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49-
八月, 到了工作室交秋季設計圖紙的時間。
周一回公司，一早便是設計匯報會議。大家都帶著設計稿前來，言湘作為特邀設計師自然也在場。
會議臨近開始的時候, 齊崢來了。焦妍原本還算輕鬆的心情，頓時就緊張起來。
平日裏她老掩著自己的設計圖紙，齊崢極為好奇，好不容易到了交稿這天, 她也預料到他會出現於此。
主位是尹麗婭, 他則坐在排頭, 尹麗婭的左側。
言湘今日來得早，坐到了尹麗婭右側, 和齊崢相對。
至於焦妍, 依然是挑了原來的老位置坐下。
除焦妍外, 工作室一共有八位設計師, 大家為表尊重，讓言湘首先發表自己的作品。
她沒有推脫，自信滿滿, 拿著自己iPad展示作品。
言湘選的是植物是“梅”, 首飾種類是手飾、耳飾以及項飾。
三種飾品成套，以梅作型，配石用白鑽，主石是黃鑽。沒有其他色彩，奢華耀眼, 有一種滿屏都是昂貴的感覺。
焦妍看了，心裏不禁腹誹：怪不得瞧不起施華洛世奇了。
飾品的總體設計很是精美生動, 尹麗婭給了讚賞, 也提出了不足, 言湘淺淡笑笑，虛心接受，而後看向了全程沒作聲的齊崢，漂亮的眼珠子散發著期待的光芒：“齊崢哥，你有什麽改進的意見呢？”
齊崢一直隨性托在下顎的手垂了下來，稍稍挺直身子，再看一眼屏幕，麵無表情地淡聲：“沒有。”
聞言，言湘嘴角彎起欣喜的弧度，然而開心不過兩秒，又聽他說：“很漂亮很華麗，適合高階層人士，挺好，僅我個人看法。”
十分官方的評價，看似是在誇她，實則齊崢內心覺得她的設計華而不實，沒太大創意。
確實漂亮精致，但也僅限於此。
他的反應太過敷衍，言湘目光一顫，瞳孔裏的光芒頃刻間黯淡下來，像是被兜頭潑了盆涼水，滿腔的熱情都被澆滅。
她扯唇露出個勉強的笑容，失神地點了兩下頭：“我的匯報就到這裏……謝謝。”
會議室響起掌聲，言湘關了Ipad回到座位。
緊接著，其他設計師都陸續上去發表。
很快，輪到焦妍。
看了大家的設計，她除了漲見識外，突然就覺得自己的設計有些拿不出手。
心跳加快，她從桌尾走到排頭，緊張到抱著iPad的手都抖了起來。
站在台上，俯視桌下一群人，焦妍的視線不自覺落到齊崢麵上，停留了一秒後，深呼吸一口氣，打開平板投屏，開始講解：“我用的植物是‘竹’。”
她選的飾品種類是項飾、耳飾和戒指。
戒指以竹節狀作為戒圈，四片竹葉作戒托，戒麵鑲和田碧玉；項飾以玫瑰金作細鏈，用縱橫交錯的竹葉作為吊墜，有種紛亂清雅的感覺；耳飾是以鑲鑽的竹葉為主，外圈用竹竿狀的圓形來體現，更顯分明的層次。
焦妍的設計算不上奢華，用石比起其他設計師也不算昂貴，總體是細節上的展現，還原竹的本身形態。
齊崢忽然聯想到，當時她說過的那句“千篇一律的華麗”。
“啪、啪、啪……”
第一個鼓掌的，是尹麗婭。而後，接二連三的掌聲響起。
焦妍一時無所適從，下意識看向齊崢。
後者淺噙笑意望著她，滿心滿眼都是驚喜和意外。
尹麗婭頗感驚豔，笑著出聲：“阿妍，這個設計很不錯，非常有你自己的個人風格，你真的很有天賦。”
雖然比起其他設計師的作品，她遠不如人。但尹麗婭如此誇讚，對於她來說簡直是至高的評價。
焦妍心滿意足，起碼自己這個月的努力沒有白費。
眾人都為焦妍鼓勵，唯有言湘幾分不甘。但她並不是覺得自己輸了設計，而是發覺齊崢看著焦妍時，目光裏充滿了溫柔和期許。
這樣的目光，讓她嫉妒的眼紅。
明明他沒做任何評價，可他對焦妍明顯就更為欣賞。
既然結了婚，對除了他夫人以外的異性難道不是該一視同仁嗎？
不過就是個實習生，言湘不懂自己哪兒不如她。
所有的設計展示完畢，尹麗婭上台做匯報的收尾演講。十分鍾後，會議正式結束。
焦妍挽著Eva一道出會議室，經過齊崢身邊時，與他視線一觸，得意地一挑眉，眨了下眼。
齊崢眉目微抬，唇角不自覺動了動，忍不住笑意地垂了下眼眸，目送她走遠。
隔著兩米距離，言湘將齊崢和焦妍之間的眉來眼去收進眼裏，倍感震驚的整個人僵了一下。
她難以置信自己看見的一幕，心中不由得猜想。
齊崢不是結婚了嗎？他和焦妍是什麽關係？
若焦妍是他的太太，為何要如此藏著掖著？
她沒見焦妍有戴婚戒，難道他們的關係見不得人？
這麽一想，言湘不禁冷笑，眼裏流露出幾分鄙夷。
個個都愛裝得清高，背地裏卻做出這般敗壞道德的勾當。
當真是讓人另眼相看。
……
夜裏回去，焦妍一臉期待地湊到齊崢麵前，追問他對自己設計的評價：“怎麽樣怎麽樣？你一直想看，今天看到了，還行嗎？”
齊崢順勢伸手圈住她：“我的回答有私心，你要聽嗎？”
焦妍不假思索：“要！”
“那必然是……”他輕咬她耳垂，啞聲，“無可挑剔。”
焦妍抬手環住他後頸，高興的笑不攏嘴，嘴上卻說：“你很敷衍。”
齊崢否認：“我明明很真誠，你要相信自己的實力。”
“沒關係。”她仰頭一吻他，又說，“Yilia誇我了，我很滿足。”
齊崢不悅地蹙眉，一掐她的腰，垂頭狠狠吻下去，吃味地咬了咬她的唇瓣：“在Yilia麵前，我的誇讚一文不值？”
焦妍假意猶豫了會兒，他又收緊力道，吻落下去的那一刻，沉沉道了聲：“你最好想想晚點怎麽哄我。”
焦妍：“……”
-
秋季新款的發布會，在九月。
發布當天，焦妍特意向學校請假，精心打扮後，趕往發布會現場。經過一眾模特的展示，截止當天下午三點，焦妍所設計的“竹節高升”成套飾品，在中等價位的飾品中，銷量最高。
焦妍喜出望外，當即抓著Eva和許涵的手高聲歡呼。
Eva為她感到高興：“恭喜恭喜啊阿妍！真的很不錯！未來可期！”
許涵激動萬分：“賺錢了賺錢了，快好好吃一頓慶祝一下！”
“必須的！”焦妍跺著腳，也不管自己是否還穿著裙子，興奮的就差手舞足蹈，“明天就請你們吃飯！”
而後，她扭頭去人群裏尋找齊崢的身影。
男人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俊美挺拔，沉穩內斂。焦妍一掃眼，便準確捕捉。
他像是心有靈犀般，在焦妍看向他的下一秒，目光隨即就瞥了過來。
四目相對，隔著遠遠的距離，他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笑容，緊接著，又比了個“結束後一起走”的手勢。
焦妍即刻意會，一抬下顎，表示明白。
等發布會結束，天已經全黑了，工作室的設計部私下約好，飯後一塊兒去星河酒吧坐坐。尹麗婭順道叫上了齊崢，本以為這種局他沒興趣，結果不想，他卻一口答應下來，十分爽快。
和齊崢說好，結束後一起離開，焦妍對Eva隨便找個了借口脫身後，搭乘電梯往地下停車場去。
黑色鋥亮的勞斯萊斯幻影，就停在最角落的車位。
焦妍左右觀望過沒熟人後，拎起裙擺，小跑著上了車。
……
言湘很早就跟著齊崢下來了，可後者上了車，卻遲遲沒走。
發布會現場，焦妍和齊崢之間的那點曖昧，言湘看得一清二楚。
為了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想，她一直躲在暗處等候，直到焦妍從電梯裏出來。
她望見她鬼鬼祟祟地四處觀察後，徑直上了齊崢的車。
很快，車子發動，透過車頭的擋風玻璃，雖然隻是匆匆一眼，但卻能看見，焦妍一把抱住齊崢的脖子，熱情似火地吻了上去。
言湘神色一凜，難以想象齊崢如此正直的人，也會做出婚後出軌的事。
盡管鄙夷，可她卻羨慕極了，心裏竟閃過一瞬，為何齊崢的出軌對象不是自己的念頭。
手機這時響起，是尹麗婭打來的電話。
言湘緩回神，木訥地接起：“喂，Yilia……”
尹麗婭悅耳的嗓音從那頭傳來：“言小姐，你走了嗎？沒看到你……”
“嗯，我走了。”
“晚會兒大家去星河酒吧，你也一塊兒來啊。”
言湘心情沉重，確實想喝酒，便答應下來：“好。”
-
八點左右，焦妍坐著齊崢的車，一道去了星河。
當然，車子是停在酒吧百米外的停車場，等焦妍率先下車，進酒吧二十分鍾後，齊崢才去。
焦妍進去的時候，人早就到齊了，言湘坐在那兒，和其他同事們搖骰子玩得正盡興。
Eva時不時看去，在焦妍來之後，湊她耳邊八卦：“言大小姐今晚與平日倒是判若兩人，放得很開啊，隔壁的幾個男的過來搭訕敬酒好幾次了，她全都照收，一杯接一杯，看不出來，海量啊……”
聞言，焦妍默默瞧去，哼了聲笑：“我怎麽覺得她像在借酒澆愁。”
“有嗎？”Eva沒看出來，“今天她設計的那套，也蠻多富婆下單的，不至於不高興吧？”
焦妍一聳肩：“不懂。”
沒一會兒，齊崢進來了，頗有心機地站到焦妍和尹麗婭中間的座位前，旁邊的幾位同事見狀即刻就往邊上挪了挪位。
如此，焦妍旁邊空了個不算寬敞的座位出來，
齊崢垂眸，目光落到焦妍麵上，神色淡然地彎身，與她挨肩擦膀地坐在一起。
她今天穿了件抹胸連衣裙，雪白的手臂**在外，隔著他薄薄的襯衫衣料，不經意間的碰觸，都生出些曖昧撩撥的感覺。
他們毫無交流，沒有人起疑，都覺得齊崢不過是想和尹麗婭交談，才選擇坐在那裏。
唯獨言湘，全程看在眼裏，清楚知曉他們的關係並不單純。
一個小時後，言湘喝了不少，雙目渙散，有些上頭。
她向服務員要了杯溫水，再一回頭，正好見齊崢站了起來，從自己身前走過，而後，去往洗手間。
酒精作祟，言湘忽地起了幾分心思，見焦妍垂頭看著手機，並沒有要跟著齊崢去的樣子，忙起身，悄無聲息地走向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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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a晚飯吃得太辣，在洗手間蹲了有一陣。
好不容易解決完要出去，外頭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喚著他們公司老總的名字——
“齊崢哥。”
Eva當即便認出來，那是言湘的聲音。她驚愕的倒抽口氣，第一時間給焦妍發微信：“臥槽！阿妍！言湘在廁所門口把齊總攔住了！好像要有所行動的樣子，我現在困在裏頭出不去！咋辦啊！”
那頭的焦妍一愣，抬頭去看言湘的位置，這才發現，人不知何時沒了。
她起身，一邊大步去往洗手間，一邊回複Eva：“聽聽他們說什麽，我就來。”
……
齊崢剛從洗手間出來，眼前就堵了個人。
他身子一避，再看去。
言湘衝他淺笑：“齊崢哥。”
齊崢麵色淡淡一頷首，表示回應後側身準備走，她卻步子一跨，再次堵住他的去路，阻攔的意思很明顯。
齊崢眉目沉了沉，聲線也透著幾分不耐：“有事？”
“我都看到了。”借酒壯膽，言湘開門見山，“你和焦妍。”
齊崢麵不改色，冷然的目光掃她一眼，語氣不變：“所以呢？”
躲在廁所裏的Eva聽得一臉懵逼：什麽意思？齊總和焦妍怎麽了？
言湘被酒精熏染的麵紅耳赤，直勾勾的望著齊崢，眸光含情，略帶勾-引：“她能做到的，我也可以……你要不要選我？”
說罷，她踮腳就要吻上來，齊崢下意識後退兩步，還沒來得及躲開，眼前人忽地就被扯到了一旁。
再一抬眸，隻見焦妍氣得咬牙切齒，抬手一巴掌就朝她呼了過去，揚聲直罵：“你可以什麽你可以？選你做什麽？做小三嗎？誰給你的臉！”
這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言湘捂著臉頰，嚇得花容失色，登時就氣紅了眼，嘶喊一聲：“你敢打我？”
跟著，她撲過去就要還手。
齊崢動作十分迅速，一把將焦妍護在身後，一手橫擋在言湘身前，隔開兩人間的拉扯。
Eva聽著外頭不小的動靜，慌慌張張地從廁間跑了出來。
這一出來，就見焦妍挽過他們齊總的手臂，對著言湘怒目瞪眼，氣勢洶洶：“你當著我的麵勾-引我老公，我怎麽就不能打你？！”
Eva當場石化：老老老老……老公？？
不止Eva，連言湘都猛地一怔，一顆淚花掛在眼稍上，睜著眼難以置信：”你……你們……”
齊崢牽住她的手，一臉認真：“她是我太太，合法的。”
言湘不能接受：“怎麽會是她？她都沒戴婚戒！”
焦妍嗤笑一聲，打開特意帶過來的手包，將那條被細鏈穿起來的婚戒和齊崢手裏的並在一起，展現在她麵前：“看清楚了嗎？”她手指比了比，“一對兒的。”
作者有話說：
三更，不知不覺天都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