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澀七日茶（5）
一轉眼一年時間已經過去，老周看著競賽班全新的花名冊感慨萬千。
原本的幾名同學已經通過國賽獲得保送資格，最差的也拿到減分資格。上一屆的氛圍很不錯，一些人在拿到資格後退出班級，提前去夏令營學習，一些人像許歸則留下來幫助下屆學弟學妹。
“小許，你過來下。”一年多的時間他也與許歸混熟了，再加上許歸實際已經不再是他的學生，以後會去更好的平台，口氣自然不像從前。
“啥事？”許歸從求教的學妹那邊脫身，走向講桌。
“媛媛有個親戚從外地轉學到咱們學校，你看看這兩天方便嗎，能不能幫她去接一下。”老周邊翻教案邊說。
畢竟是他一直寄予重望的一班班長，怎麽能在高二的關鍵期間還跑去接人，早聽說她家觀念落後，看來確實搞不明白輕重緩急。
“她怕麻煩你不好意思說，但我看你小子一天天到處浪**哈。”
“好嘞，我待會下去問她，“許歸看看老周的眼色，又說：“這不請一杯？老周，你現在小氣了哈。”
“滾。”
教室內被訓的乖巧溫順的學弟學妹們何時見過這番場景，紛紛張大眼睛，見許歸出門後，立刻低頭裝乖，避開老周帶著威懾的眼神。
許歸從空架樓層快速下樓，來到高一（1）的門口，從窗戶邊探出一個腦袋看看教室內情況，裏麵在上現代語言，趙媛媛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上，見他搞怪的好奇表情，險些憋不住笑。
“還有多久下課？”靠在窗戶邊，許歸小聲問她。
趙媛媛翻找一下塗鴉本，寫上‘15分鍾’貼到玻璃上給他看。
許歸頓時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裝作頭暈眼花的從窗邊走開。
這下連老師都看到他的動作，不過這位老師沒有生氣，隻是順勢說到：“那是高三（3）班的許歸同學，也是你們的學長，已經於去年年底的競賽中取得保送資格，全國在競賽聯盟的大學隨便選，所以現在別人在學習，他已經解放了！”
教室內的同學們自然驚訝的發出一陣低呼，在保送名單出來前，除非自己宣傳是很少有人知道這些內幕的，就像周見素，他雖然獲得保送資格但依舊在教室上課，自然也就沒人能猜到。
“同學們，沒有天才的腦袋就要付出加倍的努力，勤奮也是一種能力，加油，接下來我們講...”
許歸百無聊賴的在樓梯口望風，終於下課鈴聲響起，他第一時間想轉身，卻被人從背後環抱。
周見素在這一年徹底拔高，已經高出許歸半個頭。從一年前的友誼開始，他們的關係逐漸變深，現在可以說是連體嬰階段，平常一下課就混在一起，聊聊專業選擇或者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他也習慣待在許歸身邊，好像那是安全區一般。
因為許歸活潑的性格，他這一年笑得次數已經有點超過了---兩人剛剛認識時，許歸問他是不是一年笑超過十次就犯法，所以從來不笑，他反駁稱不止十次，認真的思考後回複說至少二十次。
許歸當即笑的人差點背過去，後來這個梗就在他們的朋友間流傳甚廣，趙媛媛和李茜常常拿這個打趣周見素。
公共走廊上所有人都看到他們的動作，但沒人在乎，大家習慣了。
想到今天的目標，許歸不得不拖著背上的大號狗狗走到趙媛媛麵前，就著龐大的束縛掏出兜裏的手機，跟她索要那位親戚的微信，隨著許歸的掙紮動作，周見素鬆開懷抱，擺出冷淡的樣子站在旁邊。
說到這個話題，趙媛媛打開話匣子。
她幾乎整個大課間都在吐槽那位輩分上表叔叔的奇葩言行，包括但不限於吐槽她學習是“浪費時間”，建議她退學學習化妝美甲，還說會資助她金錢開店之類的。
說起未來的設想，趙媛媛眼中突然像看到未來的幻影一般對許歸說：“我的目標是布大醫學部，我要像陶西格博士一樣，成為心髒醫學方麵大師，幫助被心髒問題困擾的孩子們。”
許歸感受到那真摯而熱烈的感情，不由得一怔，片刻後他的眼神才從散發著光芒的趙媛媛臉上抽離，很肯定的說：“我相信你。”
兩人相視一笑，全然是對互相夢想的尊重與期許。
要幸福啊。看著眼前一個冷峻一個溫和，仿佛她一直追的bl漫畫主角的兩人，趙媛媛在心裏默默的說道。
交談結束，許歸拖著周見素回到在學校附件租的房子，剛剛聊了半天才知道航班就在下午兩點，而且那位勢必會帶著很多東西，許歸聽趙媛媛的口氣不是在開玩笑，立即決定要把周見素帶上當苦力。
“換衣服。”
看著麵無表情站在客廳的周見素，已經褪去嬰兒肥，下頜線日漸明顯的許歸平淡說。
許歸從家裏帶來的狗狗在他們之間不斷徘徊，討好的搖著尾巴。
周見素沒有回應，沒有行動。
“突然這樣做什麽？”許歸從自己的房間出來發現他還在原地什麽都沒做，無奈拉著他的領口逼他低頭，兩人視線相交，從那內斂的偽裝下，發現他隱藏很好的一絲嫉妒。
許歸狀似不可置信的鬆開手。
與許歸生活在一起後，周見素的內耗好很多，有時甚至不會進行分散性思考，能夠把簡單的事情簡單的解讀，同時也對一些事情格外敏感，但不可能每件事許歸都能察覺到他的想法。
最嚴重的問題是，他這一麵從不會向許歸之外的人展現，在與其他人社交時，他總是以沉穩、冷靜的形象出現，充當保護者的角色，隻是一回到兩人的家中，他常常會一直在客廳裏發呆，直到許歸也回到家。
周見素已經極力克製自己，他不想讓許歸一直為自己的情緒負責，那樣不公平。即使是戀人也不應該...意識到這個念頭的一瞬間，他感到好可笑，原來不敢表白的自己是把許歸當成戀人來對待的。
看見許歸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他的腦中又開始盤旋起自我貶低的詞匯。
時間就在沉默中流逝。
終於，許歸轉過身，眉眼帶著極強的不虞，周見素難以想象這種表情會出現在他臉上。
“又做出這種可憐的樣子給誰看？”
許歸猛的靠近他，複而一把拽住他剛剛就被扯皺的襯衫逼他與自己對視。
“我喜歡你，可以了嗎？”
話語吐出的一瞬間，周見素緊繃的表情瞬間潰散，眼淚從他的眼眶中不斷滑落，高大的身軀失去支撐般墜到許歸懷裏，甚至不能問出一句為什麽，又或者他其實能意識到許歸對他的偏心和縱容，隻是沒有自信，因此不敢相信，也不敢表露。
他總是擅長給自己寫出負麵評語。
“學長....”他抱緊許歸，將頭埋在他懷中，呼吸的氧氣被替換成許歸的氣味，死死的攥緊對方的衣角，含糊不清的說：“對不起...我...我愛你。”
他知道自己現在哭的一定很醜，就像一團皺巴巴濕噠噠的廢紙，但是他不能再逃跑、忽視事實，他知道隻有麵對自己的情感才能不失去許歸，他的大腦在瘋狂的尖叫著“早就說過不要靠近他”，這種現實而深刻的場景讓他感到極端恐懼和焦慮。
“我是個超級糟糕的人，如果跟我在一起，你隻會每天都不開心，我有好多負能量，我...我不想讓你也變成這樣，我不想讓你看到這樣醜陋的我，你一定會離開我。沒人...沒人會接受一個無法控製自己情緒和敏感的垃圾桶。”結結巴巴上詞不接下意的說完，周見素的大腦陷入無法思考的理性斷片。
他把自己埋在許歸懷裏，將所有架子都拋棄，那冷漠疏離的偽裝魂飛魄散，剩下的隻有一個因為套在殼中太久，不知自己本性為何的怪物，在痛苦著、掙紮著。
視角轉換，假如對麵窗戶有人，就可以清晰的看見原本憤怒的許歸露出得意、開心的笑，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安撫。
“沒事了、沒事了。”他的聲音溫柔而讓人沉醉：“我會永遠陪著你，以後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站在你這邊，哪怕我們吵架、哪怕我們的感情發生變化，我向你保證，你的那些傷心或者敏感的話都可以跟我訴說”
“我說我喜歡你。”
“意思是，以後我們就算互相厭惡也會永不分離，你想要的就是這個對嗎，我會給你。”
他的聲音逐漸降低，好像惡魔的蠱惑又好像天使的救贖：“隻會給你。”
周見素保證他聽見的是天使的聲音。受到安撫般，他的哭泣逐漸停止，整個人好像去殼的蚌類，軟弱而無力的倚靠著許歸。
他的大腦因哭泣而缺氧，意識迷離的好像遭遇了一場車禍迷茫不知去處，口鼻不自覺的抽噎。
許歸牽著他的手坐到床邊，拉上窗簾，在昏暗的光線下開始吮吻他的眼睛、嘴唇。
“你聞起來很香，像剛剛出生的小狗，你自己知道嗎。”許歸湊到他耳邊笑說。
“我覺得那樣很臭。”周見素尚未從迷茫中抽離，下意識的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
許歸看到他眼中不加掩飾的情緒，笑聲根本無法停止。
笑聲中，周見素的意識逐漸回歸，雙眼聚焦到許歸身上。
“可是我很喜歡，小狗。”邊說，許歸像逗弄小狗一樣逗弄周見素的下巴和喉結，引來他的古怪眼神，那是對惡趣味生物無法反抗的無奈。
“好喜歡小狗噢。”他拉著周見素的校服下擺，騎在他的腰間，側過臉輕柔吻他的唇。
這次周見素沒有放過他，兩人斷斷續續的交換氣味直到許歸設下的接機鬧鍾響起。
許歸想掙脫他的懷抱，卻被按倒在**，周見素上半身體直立，原本禁欲的臉頰潮紅，剛剛哭泣時的淚痕還殘留在臉上，他毫不掩飾的解開了許歸校褲的係帶。
“你答應過給我的。”他努力的討好著許歸，藏匿的欲望無法自控的流露在臉上。
意識沉浮間，許歸聽見他這樣說。
“你喜歡的話，我可以當一隻臭臭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