忙去找到了林醫生的電話，撥打下了號碼。
喬安白在林駱來之前，撿起來掉在地上的藥瓶。
上麵是一串看不懂的文字。
這……
到底是怎麽了？
當林醫生趕來的時候，喬安白已經將嚴铖拖到了書房的沙發上麵。
“他，怎麽了？”
林駱看了一眼喬安白脖子上的指痕，“沒什麽，老毛病了。”
林駱走到書桌旁邊看了看，“是沒有吃藥……”
“還是藥徹底失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