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溫辭當初話說得滿, 可路癡的本質就像打上了烙印根本無法擺脫。
軍訓一結束,因為幾個室友的選修課各不相同,每周二她都要自個出門去上課。
這還不是關鍵。
關鍵是授課的老教授沒有固定的上課教室,都是提前一天發郵件通知任課班長, 再由班長轉達給班裏同學在哪間教室。
這對溫辭來說絕對是一項艱難的挑戰, 才第二次上課她就在偌大的校園裏迷路了。
頭回上課的時候, 班長通知的比較早,溫辭還有時間出來熟悉路徑, 昨天班長臨時有事, 到了晚上十點多才通知。
那時都快到了宿舍熄燈的點,她也不好麻煩室友陪自己出門, 隻能問清了大概方位,但沒想到還是迷路了。
其他室友早上也都有課, 她不得已隻能給衛泯打電話。
衛泯今早沒課,但他看過溫辭的課表, 知道她今天上午有兩節選修課,看到來電通知, 還以為出了什麽事。
一接通便問:“怎麽了?”
溫辭沮喪的聲音隔著聽筒傳了過來:“衛泯……我迷路了。”
“……”他當時和幾個同學在外麵等車,手機質量不是很好,一點也不隔音,同行幾人噗嗤全笑了。
衛泯怕溫辭聽見, 忙捂住聽筒往旁邊走了幾步:“你在哪兒?”
溫辭說了自己的位置, 還說了上課的教室。
衛泯在腦海裏回憶了一番, 很快確定了她的方向, 怕電話裏說不清楚, 他從包裏翻出紙和筆, 一邊說一邊畫, 最後借了同學的手機拍了張照片,用彩信給她發了過去。
陽康拿回自個手機:“女朋友啊?”
衛泯收起紙和筆,沒否認。
陽康輕嘖,很是八卦:“你女朋友也在安城?”
“不是,她在F大。”
這話一出,不止是陽康,連站在一旁的梁祁和俞任也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梁祁笑:“你小子真是深藏不露。”
衛泯一笑,沒多說:“車來了。”
陽康還不死心:“什麽時候帶我們見見弟妹?”
“不見。”
俞任:“為什麽?”
衛泯走上前去排隊:“怕你們自卑。”
其他三人立馬異口同聲道:“滾!”
衛泯懶得搭理他們,上車了還在給溫辭發短信,問她找到教室沒有,溫辭過了十多分鍾才回。
溫辭:找到了,好險,差點遲到。
衛泯:那你好好上課。
溫辭沒有再回。
她不是沒有聽到電話那頭的笑聲,隻是衛泯沒主動提,她也不想他做什麽都事無巨細地問得那麽清楚。
異地戀雖然拉遠了彼此的距離,但也不是無時無刻都需要知道對方動向的理由。
衛泯有自己事,溫辭也有要忙的事,軍訓的時候聯係還算頻繁,等正式開課,兩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溫辭急切地想要做出成績向父母證明自己羽翼漸滿,在學姐的引薦下,加入了F大的辯論社。
每天在宿舍待的時間都不超過九小時,成天上完課要麽泡在圖書館,要麽去社團幫忙。
一晃,國慶長假到了。
溫辭沒讓溫遠之開車來接,早早定了回程的火車票,從日出坐到天黑,才看見熟悉的建築樓。
一出站,她就看見了等在那兒的衛泯。
不過一個月沒見,溫辭總覺得他變化很大,好像瘦了,又好像長高了,依舊剃得很短的黑發,眉眼在夜色裏顯得格外冷峻凜然,卻在看見她的一瞬間,露出了一抹柔軟的笑意。
那股冷意也瞬間消散了。
溫辭拖著行李站在原地,看著他一步步走近,直到臉上被捏了一下才回過神:“衛泯。”
“嗯?”
她鬆開行李,一把抱住他:“我好想你。”
衛泯先是一愣,隨後更用力地抱住她,彼此的體溫交融,變得愈加滾燙,撫平了兩顆年輕躁動的心。
過了會,衛泯先鬆開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餓了沒?”
“還好,在火車上鄰座的阿姨給了我一盒酸奶跟餅幹。”溫辭說:“我本來想自己買,但是錢包都放進行李箱裏了。”
衛泯聽完,屈指在她腦門上崩了下,嚴肅道:“怎麽一點警惕心都沒有?”
溫辭捂著額頭看向他,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
“蔣小偉都知道不能吃陌生人給的東西,萬一是人販子在裏麵加了東西,你想過後果沒有?”衛泯又說:“還有,錢包和重要的東西一定要隨身帶著,不要放在行李箱裏,火車上人多又雜,也沒監控,萬一人家順手連你箱子都拿走怎麽辦?”
溫辭不知道隻是坐一次火車還有這麽多隱藏的危險,頓時有些心有餘悸,“那我下次再坐火車注意點。”
“不止是坐火車,是以後不管到哪兒,自己都要多留個心眼。”衛泯叮囑道:“就算是跟認識的人出門,也不要完全不管不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多聽多看多留意,自己心裏也好有個數。”
溫辭不想這麽久沒見麵,剛一見到就聊得這麽嚴肅,故意耍著嘴皮:“那我跟你出門,也要多留個心眼嗎?”
“不然呢。”衛泯捏著她的臉:“小心我把你賣了。”
她故作害怕:“那我還是趕快回家好了。”
衛泯笑著鬆開手:“快走快走。”
溫辭卻又不肯撒手,笑盈盈地看著他:“你舍得把我賣了嗎?”
衛泯盯著她看了幾秒,扯著她的手,在手背上親了一下:“這麽好看,我還是帶回家吧。”
溫辭樂出聲,一路都緊緊牽著他的手。
她什麽都跟他說。
上課碰到的爆炸頭男生,食堂吃錯別人飯的可愛女孩,室友被搭訕的奇葩經曆。
衛泯每個都聽得很認真,偶爾也會吃驚和笑,好像也參與進了她的生活裏。
等到溫辭問他,他卻無可所說,除了上課和兼職,再多的也就是打打籃球,“沒有你的有趣。”
溫辭卻說:“也挺好玩的啊,等哪天有空,我們去你學校逛逛?”
“好。”衛泯走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走吧,送你回家。”
溫辭坐進車裏,等他放好行李也坐進來,才湊過去小聲說:“早知道還是跟我爸媽說我買的是晚一點的車票好了,這樣我們就能多待一會了。”
“以後見麵的機會還多,不急於這一會。”衛泯捏著她的手指:“你今天也奔波一天了,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也能見。”
“你假期沒安排兼職嗎?”
“嗯。”衛泯說:“所有的時間都留給你。”
“啊,那好可惜……”溫辭說:“我可能要提前兩天回去,我參加的辯論社8號那天跟別的學校有比賽,雖然是友誼賽,但也是我第一次參加比賽,我得提前回去準備。”
“沒關係,那不是還有幾天的時間可以見。”衛泯捋著她的袖口:“你參加的比賽的事跟你爸媽提過嗎?”
“沒。”溫辭歎了聲氣:“他們本來就不是很滿意我出去讀書,我想比賽他們估計也不會感興趣的。”
衛泯低頭看了眼靠在懷裏的人,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背,沒再提這茬。
假期裏,除了國慶當天家裏要聚餐溫辭不方便出門,餘下幾天,她幾乎都很衛泯待在一起。
返校前一天,溫辭去了衛泯的學校,安城大學建校曆史比較久,有幾棟教學樓的牆皮都露在外麵,校園裏載滿了各種桂花樹,花期將過,空氣裏隻留有一抹淡淡的花香。
溫辭和他牽手走在校園裏,仍然無法適應即將到來的離別,她以為自己已經將情緒隱藏的很好,可細心的衛泯還是察覺出了不對勁。
回家的公交車上,衛泯湊近了問:“怎麽了?不舒服?”
“沒有。”溫辭說:“可能是想到過兩天要比賽了,有點緊張。”
衛泯還看著她:“真的?”
“我騙你做什麽,我這幾天緊張的都沒睡好。”溫辭靠到他肩頭:“我想眯一會。”
“睡吧。”衛泯調整了坐姿,以便她靠得更舒服些。
溫辭閉著眼,困意也真的一點點湧了上來,恍惚裏,她好似聽見身邊人歎了聲氣。
……
返校那天,溫辭原先已經提前買了火車票,但柳蕙跟溫遠之說順路要去錫城看朋友,最後一家人還是自駕去的滬市。
到了學校,溫辭想替他們安排住處,柳蕙說不要她操心,她也怕哪兒惹了柳蕙不高興,也就沒多說。
晚上跟衛泯打電話時她還在說這事,“總感覺我爸媽神神秘秘的,我都不知道他們在錫城還有朋友。”
“你爸媽對你的事也不是都清楚啊。”衛泯開解道:“別多想了,你好好準備比賽。”
“不行,我還是打個電話問問。”溫辭給溫遠之打過去,仔細問了一遍不用自己安排什麽才算徹底放心。
這次的辯論賽屬於友誼賽,對方辯手同樣也是大一新生,F大作為東道主,幾個學長學姐提前一天組了個局,把大家拉到一起吃了頓飯。
飯桌上大家都說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可真到了比賽那天,各各都是口若懸河,誰也不讓誰。
第一場結束時,溫辭猛地灌了大半瓶水,整個人快虛脫似地靠在椅背上,視線無意間落到台下,整個人都愣住了。
比賽因為是友誼賽,沒采用售票形式入場,觀眾來得比較雜,有學生也有老師。
但溫辭怎麽也沒想到會在台下看見柳蕙跟溫遠之,兩人站在最邊上,正一起低頭在看溫遠之手中的相機。
她側頭跟一旁隊友打了聲招呼,起身快步走到台下,“爸,媽。”
柳蕙跟溫遠之一同抬頭。
溫辭走近了問:“你們怎麽在這兒?”
溫遠之收起相機:“你同學說你有比賽,想邀請我們又不好意思告訴我們,我跟你媽媽一商量,索性就瞞著你過來了。”
溫辭聽到同學,以為是衛泯,雖然有些不太敢相信,但這會也顧不上細想:“我給你們找個位置吧。”
她說著要去找人,被溫遠之叫住了:“不用了,我跟你媽媽站在這裏剛好能拍到你,你的發言很精彩,爸爸都替你錄下來了。”
溫辭也說不上是意外還是驚喜了,隻覺得鼻子有些酸:“我不是故意不跟你們說的,我是……”
溫遠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我們不是來了嗎?你下一場是不是要開始了?快回去準備吧,不用管我跟你媽媽。”
柳蕙也說:“好好準備,你剛剛有一段發言就不是很嚴謹,要不是對方也是新手,肯定會被抓著攻擊。”
溫辭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爸爸媽媽,那我去了。”
那一場比賽,F大最終以微弱的分差獲勝。
按照慣例,F大辯論社要請客吃飯,溫辭不好拒絕,想著跟溫遠之和柳蕙說一聲,但沒想到等她去找的時候,他們人已經不站在那兒了。
溫辭找到教學樓外也沒看見他們,打了電話過去,是溫遠之接的:“我跟你媽媽準備回安城了,你跟你同學他們好好慶祝慶祝。”
他最後說了句:“小辭,你真的長大了。”
溫辭眼眶跟著一熱,喉嚨像塞著一團棉花,除了喊爸媽,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溫遠之笑:“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還動不動就哭鼻子,小心被你同學看見笑話。”
溫辭不知道他們這算不算真的認同了自己的選擇,隻是在這一刻,她不再對父母的關心和過問感到抵觸。
她叮囑他們開車注意安全,站在原地整理好情緒才給衛泯打了通電話。
電話接的很快,衛泯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隻是背景音有些嘈雜,他很輕地喊她:“溫辭?”
溫辭也是到這一刻才發現,他們的每一次通話,他的第一句總是帶著試探的語氣喊她的名字。
就好像生怕接電話的人不是她一樣。
“是我。”溫辭一顆心飄忽不定:“是你跟我爸媽說了我比賽的事情嗎?”
他“嗯”了聲,“我找了你寢室長,讓她跟你父母說的,我想你應該還是想他們去的,也想讓你父母看到你是真的優秀。”
溫辭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隻聽見電話那頭一道甜甜的女聲:“衛泯,你在跟誰打電話?”
溫辭站在秋日的冷風裏,莫名打了個冷顫,她聽見衛泯回答對方:“我女朋友。”
很快,溫辭聽到那邊變得安靜,靜到似乎能聽見他的呼吸聲,她小聲問:“你在外麵嗎?”
“嗯,班級聚餐。”
溫辭垂下眼簾:“你以前不是不喜歡參加這種集體活動嗎?”
“被陽康他們騙過來的。”衛泯想到什麽:“陽康是我同學,這學期我們在一起做兼職。”
一通電話,溫辭接收了許多過去不知道的信息:“我發現我好像都不怎麽了解你的大學生活,你的同學,你的新朋友,我都不知道。”
衛泯沉默了幾秒,說:“等你下次再放假回來,我介紹他們給你認識。”
“好啊。”溫辭踩著腳邊的枯葉,忽然問:“衛泯,你會一直喜歡我嗎?”
“會。”他回答得很堅定。
“那這就夠了。銥誮”溫辭看著手腕上的紅繩說:“你的同學、朋友都不重要,隻要你還喜歡我,那就夠了。”
作者有話說:
接下來會雙更一段時間,早十點,晚八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