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許家老宅還留存著當年的家具擺設,就連許聽韻的臥房也沒什麽現代的家具。
放下架子**的幔帳,許聽韻剛把手機放在枕邊,熟悉的古琴樂聲響了起來。
許聽韻不用看都知道,是許照西打來的視頻。
不管大伯大伯母對她怎樣、怎麽想她,許聽韻和許照西意外的要好。
許聽韻點了接通鍵,翻身趴在枕頭上,看著視頻裏的許照西笑意盈盈:“爺爺不在家,這次終於如你所願、去住賓館了。”
許照西愣了一瞬。
視頻剛接通時,屏幕上的美人墨發濃密、披散在肩頭,看著都要及腰了。她抬手時,淡粉的綢緞衣袖滑落,露出一截藕白小臂,一對碧綠的叮當鐲子稱得她小臂滑膩細白。
美人杏眼含春,櫻桃小口笑時露出貝齒,右臉上還隱隱有個酒窩。
許照西簡直看呆了,許照西好像能理解為什麽古代君王不早朝了。
“姐姐,可以聽到我說話嗎?”許聽韻伸出手在鏡頭前晃晃,還以為是網絡卡了。
許聽韻聲音溫柔,這時是刻意放低了聲音,讓剛回神的許照西差點又陷進溫柔鄉裏。
許照西見慣了西方那種熱烈的美,乍一見到這古典的東方美人趴臥在雕花架子**,一時覺得自己穿越了。
許照西嘖嘖感歎:“勺勺,我才幾個月沒見你,怎麽覺得你又變美了?不對,是更仙了!”
許聽韻忽然一臉警惕:“你現在這麽捧我,下周我生日是不是不打算送我禮物了?”
許照西翻了個白眼,果然是她妹妹沒錯。
其實許聽韻18歲時,大伯母就提議不再給她過生日了,成年人不需要這些小孩子的儀式感。隻有許照西還會每年回來,悄悄陪她過生日。
每次許聽韻說不需要了,許照西都說:“別聽他們的,自己的生日我們想過就過,怎麽了?”
許照西擺了擺手:“早就給你準備好了,明天你沒課吧,來找我吧。”
許聽韻詫異問:“明天你也不回家嗎?”
許照西煩躁地扒拉了下短發,“家裏煩得很,明天你來找我,我們再一起去看爺爺。”
許聽韻點點頭,兩人又聊了聊最近的事情,許照西忽然開始支吾起來。
許聽韻笑,“你平時都利利落落的,怎麽今天不會說話了?”
許照西想了又想,才歎口氣,“勺勺,你當初為什麽要答應他們結婚啊!”
原本許閱林想許照西回來同謝昭聯姻,他們年紀差的不多,又是他親生女兒,怎麽也比侄女好一些。
可管玥知道後拚命攔著,許照西更是不聽他的話,連麵也不露,甚至後來還把他拉黑了。
許閱林又氣又無奈,隻能把許聽韻推上去。
許照西知道的時候,大過電話狠狠和許閱林吵了一架,又給許聽韻打電話讓她拒絕,可已經晚了。
許聽韻不想提這件事,淺淺笑笑,問她:“西西,你見過他嗎?”
許照西太知道許聽韻的脾氣了,她看著溫柔、又很能容忍,可觸及底線時,她也會生氣的。
她就像爺爺喜歡的薔薇,美麗但紮人。
隻不過,現在似乎被她爸媽早就把她的刺拔得沒剩幾根了。
許照西深吸了一口氣,沒好氣地說:“沒有,那種花花公子我再看怕髒了眼睛。對了,你說你要去北城了?什麽時候?”
她說完,忽然想起什麽,警惕問:“你不會是要去找他吧?勺勺,你才二十啊!爺爺怎麽會同意你和那個老頭子結婚的!氣死我了!”
見許照西說著說著開始掉淚,許聽韻反而笑了:“哪有那麽誇張,他也隻比我大八歲,比你大三歲,怎麽就是老頭子了。爺爺見過他,肯定也是認可他的。”
“幾歲有什麽分別,反正總是要結的。我們家,也不能我自己做主的呀。”
不論是交朋友,還是交男朋友都是。
許照西擦了眼淚,她反倒要許聽韻來安慰她,有點難為情:“怎麽就不能反抗了,你看我不就是……”
她說到一半,也發現了自己的話不妥當。
她反抗也是親生父母,再怎樣也有她媽媽護著。爺爺早就病重,一直住在療養院裏,不是什麽天大的事不會找他,公司裏的一切都是她爸爸做主,家裏是她媽媽,許聽韻在這個家就算是寄人籬下了。
許照西不知道說什麽了,現在她隻想咬舌自盡。
許聽韻像是沒聽懂她說的話似的,坐起身,攏了攏及腰長發,“好啦好啦,你不用再倒時差了呀?明天我可不等你,去完爺爺那裏我還要回一趟學校,師兄找我有事情。去北城也是我老師讓我和師兄一起去的,順便代她看望一下我外公。”
許照西鬆了口氣,又看見屏幕裏許聽韻不盈一握的腰肢,悻悻地說:“明天一定要多喂你一點,怎麽總是不胖的!”
許聽韻遺傳了陳荔晚的身材,骨架小,身材纖細但勻稱有度,許照西對陳荔晚沒什麽印象了,可看照片也能看出兩人極其相像。
兩人就這樣隔著網絡聊天,直到入睡。
第二天,許聽韻早早醒來,穿了牛仔褲和白色線衣,長發卷成波浪,隻用一根粉藍發圈鬆鬆挽起,就抱著梯子去前院薔薇花牆上剪了一大捧紅薔薇,還細心地多帶了個花瓶,才坐車去找了許照西。
管玥聽見騎車的聲音,問許閱林:“走了?是不是去見謝昭了?兩個人都結婚了,謝昭來蘇城也不到家裏來住,還是聽韻太小了,多吹吹枕邊風的呀,肯定就能拿下謝昭了。不然昨天我們也不至於吵架。”
許閱林冷哼一聲:“他昨晚看完老爺子就回北城了!當初如果你不攔著、讓照西去和他結婚,今天我就是他名正言順的嶽丈,他還敢這個態度對我嗎!”
管玥心裏卻不以為然,謝昭那樣的混不吝就算是嶽丈又怎麽樣。隻不過她嘴上卻沒說,女兒回來了,她也不想再吵架。
“那怎麽辦?”
“怎麽辦?這事恐怕還得讓聽韻去。”
許聽韻和許照西去療養院看了爺爺,她特意把自己那捧紅薔薇放在另一邊床頭,又給謝昭帶來的花換了水,忙忙碌碌了半天,許照西已經和爺爺聊完了天,被許爺爺派出去買糕點去了。
獨留下了她和爺爺兩個人。
許聽韻知道,平時醫生不讓爺爺吃這些,爺爺也不愛甜食,這是爺爺有話對她說。
果然,爺爺拉過許聽韻的手,有氣無力地說:“勺勺啊,如果爺爺走了,你就去北城,找你外公他們,你大伯他們……”
爺爺說不下去了,歎了口氣。
許聽韻握住爺爺的手,“爺爺,大伯他們對我也很好的。”
“我知道他們什麽樣,吃穿肯定不少你的,可是隻有這樣叫什麽好?”他又長長歎了口氣,“勺勺,聽話,你是最讓爺爺放心不下的了。”
許聽韻其實知道爺爺說都是事實,點點頭:“爺爺,勺勺聽話的。”
當初,她也想去國外念書,可大伯母跑到她房間哭,說如果她也出去了,他們身邊連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見她猶豫,又搬出了許老爺子這個殺手鐧,說在蘇城還能陪爺爺,爺爺也沒多少日子了。
許聽韻放棄了自己想學的專業,還是去了蘇城大學。
而許照西說要跑出去,大伯母卻整天忙碌著她留學的事。
這些許聽韻都知道。
許老爺子見她真的答應了,也了了心願,他說:“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的父母,我們勺勺現在長大了,也找到了靠譜的女婿,他們也應該放心了。”
他語重心長地告訴許聽韻:“勺勺,爺爺不會看錯人,謝昭是個可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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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立言集團頂樓董事長辦公室,謝昭剛開完一個會。
他辦公室倒是中規中矩,裏麵的休息室也僅僅是不髒亂,一應布置都是簡約實用,怎麽看都不像個暴發戶的審美。
有電話進來,秘書台的人說陳總來了。
電話裏話音還沒落,陳晝闖了進來。
謝昭剛笑著打了個招呼,臉上就挨了一拳。
秘書還沒來得及掛斷電話,聽見陳晝在電話裏喊了一句:“謝昭,我操你大爺!誰你都敢碰?”
她嚇得趕緊掛斷了電話。
她是不是聽見什麽不得了的八卦了?!
此時,辦公室裏,陳晝再揮過來拳頭時,卻被謝昭單手接住。
謝昭抹掉唇角血漬,冷笑,“陳總,當初她被許家人威脅的時候,你在哪兒裝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