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早上十點，林棠睜開眼，習慣性先從床頭拿起手機。
點進微博後，手機頁麵有一瞬間的卡頓。
等了一會，軟件居然直接退出了。
怎麽回事？
她剛睡醒，整個人還有點懵，打了個哈欠把手機放下。
一抬頭，就看到對麵的雲團團正盯著她，一張娃娃臉皺成了包子，似乎想要說些什麽的樣子。
？
林棠眨眨眼，聲音還帶著一絲鼻音：“怎麽了？”
雲團團再也忍不住了，像機關槍一樣瘋狂輸出——
“這真的一晚上就能修好的圖嗎？”
“這合理嗎？不合理啊！我是不是在做夢？”
“大佬，你是怎麽想這個風格的？嗚嗚嗚早知道我昨天晚上就不睡那麽早了！”
林棠總算聽明白了，是因為她早上發的那張照片？
但，這張圖有這麽誇張嗎？
頂著對方熱烈的眼神，她又嚐試了一遍登錄微博，這一次總算進去了。
早上發布的那條微博，評論和轉發都已經十幾萬了。
！
這麽高？
就連林棠都有些難以置信。
她拍攝這張照片時，季霄剛從車上下來，站在車門邊笑著衝不遠處的粉絲們揮手。
臉上的笑容有一種青澀的少年感。
馬路兩旁種滿了銀杏樹，暮秋時分掛著一樹的金黃色葉子。
銀杏葉落在馬路上，鋪了厚厚一層，映著路燈暖黃色的燈光。
整個畫麵氛圍感十足。
唯一的缺點是，身後的黑色保姆車反而衝淡了這種少年感，照片裏還能看到車內的助理和司機。
以及季霄的舞台妝，和腳下踩的拖鞋格外不搭。
但，沒有林棠修不了的圖！
確定了思路後，她把季霄身後的車輛修掉，就連公路上的紋理和陰影都是放大重修的，讓整個畫麵看起來更自然。
至於畫麵中最重要的季霄，她把季霄身上的寶藍色亮片襯衫換成了一件白襯衫，寶藍色發絲也修成了黑色，腳上的拖鞋則變成了一雙淺灰色複古運動鞋。
於是，最終呈現出來的畫麵就是——
暮秋的夜色下，金黃色銀杏葉灑了滿地。
季霄白衣黑褲，黑發軟軟地搭在眉眼上，笑容青澀地衝你揮手，洋溢著少年感。
暖黃色的燈光灑在頭頂，一層淺淺的光暈讓輪廓看起來更加柔和。
像極了深夜時接你下班的男朋友。
對於粉絲來說，這張裁剪成手機屏幕尺寸的照片是絕對的女友視角。
如果粉絲拿著這張照片跟其他人說“這是我男朋友”的話，不認識季霄的人多半會相信……
剛才雲團團問她為什麽要選擇這樣的風格。
林棠看著手機屏幕上的賬號——季霄的正牌女友。
還能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原主是女友粉啊！
這張照片，一開始就是為了原主才修的。
評論裏也是大型媽粉轉女友粉，女友粉發瘋現場。
【氣死我了，早就說過了這麽晚就不要來接我了，你這樣我會心疼的，生氣氣！】
【剛開完演唱會就來接我下班，寶貝好辛苦~】
【？？？幹嘛發我男朋友照片？】
【啊啊啊啊我男朋友好帥！】
【麻煩評論裏的人控製一下好嗎？你們這樣季霄晚上又要哄我了】
【啊啊啊啊速速換上壁紙！】
【笑死，剛才把這張照片發到朋友圈，我媽直接打電話問我是不是談戀愛了，我也想啊QAQ】
【我已經刷到四五條一模一樣的朋友圈了……】
【你們怎麽回事？沒有人誇博主嗎？我先來，謝謝神仙太太把我男朋友拍的這麽帥~】
【媽粉真的扛不住了！】
【樓上別掙紮了，季霄霄今年25，到法定結婚年紀了，追星不當女友粉還有什麽意義！】
一旁的的雲團團也在看評論，一邊嘿嘿傻笑，一邊給林棠解釋：“大佬，你還不知道吧，你這張照片出圈了！”
在林棠熟睡的時候，這張照片已經開始在季霄粉圈傳播。
這張照片本身的“男友感”氛圍就足以讓粉絲們瘋狂轉發保存了。
但昨天晚上拍到季霄下班照的當然不止林棠一個人，除了各種角度的照片，還有季霄衝粉絲們揮手，讓她們趕緊回家的視頻。
在眾多照片和視頻中，林棠拍的那張男友照毫無疑問是最令人心動的。
對比之下，粉絲們震驚了。
這是什麽修圖大佬？！
白襯衫的褶皺和陰影也太真實了吧？
居然連季霄的影子都修的毫無破綻！
如果沒看過原圖的話，絕對猜不到這是修出來的效果，整張照片的質感像是生圖直出。
剛巧是上班時間，不少人將這張照片發到論壇，像是玩“找不同”遊戲一樣，來找出照片到底修了哪些地方。
至今還沒有統計完。
對於其他圈子的人，大家最好奇的是到底要怎麽修圖才能達到這種效果，技術討論帖蓋滿了論壇。
同時也有不少人因為這張照片直接入坑，季霄粉圈有大批媽粉原地轉了女友粉。
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一張照片。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後，林棠張了張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怎麽說好像都有凡爾賽的嫌疑。
她歎了口氣，感歎了一句：“……出圈了也掙不到錢啊。”
語氣裏滿是惋惜。
？？？
雲團團：……！
這可是出圈啊！
出圈就意味著有更多的路人認識季霄，更何況這次完全是正麵的出圈，這種效果不是花錢營銷能達到的。
作為粉絲，一方麵會為愛豆開心，另一方麵，個人的成就感也超棒的好嗎？
想到這裏，雲團團突然意識到，大佬好像……很缺錢。
不然她之前也不會賣季霄的照片，聽圈裏其他的朋友說，她最近還接了代拍的工作，眼底的疲倦感也格外顯眼。
即便如此，昨天晚上她還熬夜給季霄修圖。
嗚嗚嗚，大佬對季霄絕對是真愛吧！
雲團團滿心愧疚，小心翼翼地開口：“你要是缺錢的話，我可以借你呀，或者幫你介紹修圖的工作！”
林棠完全不知道雲團團腦補了這麽多，笑著搖搖頭：“借錢就不用啦，最近也不缺工作~”
說完還打了個哈欠。
看著這一幕，雲團團更心疼了。
這不是妥妥的美強慘嗎！
早知道，她之前給大佬的報酬應該開高一點的！
正想著，就聽到林棠有些不確定的聲音：“你幫我看一下，這個是騙子嗎？”
她探頭一看。
屏幕上是一條微博私信——
【你好，我是季霄的經紀人方奕，你今天早上5點41分發在微博的那張照片考慮授權嗎？有意向請加wx：geinisongqianla。】
*
“方哥，十萬的授權費也太高了吧？”
“不貴。”經紀人方奕接過助理遞過來的奶茶，喝了口。
昨晚熬了一宿，實在是太困了。
三分糖的奶茶帶著一絲清爽的甜味，讓他整個人都清醒了幾分。
季霄的演唱會完美結束，但對經紀人來說，後續的營銷和輿情監控工作才剛剛開始。
他點進私信界麵，發現“季霄的正牌女友”已經看到了消息，卻遲遲沒有回複。
難道是對方不願意？
不應該啊！
雖說明星的肖像權屬於自己，但隨著娛樂圈這些年的發展，大眾默認粉絲對自己拍攝的照片同樣擁有所屬權。
於是，大部分娛樂公司養不起太多攝像師，幹脆花錢買粉絲拍的照片，有些照片的質量比專業的攝影師還要好。
公司拿到照片授權後，可以用作宣傳、試鏡等等用途。
大部分粉絲、職業代拍不僅不介意這件事，反而十分開心。
得到了偶像的認可，還有錢拿。
多好！
今天一早，方奕剛睡著就被一連串電話吵醒了，然後就圍觀了這張照片“出圈”的整個過程，到最後甚至蓋過了季霄演唱會的熱度。
就離譜！
離譜中又帶著一絲必然。
這位粉絲的修圖水平，連團隊裏的專業人士都表示佩服。
圍觀了整個事件發展過程後，他對季霄轉型的方向有了新的想法。
他決定將花一筆錢買下這張照片的授權，用作季霄下張專輯的封麵！
一旁的季霄躺在沙發上，打了個哈欠附和道：“一點都不貴，方哥，實在不行加價，到時候我出錢！”
他這張臉，可是很貴的。
方奕看著他這副幼稚的模樣，再想想評論區一幫叫“老公”的小姑娘。
就很心虛。
他開口問：“你確定要染回黑發了？”
季霄最愛折騰自己的發色，恨不得一個月換一次，還好他發質好，這麽折騰下來也沒脫發。但如果真的要染成黑色，短時間裏就不能再染別的顏色了。
季霄有些不自在地抓了下頭發，輕咳一聲：“我覺得，黑發也挺好看的。”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自己黑發的樣子這麽帥呢？
這位粉絲真有眼光。
就是……id名字實在是太直接了！
“行。”方奕抬頭看了他一眼：“造型師已經在路上了，下午有個電視劇的試鏡。”
說完後，眼神重新落在了手機屏幕上。
依然沒有任何回複。
他的一顆心都被“已讀不回”吊起來了，想了想，又發了一條私信。
【十萬，你覺得怎麽樣呢？】
一開始他沒有直接報價，他好歹也是季霄的經紀人，以往在機場遇到粉絲，粉絲們都特別親熱地叫他方哥呢。
多少有點偶像包袱。
不能表現的太主動吧？
但手指卻很誠實地點進這位粉絲的微博，認真地看了一遍。
這位粉絲在季霄剛出道不久後就開始追他了，線下行程幾乎場場不落。
和她的微博id不同，她發微博的語氣倒是很溫柔，幾乎全是轉發季霄的物料，偶爾會發些生活的小抱怨，前段時間發的微博少了些。
總結下來，是一位死忠粉+女友粉。
最重要的是，對方好像家境不錯，並不缺錢。
方奕實在是太喜歡這張照片了，猶豫下又發了一條。
【二十萬呢？季霄也很喜歡這張照片，到時候你來公司簽合同的話，可以見到季霄呢~】
他果斷地出賣了季霄的色相。
方奕不知道的是，林棠之所以沒有回複私信，是因為她根本不明白什麽叫“授權”。
……
另一邊，林棠終於從雲團團那裏搞清楚了什麽是“授權”。
驚了。
公司也太大方了吧？
雲團團卻覺得很正常，理直氣壯地說：“因為粉絲拍的照片就是好看啊！公司的垃圾審美……我都不想吐槽了，之前有一位代拍的授權圖賣了50萬當電視劇海報呢！”
！！！
狠狠心動了！
林棠恨不得現在就衝向影視城，影視城也有她挑好的崽崽啊！
這不得賺死？
係統及時拉住了她：“宿主，你清醒一點！下午有清野哥哥的商演啊！”
林棠：……
算了，不急。
她打開私信界麵，回複了對方——
【季霄的正牌女友：加你啦！】
二十萬，誰會不心動呢！
林棠順利加上了季霄經紀人的微信，兩人很快就敲定了簽約合同的時間，等簽完合同後，二十萬的授權款就會打到她的賬戶。
掙了一大筆錢的林棠心情極好，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她把充完電的相機電池裝回相機，認真檢查了一遍裝備。
電量、sd卡、鏡頭都沒問題！
段清野的商演是下午兩點，在附近一個商圈的商場外麵，速度快的話她還能在路上吃個午飯。
雲團團看她背著相機包，幹勁十足的模樣，隨口問了一句：“你要去拍照嗎，接了代拍？”
林棠猶豫了一下，心虛地點了下頭。
畢竟在雲團團眼中，她是季霄的粉絲。
爬牆這種事情，在同擔麵前說出來多少有點尷尬。
雲團團並沒有察覺到這些，她也在低頭整理自己的裝備。
抬頭看了眼時間後，“啊”了一聲，似乎也有著急的事情。
她連昨晚演唱會的照片都來不及發，也背起相機包急匆匆地往外走。
出了酒店後，兩人在門口告別。
雲團團眨眨眼，笑著說：“大佬，下次有空一起拚房呀！”
林棠仗著身高優勢rua了一把她的腦袋：“好的，老板。”
……
等林棠到達商演現場後，外麵露天的舞台已經布置好了，有幾個工作人員在調試音響。
時間剛好。
舞台正前方圍了一小圈看熱鬧的年輕人，不算多。
林棠抱著相機，熟練地擠到了第一排。
剛剛站穩，就聽到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驚呼聲。
“好像有明星！”
“誰啊誰啊？”
她回過頭，就看到兩輛加長的保姆車穩穩地停在了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