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9-
傍晚, 夜幕低垂。
跑腿小哥把那袋禮盒送到於侑手上的時候，齊崢正好通知他準備一下出發去年會現場。
拎著那袋子東西，於侑敲響了辦公室房門, 得到應聲，才推門而入。
齊崢在套西裝，問他：“車到了？”
“還沒有。”於侑順手帶上房門，走上去, 把手裏的紙袋遞上, 說, “這是太太讓人送來，說是給您的。”
齊崢調整衣襟的手一頓, 側目看去。
桔紅色的硬紙袋, 熟悉的奢侈品牌。
齊崢有幾分意外, 伸手接過來, 慢條斯理的拆開包裝。
很快，一條顏色亮麗的絲質領帶映入眼簾。
是與他平日裏全然不同的風格色彩。
於侑好奇瞄一眼，眸光一瞬驚詫。
而後, 他看見齊崢嘴角逐漸揚起, 滿眼笑意地取了那條領帶出來。
沉鬱的心情仿佛就此煙消雲散。
摸到自己原有的領帶，齊崢毫不猶豫解開，一把扯下，而後將那條明豔的領帶套上了襯衫領裏，一邊走到鏡子前, 一邊交代於侑：“過年期間不要給我安排工作上的行程，明天公司放假後, 你也不需要候著了, 回去好好休息, 年後再回來上班，年終獎我照樣會三倍給你。“
於侑微愣，感到訝異。
見他沒應聲，齊崢睇去一眼：“有什麽問題嗎？”
假期來的太突然，於侑有些不知所措，去年的大年三十他還在公司加班呢。
他語氣難掩激動：“沒，沒有，謝謝齊總！”
齊崢係好領帶，挽了大衣在臂上，走到於侑身邊，抬手一拍他的肩，嗓音沉而淡，愉悅難掩：“辛苦。”
話落，他繼續往前，出了辦公室。
望著齊崢漸遠的背影，於侑頓時對總裁夫人，充滿了感激之情。
-
讓跑腿送了領帶出去後，焦妍陪著薑芥在專櫃裏，直到她挑選好送給溫醫生的情人節禮物。
等大包小包的拎著戰利品從其他商鋪裏出來，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了。
焦妍中午吃得不多，早就覺得餓了，兩人便奔著商議好的烤肉店去。
到了餐廳找到位置坐下，服務員遞來菜本，薑芥翻開瀏覽了幾頁，又一瞧時間，說：“這個點了，領帶應該已經送到你家齊總手上了吧？”
焦妍神色淡淡翻著菜本，對此漠不關心：“應該吧。”
“沒給你發微信嗎？”薑芥覺得不應該。
聞言，焦妍沒看手機，而是瞧了眼腕表：“這個點應該去年會了吧，總裁大忙人，沒空應付我。”
“喲喲喲喲！瞧這語氣，酸酸溜溜的……”薑芥毫不留情戳穿她，低眸一瞧菜單，指著上頭的小圖，將她損到底，“幹脆給你點個酸梅汁，讓你酸個夠！”
焦妍笑罵：“……去你的。滾蛋！”
……
烤肉屬於慢食，邊烤邊吃，飯程也就長了些。七點多的時候，齊崢給焦妍發來一條消息，但她顧著吃喝，手機擱在一邊沒去搭理，直到八點多快結束用餐時，才想起來去看一眼手機。
“齊崢：吃飯了嗎？”
尋常的問候，像是忘記了今早那點小別扭。
焦妍猶豫了片刻，打字：“吃著。”
以為他沒那麽快回複，焦妍發完直接就按了鎖屏。
結果屏幕剛暗下半秒，又亮了起來，齊崢的消息回複彈出來：“在哪兒吃？”
焦妍又解鎖：“SKP。”
“齊崢：餐廳名字？”
“焦妍：肉祭。”
發完，她又覺得奇怪：“幹嘛？”
“齊崢：接你一起回家。”
“焦妍：你先回去吧，我要晚點。”
“齊崢：那就等你。”
焦妍訝然：“你這麽快結束了？”
“齊崢：沒我什麽事兒了。”
焦妍盯著半晌，沒回複。
薑芥見著，問她：“怎麽？你家總裁給你發微信了？”
焦妍鎖屏扔一邊：“他說要過來接我，我說我要晚點回去。”
“沒提領帶的事兒？”
說到這個，焦妍也才反應過來確實是一個字沒提：“沒有。”
薑芥皺起眉頭，想不通：“怪了，難道不喜歡？”
焦妍渾不在意：“管他呢。”
“哦對了，你結婚的事，你媽媽知道了嗎？”薑芥突然問。
焦妍愣了愣，出了會兒神，說：“我最近都聯係不上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微信好久都沒回我了。”
薑芥猜：“是不是在巴黎辦畫展忙啊？你不是說你媽媽後來重新拿筆作畫，每年都會辦畫展嗎？可能今年畫作多，辦了好幾場？”
焦妍舉起水杯抿了一口，不得而知地淡淡道：“也許吧。”
有一搭沒一搭的又聊了十幾分鍾，焦妍見著還有時間，打算再逛逛買兩件衣服，便想喊來服務員買單。
卻不想一轉頭，和身後走上來的男人，視線對個正著。
麵上一愣，焦妍雙目都驚愕的睜了下。
齊崢著一身黑色考究的西裝，高大挺拔，英俊絕倫，站在餐廳的暖燈下，眉目顯得幾分柔和，一眼望去，胸前那條熟悉靚麗的真絲領帶，更是極其惹眼。
焦妍張了張口，想問什麽一時又組織不出語言。
齊崢繼續走過來，猜到她剛剛轉身的目的，立在她身側，道了聲：“已經買過單了。”
這時，一直低頭和溫醫生聊得眉歡眼笑的薑芥聽見有陌生的男聲，下意識就抬了下眸。
一見焦妍身邊站著的人，眼裏的笑意倏然一滯，緊接著被驚豔取代，目光落到焦妍麵上，發出疑問：“這……莫不就是，傳說中的齊總？”
齊崢自然而然地在焦妍旁邊的空位坐下，淺淡一笑：“你好，我是齊崢。”
視線瞥見他胸前的領帶，薑芥嘴角頓時抑製不住地揚了起來，感到興奮地連連回應：“齊總好齊總好！久聞大名！我是薑芥！焦妍她閨蜜。”
混著煙酒味的雪鬆香調縈繞在周身，焦妍這才徹底回神，側目看他：“你怎麽來了？不是說等我好？”
齊崢淡聲：“來這兒等。”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麵色有些紅潤，漆黑的眼珠子也像是含了水霧，透著幾分溫潤光澤，看著她說話時，深邃又柔和，叫她驀然心頭一顫。
這種莫名冒著粉紅泡泡的氛圍，給薑芥瞧得嘴角咧到耳根子下，捂著合不攏的嘴巴直跺腳，忙說：“我覺得接下來也不用再逛了，不如齊總領著你夫人回家吧！”
焦妍登時甩頭掃了記淩厲的眼風：“幹嘛？我不要，才九點不到，你急什麽？”
“我不急啊！我家溫醫生急呢，急著等我回家和他視頻通話！”薑芥扮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愁苦臉，哀求，“您就別讓他焦心了吧老鹽巴。”
焦妍：“……”
齊崢竊喜，忍俊不禁。咳嗽一聲壓下笑意，幾分認真地開始配合：“既然如此，我們也確實不好打擾你朋友和她男朋友之間的感情，你覺得呢，夫人？”
最後的稱呼，他刻意加重發音，字字句句都絲毫不掩藏他的那點心眼兒，“車子就在樓下等著，不如順帶送她一程？”
薑芥一拍案，爽快應聲：“這可太感謝齊總了！”
焦妍咬牙切齒，笑得猙獰：“齊總可真是周到呢。”
齊崢嘴角含笑，不緊不慢：“算不上，不過舉手之勞。”
“……”
-
送了薑芥到錦繡華府，車子往棠臣名邸方向開。
購物計劃被打斷，焦妍感到不快，一路都是望著窗外，拿後腦勺對他。
安靜的環境，手機提示聲這時響起。
分別不到兩分鍾，薑芥來了微信：“不要生氣啦！這不是為了你倆好嘛，再說了，他來找你了，我這顆電燈泡閃閃發光的在你們中間也不合適。”
“芥子：會讓我觸景生情，想起和我異地戀的溫醫生【流淚】”
“老鹽巴：……鄙視你這顆戀愛腦。”
“芥子：你也早晚的事。”
“老鹽巴：說什麽不吉利的話呢？”
“芥子：你家齊總很帥啊，不比我溫醫生差嘿嘿。”
焦妍微微揚唇，哼哼笑一聲，忍不住打字調侃：“比溫時卿帥吧？”
“芥子：【發怒】溫時卿最帥！”
隔著屏幕都想象到薑芥跳腳的模樣，焦妍一時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劃破平靜，焦妍感覺到身邊人看來的視線，抿唇斂住笑容，裝傻充愣不去看他。
手機震動，新消息又彈出來。
焦妍若無其事地調整了一下坐姿，重新看屏幕。
“芥子：回去記得拆我送你的新婚禮物！”
看到內容，焦妍下意識去瞥放在手邊的那黑色紙袋，越發好奇：“到底什麽東西？”
“芥子：疊加你們愛火的buff！”
焦妍覺得莫名其妙，終是耐不住，把手伸進紙袋裏，頂開那硬盒蓋的邊角，指頭探進去摸了摸。
觸感有幾分熟悉，焦妍幹脆一把扯出來，低眸瞧了眼。
車內光線昏暗，但那被扯出來的黑色蕾-絲-內-衣卻十分灼眼，焦妍整個人一凜，頓時有種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生怕被人撞見的慌亂感，下一秒毫不猶豫就將它一把塞了回去。
齊崢見她那兒的動靜忽小忽大，不自覺又看去，問：“怎麽了？”
焦妍穩住心跳，故作冷淡：“沒事。”
……
半小時後，車子抵達棠臣名邸。焦妍沒等司機過來開門，一把拎起那黑色紙袋，跟夜半撞了鬼似的，飛快地溜下了車。
等齊崢下車直起身來，家的大門已經半開，人也無了蹤影。
齊崢眉頭一蹙，這時忽感不妙。
真的生氣了？
……
焦妍慌張的很。
因為他要趕在齊崢回房前，把這袋子東西藏好，免得叫他瞧見了又好一陣羞恥尷尬。
很快，房門外傳來腳步聲響。
焦妍忙將東西在無人問津的角櫃裏掩好，而後故作從容地開始脫外套和毛衣。
齊崢正好走進來，站在衣帽間門口，兩手拎著她下午買的大包小包，高大的個子在餘光罩下大半陰影，問：“買的東西都不要了？”
焦妍麵無表情地覷他一眼，沒什麽語氣地說：“你放著就行了。”
齊崢依言放到一邊，跟著跨步進來站到她身後，又問一句：“真生氣了？”
她口不對心，敷衍一嘴：“沒有。”
他沉潤的嗓音從後頭傳來：“那你轉過來。”
焦妍把脫下的外套往臂上一搭，沒耐煩地轉過去，皺眉：“幹嘛？”
話落，他忽然抬手，捏住她臉頰，手腕稍稍一使力，迫使她仰起臉。緊接著，帶著酒氣的吻不由分說地便落了下來，堵住她的呼吸。
吻得強勢又急切。焦妍手裏還抱著外套，沒來得及騰出一隻手去推他，他垂在一側的手先一步攬住了她的腰身，往懷裏一帶後，捏在她下顎的力道也轉到了她的後頸。
氣息灼熱，燙得焦妍一陣顫栗，想張口說些什麽，卻給他鑽了縫隙，吻得越發深-入。
良久，他終於鬆開。
高挺的鼻梁有意無意地摩挲她鼻尖，粗重的呼吸聲一時難以平複，沉沉望著她的瞳仁，眼裏兩分無奈地彎了下唇，聲音低啞：“我以為我們和好了。”
焦妍被他撫著半邊臉頰，懶得動彈，別開眼珠子，不與他對視，即便是被吻得臉紅心跳也要嘴硬：“你以為而已。”
他語調輕揚：“那這條領帶算怎麽回事？嗯？”
焦妍隨口糊弄：“為了買包，累計消費。”
“哦。”齊崢假作明了，視線一掃地上的購物袋，並未發現同款品牌，一臉認真地戳穿她，“累計消費，隻刷了兩千？”
焦妍一時噎住，麵子也沒掛住，急得惱了，瞪他：“我明天再去買剩下的不行？再說，你的東西刷你自己的卡不對嗎？”
齊崢忍不住笑出聲，把她腦袋按到胸-前，柔聲哄著：“對，都對，明天我陪你一塊兒去買。”
焦妍在他懷裏掙了兩下，氣急敗壞把他推開，轉過身去：“誰要你陪？走開。”
“我道歉。”他忽然斂了神色，又道一聲，“向你道歉。”
焦妍心裏一下“咯噔”，五味雜陳的不是滋味兒，默了會兒，終是忍不住，說道：“沒什麽好道歉的，我們立場不同而已，你想我去年會，想讓大家知道你結婚了，這沒什麽錯，我不想太過招搖而拒絕你，也沒有什麽太大問題，但是如果真要追究起來，我的做法確實不妥。”
她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恃寵生驕。
“畢竟你的身份非比尋常，想要不招搖怕是難事。我是個任性的人，有些時候，當下不想做的事，不會考慮對與錯。可是齊崢，我討厭冷暴力，我討厭任何態度和情緒上的無故轉變，我寧願你當下和我爭個高低，和我吵得臉紅脖子粗，也不要因為這些憋死人的冷態度影響到我的情緒。”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有些激動，暫時一頓，吐口氣後，又恢複平穩地說：“既然有緣成了夫妻，我們可以好好溝通，希望能相互理解。”
齊崢聽完，目光平靜地望著她，依然是那句：“抱歉，是我做得不對。”
她真的是個敏銳的人。
他承認，昨晚在她拒絕自己後，有那麽一些不快。可是讓他更感到慍惱的，是他竟生出些掌控她行為的想法。
明明他才剛剛把她從那個家裏“解救”出來，給她創造新的自由生活。
若是真這麽做了，那跟把她從一個牢籠裏搬到另一個牢籠裏有什麽區別？
想到這裏，他又有幾分愧疚的閉了下眼，繼續說：“但我那些小情緒，並不是因為你拒絕我而來的，隻是惱我自己……”
“惱你自己你昨晚躲書房做什麽？”她脫口而出，“冷落我算什麽意思？”
聞言，齊崢愣了下神。似乎徹徹底底反應過來，她心裏最在意的事。
昨晚他確實打算著洗過澡後留在房間陪她一塊看電視，但後來情緒不對，他覺得自己需要冷靜，就悶不作聲地去了書房辦公。
等他平複好心情再回來，發現她竟然已經睡著了，電視都沒顧上關。
一看時間，也才十點半。
想著她也許是前些天太累了，他就沒舍得吵醒她。
倒是不想第二天卻鬧起了小脾氣。
齊崢忽地笑了，由心底感到愉悅，往前一步，以視線相逼，壓迫得更緊：“你在意的是我昨晚沒陪你一塊兒睡？”
焦妍愣住，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眸光閃躲著沒敢正視他，話聲虛了，嘴巴還-硬-著：“……我沒有，你瞎做什麽閱讀理解？”
“嗯，你沒有。”他又進一步，唇也逐漸壓低下來，音色沉了幾分，欲-望難掩，“我有，所以今晚要把它補回來……”
最後的尾音被吻吞沒，焦妍對此早有所料，卻沒有抗拒，隻是心有不甘，屈服於男色之下，推著他咿唔兩聲無果後，扔了手裏的大衣，一手扯住那條精致的真絲領帶，一手環上他的後頸，強製將他大半個身子往下壓，加深了吻。
如此低俯著，不夠饜足。齊崢冷不丁抬起雙手，順勢將她托了起來。掛在自己腰間，一麵仰頭吻著一麵轉身走出衣帽間。
站到床旁要往下倒的那一刻，焦妍忽地按住他肩膀，唇瓣退開些許，呢喃了聲：“還沒洗澡……”
聞言，齊崢舉手把她的腦袋壓下來，繼續吻了幾下，同時步子一轉，朝著浴室裏邁，嗓音啞得不像話：“……一塊兒洗。”
作者有話說：
可能年紀大了，寫這些東西都不知羞-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