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算賬

“欸,你聽說了沒,梁老師把重點項目交給徐呈遠去做了。”

“不是吧,他明明才剛轉過來,一看就沒什麽經驗,梁老師怎麽會交給他?”

“那誰知道,他家有錢啊,有錢就有資源,能使鬼推磨。”

“你說的有點道理,欸,那樣的話沈蘊豈不是很尷尬,他可是梁老師的得意門生,而且還那麽厲害,哪次重要會場不帶他。”

“我感覺應該會難受,畢竟剛來的新人這麽容易把他頂下去,心裏會有落差,難免多想。”

不到一個上午,梁老師看重徐呈遠的消息就傳了個遍,大多數學生在感慨的同時不免對沈蘊的未來表示同情。

而人人口中的沈蘊一直專注自己的任務,仿若無事發生,就連蘇青青在他麵前打抱不平也隻是淺笑著說老師有自己的考量。

他跟著梁佩有三年的時間,是學生也是合作者,互相信任,默契十足,這點小事引不出什麽想法。

但這並不代表會放過徐呈遠,昨天的事還沒完。

某人得了便宜還賣乖,抱著一疊資料踏門進來,站在木桌旁裝腔作勢開口說道:“想必大家也知道梁老師交了重要項目給我,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都是同學,多多照拂。”

同學們麵麵相覷。

李升最先應和,臉上的笑容能堆出一朵花:“徐少,梁老師那麽關注你,短短的時間內就給你分配任務,應該是我們請你照拂才對。”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上次去雅樂堂小聚的同學表麵上也跟著敷衍幾句。

“是啊,是啊。”

“李升說得對。”

“瞧他那得意的樣子,小人得誌。”蘇青青朝沈蘊暗自撇撇嘴。

沈蘊心想幸好沒有將昨天中午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如果讓她知道指不定氣得飯都吃不下。

徐呈遠見那麽多學生識相,挑起嘴角開始旁若無人提出要求:“任務繁重,為了順利進行我想選個合適的位置,大家不會有意見吧。”

他視線環顧一周,最後在蘇青青不可置信的表情下以一副需要對他感恩戴德的口吻道:“沈蘊,我覺得你那裏就很合適。”

這舉動說實話有點過於無理取鬧了,整個實驗室裏的學者雖然關係不緊密,但至少彼此尊重,也稱得上一句君子之交。

突然弄一出這樣的戲碼,大家的第一反應不是氣憤,而是有些難以理解。

眾人躊躇之際,沈蘊撩起眼,神色平靜說出兩個字:“不讓。”

氣氛瞬間僵硬,猶如被封凍住了一般。

一邊是老師身邊的得力助手,一邊是新晉的重要成員,怎麽看都有故意找茬的成分在裏麵,私人恩怨不好參與,不管幫誰都不可避免得罪另外一個人。

第二次了,已經是第二次被沈蘊這樣明麵拒絕,不識抬舉,徐呈遠臉色陰沉。

李升看出不對勁,唯恐發生爭論,以前沈蘊幫過他幾次,他立馬從中調和:“都別衝動,是這樣的徐少,實驗器材大部分是流動使用,關於位置早在兩年前大家已經默認了,突然讓沈同學搬走他心裏沒準備,總得緩緩,不能一蹴而就。”

沉默半晌。

徐呈遠嘴臉邪惡,慢悠悠開口道:“既然如此我就給沈同學一天時間考慮,自己搬走和我親自動手是兩個概念。”他斜一眼沈蘊,威脅道:“沈同學,你明白的吧?”

原形畢露,看清他的真麵目後有的學生惶惶不安,生怕下一個被盯上的是自己,腳不自覺往後退。

“你...”沈蘊攔住蘇青青,對她輕輕搖頭,不希望因為自己而牽連到她,他能夠處理。

這麽多人在不好發揮,要是待會兒誰站出來拉架,豈不是虧了,沈蘊如是想到。他漫不經心開口,半點沒把某人的警告放在眼裏,給了台階下:“一天之後再說。”

徐呈遠冷哼一聲,默認沈蘊是在妥協,再錚錚傲骨又怎麽樣,到最後還不是任由他拿捏。

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插曲,實驗室比往常寂靜許多,說話也是把音量壓到最低,就跟會驚動什麽似的。

徐呈遠喜運連連,容光煥發,直直待到十一點半才走。

他腳步輕盈,去洗手間的途中哼著歌,可見心情愉悅。

放完水從廁所隔間出來,站在鏡子前擠了點洗手液,水流將手上的泡沫衝幹淨,他欲圖關掉水閥。

不經意間瞥見鏡子裏憑空出現的身影。

他扯了扯嘴角,語氣不屑:“怎麽?分不清洗手間標識了?”

沈蘊眼裏沒什麽情緒,腳勾過門往後一抵。

“砰。”

這聲響讓徐呈遠心中一跳,洗手間現在隻有他一個人,他壓下未知的心悸,轉過身惡狠狠道:“瘋了?別忘記你以前的慘樣,還想再體驗一次?”

不見棺材不落淚,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沈蘊唇角微動:“廢話真多,戰場上夠你死十次了。”

徐呈遠眯了眯眼:“你什麽意思?”

沈蘊不等他細想,上前扣住他的臂膀。

三腳貓功夫也是功夫,徐呈遠繞著洗手台轉了一圈側身躲避,內心感到不可思議,被欺淩的人竟然想欺淩他,簡直笑掉大牙。

他看見隔間旁有清潔工具,伸手去抓,還剩十厘米距離的時候,腿彎處突然被踢了一腳,他立即跪在地上,膝蓋傳來鑽心的疼痛。

“沈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敢這樣對我?”氣急敗壞的聲音在不算寬大的空間內響起。

“剛開始就受不住了?”沈蘊溫聲開口,緊接著徐呈遠的左腿也被踢得跪在地上,他身形不穩往前撲,摔了個狗啃泥。

這一撲倒是讓他抓住機會,他握住清潔工具的長柄,瞎著眼往沈蘊的方向掃,沈蘊及時躲開,下一秒用手拽過長柄,徐呈遠因為慣性也被帶到他身前,沈蘊二話不說又給了徐呈遠第三腳,這一腳直接踹得人滾進了隔間。

“乒乓”

徐呈遠坐在地上,扶著馬桶,苟延殘喘,斷斷續續道:“你...完了,咳咳,別想在蘭溪特...待下去。”

沈蘊慢條斯理把清潔工具放回原位,然後視線落在他身上,緩緩逼近開口:“三年前的事,我們一件一件來算。”

徐呈遠龜速往牆角移動,漸漸接受沈蘊已經變了個人的事實,以前那個軟弱無能的omega不見了,代替的是有仇必報,懂得反抗的omega。

可那又怎樣,改變不了沈蘊卑微的身份,他是世家子弟,權威怎能被挑戰。

“嗬...嗬嗬,你要想清楚後果,小心後悔。”

沈蘊無視這句話,腳碾踩著徐呈遠的小腿。

“啊!啊!”慘叫聲不絕於耳。

徐呈遠表情猙獰痛苦地想要擺脫施加在他身上的暴行,但因為敏感的神經讓他失力,如蚍蜉撼樹。

趁他注意力分散之際,沈蘊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拖到馬桶跟前,隨後扯住他的頭迫使他往後仰,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我來幫你回想一下。”沈蘊嗓音很輕,仿若羽毛掃過心間,可讓人聽著顫栗:“藏書本,撕作業,吃灑在地上的飯菜,學狗叫,辱罵,拳打腳踢,冷暴力,設陷阱。”越到後麵他語速越慢,吐字清晰:“沈蘊他比你慘多了,你這算什麽,嗯?”

徐呈遠控製不住的發抖,他有點想不明白這副語氣,好似沈蘊不止一個。

但還沒來得及開口,下一刻,他的頭就被按到水裏。

消毒水伴隨著說不清的味道嗆入鼻間,令人十分作嘔,他掙紮著起身,卻被死死壓住,呼吸變得困難,兩隻手亂揮。

“嗯....嗯哇....放...”

“哇啦啦...哇....”

他腦袋發漲,憋氣快要到極限,正當覺得自己會窒息而死的時候,後麵的人鬆了力度,後領被提起。

他如同重獲新生般大口喘息。

“嗬....嗬....放....手。”

沈蘊眼神波瀾不驚,手上的力道隻增不減。

“嘩啦”

“嗚嗚...嗚。”

水中又冒出大片氣泡,徐呈遠領口被打濕個徹底,他同之前那樣努力掙紮,隻是力氣小了許多。

沈蘊靜靜盯著腦袋沉在水裏的徐呈遠,等時間差不多了再給他一線生機。

“呼呼,你...哇啦哇啦。”

......

徐呈遠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埋在馬桶裏,他不敢嘔吐,不然更難受,鼻子嘴巴無意識嗆了許多水,整個人十分暈沉,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寒冷刺骨,讓人畏懼。

或許他體會到沈蘊那個時候被欺負的滋味了。

終於。

力道消失,徐呈遠沒了支撐瞬間軟倒在地上,他呼吸微弱,動彈不了,猶如一隻被人遺棄的落水狗。

“咳...咳咳...”

沈蘊這才感到滿意。

他的手背沾了不少水珠,微微蹙起眉到洗手台洗過手,取出絲娟邊仔細擦拭幹淨,邊徐步經過徐呈遠。

徐呈遠哆嗦了兩下,神情恍惚,抬起頭仰望收拾他的omega。

將絲絹扔在垃圾桶裏,沈蘊語調輕緩,告誡意味十足:“以後少來惹我,不然你會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我猜你也不想努力付諸東流。”

說完這句話,沈蘊毫無留戀地走出了洗手間,留給徐呈遠一個沉穩鎮定的背影。

不久後有幾個人說笑著進洗手間,個個臉色微變。

事態緊急,幫忙的幫忙,聯係醫院的聯係醫院。

×

或許是告誡起了作用,之後徐呈遠沒再來招惹沈蘊,但同個實驗室裏的學生卻生出許多不滿,因為徐呈遠隨心所欲,從不考慮別人。

時間如流水,轉眼兩個多月過去,軍事新聞一直在報道前線的消息,比鄰星的統治讓百姓水生火熱,流民越過阻隔帶祈求蘭溪收留,陸上將以雷霆之勢控製突發的瘟疫,親自指揮把關,而後在談判桌上態度強硬,讓比鄰星不敢再有發動戰爭的想法。

瘟疫消失後,流民無比感謝蘭溪的軍人們,他們把陸上將視為賦予第二次生命的恩人,表示願意留在蘭溪奉獻,比鄰星臉上無光,打算重建家園,改革製度,學習蘭溪的治理方式。

三個月後。

夜晚繁星點點,涼風拂過樹梢,沈蘊悠閑坐在落地窗前翻閱書籍,庭院流螢滿園,挑燈雲遊。

“alpha會口是心非,嘴上說拒絕,心裏其實很想接受。”

“所以omega不得掉以輕心,自以為對方真的是在拒絕,否則...alpha會鬧情緒。”

沈蘊瀏覽的速度慢了下來。

鬧情緒。

陸澤鬧情緒的樣子倒是讓人有點期待,一個一本正經嚴整肅穆的人忽然有了不一樣的表情,想想就稀有。

欸,可惜隻能想想。

因為與他的目標相悖了。

葡萄抖了抖耳朵,忽然直起身小跑到床邊的櫃子前,嘴裏叼起一個東西。

沈蘊接過通訊器,獎勵地摸摸它的腦袋。

他和陸澤的聯係停留在上次的甜點事件,從新聞報道就可以了解對方有多忙,他也不想打擾陸澤,所以兩人斷了消息。

不過四個月的期限被壓縮到三個月,想來陸澤對聯姻持重視態度,不然不會這麽快。

通訊器顯示的是“試驗對象”來的消息。

他心裏有些好奇陸澤發了什麽,點開屏幕,簡短的話呈現在眼前。

“我明天晚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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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鈕祜祿·沈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