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帶著叢叢上了車，江簇簇劃開手機，手機上那條熱搜排在第一頁，不算前排，但也沒有查無此條。她點進去翻閱，發現熱門內容跟她看到的投屏內容差不多。
江簇簇不打算讓叢叢這麽早就接觸到成年人世界，隻看了一眼就按滅手機，慢悠悠地問：“要買蜥蜴嗎？趁我還沒改主意。”
叢叢狐疑地望向她，將信將疑地應了。
心裏還裝著事，江簇簇帶著叢叢去花鳥市場選了隻通體純黑的豹紋守宮，跟她商量：“這個東西買回去你要自己照顧，如果你能跟它好好相處、對它負責，我可以考慮以後再給你買。”
母女倆的關係因為這隻黑不溜秋的東西好了不少，江簇簇跟它對視，黑幽靈般的眼睛通透卻又夾雜絲絲縷縷的墨色，有種詭異的美感，看久了還挺上頭。
回家之後如江簇簇所料，衣帽間的香氛已經被撤，管家緊隨其後：“太太，小姐房間裏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您房間裏的香氛也都撤了。”
江簇簇腳步一頓，回頭看他，一本正經地糾正：“以後叫我江女士。”
管家被她突然轉變的話題嚇了一跳，仍保持著專業的態度順從改口：“好的，江女士。”
“把叢叢隔壁那屋改了，”江簇簇看了一眼抱著盒子的叢叢，繼續交代，“找專業人士給叢叢上上課，教教她怎麽養爬寵。”
管家更詫異了，低頭跟叢叢對視。叢叢抱著盒子的手緊了緊，管家看見她手裏的盒子，裏麵還有個黑不溜秋的東西，血壓上來了：“叢叢一個小女孩養這個？”
“女孩怎麽不能養這個了？”江簇簇擰眉，望向叢叢，“叢叢在老師來之前，這個黑不溜秋的東西歸我保管，你這寵物會咬人，如果你被咬了，我就把它送給別人。”
叢叢皺皺鼻子，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幾圈，不情不願地應了。
管家不敢多言，看著母女倆奇奇怪怪的相處方式，暗自記下這件事。
一切都安排好，江簇簇在臥室外的沙發上坐下，撥通節目組導演的電話。
她即將要帶娃參加的節目名叫《爸爸不在家》，名字還挺寫實，直接揭露許多家庭的現狀。節目邀請了五位媽媽。
除了女主和已經退圈多年的她，還有一位正當紅的歌後，丈夫是位知名青年導演。她有一對兒女，哥哥是參加節目中最大的一位小朋友，已經7歲，妹妹是最小的，才4歲。
另一位是個十八線的小藝人，演過一些網劇，丈夫是知名企業的繼承人，兒子5歲，同樣是繼子，根據江簇簇對那本書的記憶，隻記得這位存在感不強，基本沒什麽鏡頭。
最後一位是年少成名的導演薄覃，跟做律師的丈夫青梅竹馬，女兒薄萬雪也是7歲，非常優秀，在節目裏秒殺一眾小朋友。
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除了導演想拿她江簇簇祭天，打算複出的女主身後的團隊也是打的這個算盤。
黑粉筆下，她是個一炮而紅的天賦型選手，憑著一部電影拿下最有含金量的最佳新人獎，次日就被爆出如日中天的影帝跟她春風一度，甚至暗指是被影帝潛規則。
新聞一出，影帝的口碑崩塌，宣布與她結婚的同時退出娛樂圈。沒過多久她借腹上位的新聞被爆，風向這才轉變，大家紛紛猜測一切都是江簇簇自導自演。
可惜影帝已經退圈銷聲匿跡，無數粉絲路人隔空喊話，都如同石投大海。
大家對這對銷聲匿跡四五年的夫妻非常感興趣，再加上她當年與師漱漱爭奪最佳新人獎，師漱漱遺憾落敗，後來兩年憑著努力拿下影後桂冠，而她已經查無此人，諷刺意味太過明顯。
原書裏導演的目的達到了，江簇簇原本就對女兒不上心，在節目裏看見別人都廣受好評，隻有她籍籍無名，甚至因為和女兒關係不好被網友質疑，心態更崩。
如此惡性循環，江簇簇對叢叢的態度從不上心發展至動輒打罵，在節目裏都難以自控，被網友瘋狂唾罵。
節目結束後，江簇簇倒是從高樓一躍而下一了百了，可憐叢叢一個剛滿六歲的小姑娘，親眼目睹母親的死亡，自此性情大變，不久後也死於一場車禍。
電話接通，江簇簇收回思緒，漫聲道：“嗨，梁導，你快樂嗎？”
那頭接到電話的梁導可太知道江簇簇為什麽要找他了，但沒想到她開口居然是這句，試探著回答：“我很快樂？”
江簇簇把手機開了免提，閑來無事開始摳美甲上的水鑽，哼笑一聲：“今天的熱搜花了多少錢？”
這位梁導是對江簇簇有知遇之恩的梁導親侄子，利用起江簇簇倒是毫不手軟：“沒想到這麽巧，你們這就遇上了。”
這就是認了，江簇簇也是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十年的人，彎彎繞繞再了解不過，她冷聲警告梁導：“你利用我倒是沒什麽關係，要是扯上我女兒，我可是會不高興。”
梁導笑眯眯應了，把手機拿遠：“喂？簇簇？你能聽到嗎？你在說話嗎？”轉手掛了電話。
一旁圍觀全程的鍾副導苦口婆心地勸告：“梁導，咱們現在不知道餘遄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萬一——”
“什麽萬一，他一個過氣影帝，現在帶著老婆孩子吃老本唄，還能有什麽萬一？”梁導擰著眉，不耐煩道，“江簇簇有沒有後台，我還能不知道？”
聽他這麽說，鍾副導訕訕閉嘴。
節目組簽合同前都做了背調，江簇簇是他經手的，什麽信息都查不到，隻說江簇簇的老公是做生意的。
做生意這三個字可大可小，鍾副導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江簇簇輕輕摩挲下巴，明白了梁導的意思，看來是決定拿她當師漱漱的墊腳石了。
暫時把這件事放下，她起身，提起麵前的小盒子就往叢叢房間走。
管家找人的速度很快，看著來人，江簇簇一愣：“老板，您兼職還挺多。”
麵前的男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聞言懶洋洋地拱手：“早說是你們，我直接在店裏就整明白了。”
是她們買守宮的那家老板，他眨眨眼，納悶兒道：“我覺得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你們還有什麽不懂的？”
總不能說是看你年輕不信任吧，江簇簇淡定甩鍋：“懷孕生娃後記憶力不好，再請老師來講一遍加深印象。”
母女倆認認真真上課時，房門被敲響，管家低聲跟江簇簇說，“是節目組來裝攝像頭了。”
江簇簇看看時間，擺手：“你先招待，還有十分鍾，我等課上完了再下去。”
樓下的鍾副導進了江簇簇家的豪宅，心裏更沒底了。
按照背調，幾位嘉賓裏最有錢的應該是黎湯和師漱漱，黎湯住在z市寸土寸金的網紅海景房，頂樓複式，裝修是北歐風，家具簡潔，但極盡奢華。
師漱漱排麵也很大，住在z市半山腰的別墅群裏，這別墅群如今一院難求，裏麵住戶非富即貴。
江簇簇倒好，直接住市中心的私人花園裏。原本收到她發來的地址，大家都以為是拆不起的那批老舊居民樓，到了才發現他們家跟居民樓也就隔了一個花園的距離，那個花園是江簇簇家的。
大隱隱於市，不過如此。
“辛苦了鍾導。”送走老師，江簇簇跟副導打招呼，問道，“今天沒有拍攝任務吧？”
鍾副導搖頭，小心翼翼地捧著手裏茶杯：“今天主要是來裝一下攝像頭，明天每家會跟兩個攝像。”
江簇簇沒什麽異議，想到缺德的梁導，又問：“明天去哪個商場不是你們安排好的吧？”
“我們沒有這種安排，咱們畢竟是直播節目，有台本就沒意思了。”鍾副導訕笑，在心裏暗罵梁導。
節目沒台本是真，會用各種手段誘導嘉賓做選擇也是真。眼前的江簇簇，顯然一句都沒信。
比叢叢先下來的是她的電子狗，幾個工作人員被機械腳步聲嚇了一跳，看見醜狗，差點當場跳起來。
“我女兒的寵物，”江簇簇淡定介紹道，“大家放心，我家這狗真的不咬人。”
很快，叢叢手裏捧著她的新寵小心翼翼地從樓上下來，看見客廳裏出現的幾個陌生人，根本不用江簇簇教育，鎮定地打招呼：“哥哥姐姐們好。”
叢叢的小臉蛋上是未褪的嬰兒肥，留著短發，自來卷的頭發每根都有自己的想法，仰著小臉望過來時，眼神裏全是純真。
“小朋友你好呀，你手裏拿的是——”鍾副導極力讓自己和善一些，企圖跟叢叢搭訕，看見她手裏的東西，當即瞳孔地震，用盡畢生演技才控製住跳起來的衝動。
鍾副導，堂堂硬漢，最怕冷血動物。
“這是我今天的寵物，名叫小黑，是隻虎斑守宮。”叢叢口齒伶俐地介紹道。
“今天的寵物？”跟江簇簇這組唯一的女孩王情疑惑道，“你難道每天都有不同的寵物？”
“昨天的寵物是我的狗，明天的寵物可能是我的太陽花。”叢叢一本正經道。
王情被叢叢可愛到，拿起筆奮筆疾書，又問：“那你能告訴我們你叫什麽名字嗎？”
“我叫叢叢，江簇簇的江，江叢叢的叢叢。”叢叢把守宮往江簇簇手裏遞，母女情和對冷血動物的不適之間，江簇簇衝著女兒伸出食指，擺動拒絕。
王情引導著叢叢多說話：“能告訴阿姨你多大了嗎？”
叢叢的注意力總算挪到她身上，認真地看她一眼，答非所問道：“你是姐姐。”
原本王情被分配來江家，她有些不情願。作為電視民工，不能說博覽群片，至少學習過相當一部分，她才22歲，在經典影片中被餘遄精湛的演技吸引，偏偏他因為江簇簇被潑髒水退圈。
作為路人粉，王情對這對毀了餘遄事業的母女多少有些芥蒂，從進門開始就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這是工作，要對同事一視同仁。
叢叢長得簡直跟媽媽複製粘貼，板著小臉的模樣也不如活潑可愛的小孩討喜。王情原以為跟她溝通不會那麽順暢，沒想到這個說話像極了大人的小朋友這麽會！
江簇簇瞥了一眼叢叢，提醒她：“姐姐剛問了什麽？你還沒回答。”
叢叢也回看她一眼，往江簇簇相反的方向挪了兩步，站定，這才開始：“我今年5歲了，等暑假結束就能去上小學，江簇簇說這個節目是送給我的幼兒園畢業禮物。”
母女倆看起來關係不是很融洽。王情偷瞄麵色無波的江簇簇，有些心疼這麽小就要出來打工的叢叢：“那叢叢你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麽嗎？”
“不知道。”叢叢誠懇道。
“接下來要跟一群小朋友共度暑假，驚不驚喜？”江簇簇像是個沒有感情的提問機器。
誰也沒想到叢叢突然反應劇烈：“我不要！”
江簇簇倏然變了臉色，提起叢叢就往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