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6-
熟悉的嗓音, 熟悉的油腔滑調，焦妍下意識側目看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對上江澈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單手抄著褲兜, 從珠寶櫃的另一邊踱步過來，輕浮高傲的姿態一如既往，叫焦妍嫌棄得直皺眉。
江澈話說的陰陽怪氣，焦妍倒不急躁, 兩手抱在胸前, 氣定神閑地直視他, 莞爾一笑：“怎麽回事江少爺，年紀輕輕就得阿爾茲海默症了？平安夜那晚在電話裏你不都聽見我男朋友的說話聲了嘛？”
當下那一刻, 她心想：怪不得她對齊崢有這麽大的好感, 這種自以為帥氣的油膩公子哥, 一言一行都在她的雷點上瘋狂蹦迪。兩者一對比, 齊崢簡直人間理想。
提起這事兒，江澈笑容微頓，而後故作恍然地“哦”了一聲：“原來還真有那麽個冤大頭啊？那我得好好感謝感謝他, 讓我幸免於接手你們家那爛攤子——倒是有本事啊, 對戒都買上了，這是婚事談成了？”
這話聽的焦妍不怒反笑，沉吟半會兒，不緊不慢地說道：“江澈，你不會是求愛未遂覺得受到了恥辱, 從而惱羞成怒來我這兒陰陽怪氣想找回點痛快吧？”
焦妍的話一針見血，直接戳到了江澈的痛處, 加上一旁還有櫃姐在, 他更是掛不住麵子, 倏地斂了笑意，臉色沉沉地說：“你爸不過就是個半路發家的暴發戶，你在那兒自恃清高個什麽勁？我找你玩玩，你就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他嗤笑一聲，語氣張狂，“還求愛未遂，你配進我江家的門嗎焦妍？你給老子當炮-友都不配。”
焦妍麵色平靜地聽著，內心毫無波瀾，隻覺得他這狗急跳牆而口不擇言的模樣著實難看。
“江澈。”她啟唇，一字一頓，吐字清晰，“你真的很沒品，又醜又沒品。”
“你他媽……”
江澈徹底被激怒，張口剛爆聲粗口，身後一道慍怒的嗓音突然打斷——
“在齊氏的地盤公然辱罵齊氏的總裁夫人，江先生，看來你們昊天科技明年與齊氏的合作是不想繼續了。”
江澈聞聲扭頭，對上齊崢凜然銳利的目光，麵容一滯，驚愕不已：“齊總？”
焦妍神色未變，望著齊崢一步步朝自己走近，在身側站定，而後抬手攬住她的肩頭，將她往懷裏輕輕一帶。
淩厲強大的氣場絲毫不妨礙他護著她時溫柔的動作。
江澈懷疑自己耳目出了錯，難以置信地追問著：“你說她是齊氏的總裁夫人？和焦家聯姻的是齊氏？”
“怎麽？”他掀起眼簾，明明臉色平平，毫無情緒變化，眉宇間卻是透著幾分涼意，“你有意見？”
沉鬱清冷的音色，叫江澈瞬間就勾起平安夜那晚的回憶：“那晚電話裏的是齊總？”
齊崢沒有理會他的問話，隻道：“江先生對我太太出言不遜，是不是該道個歉？”
江澈先是愣了下，繼而麵色越發難看，嘴唇緊緊抿著，眼神裏除了不甘願，一句想要道歉的意思也沒有。
“別了吧。”焦妍哂笑打斷，滿是嫌棄，“他也配和我道歉？髒了我耳朵。”
聞言，齊崢嘴角揚起弧度，笑意卻未及眼底，平靜的神色中又無形帶著些許壓迫感，說：“既是如此，麻煩江先生回去轉告江總，今年昊天和齊氏的約到三月份結束，便不再續了。”
話落，他側身一伸手，拎了那包裝好的對戒，衝專櫃小姐問了聲：“哪裏買單？”
沉冷的音色，是還沒從上句話中轉變過來薄怒。
專櫃小姐看熱鬧出了神，見眼前人突然看來，心下一愣，有些失態，慌慌忙忙調整好，往收銀台方向比了個請的手勢：“你好……這邊。”
而後，焦妍隻感覺他鬆了攬在肩頭的手，轉而牽住她的，自己也隨著他拉著的力道，訥訥地邁腿往前。
買過單離開專櫃，焦妍一扯他牽著自己的手，停住。
齊崢隨之頓了腳步，回頭對她輕輕一抬眉，表示疑問。
焦妍抿了幾下唇，猶豫了半會兒，才委婉地說：“我以為你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因為我的事牽扯到工作方麵，其實對你不太好。”
“為什麽不好？”齊崢回應得很快，對這話不以為然，與她相視的眼裏有三分認真，“若是對我和我的妻子連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那還談什麽合作？”
“焦妍。”他說，“我當然公私分明，但我更護短。”
焦妍怔怔然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不過你也不需要有壓力。”他這時眉目舒展開來，笑意也溫和，“就算沒有今日這件事，我也不打算再和昊天續約了，他們的設計沒什麽新意，不值得我花大價錢再續。”
他言簡意賅，焦妍明了地點點頭，想到什麽，又問：“你剛剛說……這裏是齊氏的？”
齊崢：“嗯。”
焦妍心裏震驚，沒什麽語氣地說了聲：“你是真有錢。”
齊崢：“……”
這時，齊崢的手機有消息進來，本以為是工作事情上來的回複，結果一看，是母親章蓉。
“章女士：你沒和阿妍提她媽媽的事吧？”
看完內容，齊崢下意識抬眼瞧了瞧眼前東張西望的人，打字：“沒。”
“章女士：務必保守住，先不要提。”
齊崢想到她剛剛思念媽媽時傷神的模樣，於心不忍：“我不是很想保守。”
“章女士：……警告你，別壞事兒！”
“齊崢：她聯係不上她媽媽。”
等了半會兒，章女士沒回了。
對麵焦妍見他看著手機眉頭緊蹙，以為他工作上臨時有急事，出聲：“怎麽？公司有事？”
齊崢回過神，收了手機，語氣淡淡：“沒事，走吧。”
-
齊謙嶸夜裏睡得早，晚飯自然也吃得早。
等飯後再回到棠臣名邸，不過也才八點。
周阿姨已經回去了，房子收拾的整潔幹淨，連今早焦妍出門前還空著的衣帽間，周阿姨也都按顏色分類工工整整地掛上了自己的衣物。
焦妍不由得一驚，暗暗讚歎周阿姨的工作效率。
齊崢一回家就鑽書房裏了，無人在旁，焦妍自在些許，舒舒服服地洗過澡後，還敷了張麵膜。
她舉著手機躺下床，正打算愜意地刷會兒朋友圈，餘光卻不經意間，瞥見自己床頭櫃上多出來的一台小型飲水機。
焦妍目光一頓，又緩緩坐起身子，仔細瞧了幾眼。
外表很新，連按鍵的塑膜都沒撕掉，看著像是新買來的。
她想到昨晚臨睡前倒滿帶進臥室的那杯水。
所以這是為了方便她夜裏喝水，特意買的？
房門外這時傳來動靜，齊崢依然是提示的敲了兩下門後，才推門而入。
焦妍順勢望去。
他進了屋，反手帶上房門，轉過身來時，與她的視線不期對上。
齊崢在解領帶，對她的注視表示不明：“怎麽了？”
焦妍指了指床頭櫃上的飲水機：“新買的嗎？”
齊崢“嗯”了一聲，一把扯下領帶。
“其實……”她話才起頭，忽地意識到什麽，欲言又止。
其實我隻是昨晚泡了澡後覺得渴而已，夜裏我並沒有要喝水的習慣，你不用特意給我準備新的。
齊崢進衣帽間的步子停了下來：“什麽？”
心裏那句話，終是沒說出來。她搖搖頭，笑笑改口：“沒什麽，謝謝你。”
或許，他是想認真對待這段已成定局的婚姻，又或許，他是有那麽一點喜歡自己？
不論怎樣，他的用意是好的。
她又何必不識趣的掃興拒絕，破壞人的美意。
齊崢若有所思地輕挑眉梢，最終沒說什麽，徑直進了衣帽間。
……
本以為齊崢洗過澡後，會重新回到書房辦公，畢竟時間還不算晚，也才十點。
結果沒想到，他穿著睡衣清爽一身的從浴室裏出來後，拿著iPad掀開被子一角，反手將抱枕往背後一放，直接坐上了床。
焦妍側躺在床的身子下意識就緊繃了一下。
倒不是怕他會做些什麽，隻是覺得這靜謐的環境裏，兩人靠在床頭各做各事，有點尷尬。
若是正常的情侶，倒沒什麽，偏偏他倆的關係非正常發展順序。
良久，焦妍實在難以忍受這種氛圍。
靜到詭異，連手機都無法專注玩下去。
於是，她正過身子，緩緩坐起來，側目看他，問了句：“你在辦公嗎？”
齊崢在屏幕上點點觸觸，目不轉睛地應她：“回複郵件。”
“哦。”焦妍默了下，又試探性地開口，“那我可以開電視嗎？”
齊崢打字的指頭停下來，轉頭在床頭櫃上尋了尋，伸手摸來遙控器，按開電源後，遞給她：“想看什麽自己選。”
焦妍接來，摸索了一下遙控器，也不知怎麽就胡亂按到了信號切換。
懊惱皺眉，焦妍再次斜眼看去：“那個……你這遙控怎麽按……”
齊崢正好看到重點，視線沒著急先抬，照舊盯著iPad，憑著感覺探出手去摸她遞來的遙控器。
冰涼的觸感，以為是遙控器的一角，齊崢下意識一捏，手裏的溫度卻忽地縮走。
他這時抬哞，眼神落到遙控器上，才發現剛剛捉住的，是焦妍搭在遙控邊上的手指頭。
齊崢心下愣了愣，她握在另一端的手正好鬆開。
他便將遙控器收進來轉了個頭，熟練的操作著，柔聲問她：“想看什麽？”
焦妍思索半會兒：“隨便點個綜藝吧。”
齊崢挑到真人秀一欄，焦妍掃視著，捕捉到“項其琛”三個字後，突然出聲：“就這個就這個。”
齊崢停住挑選，點擊播放。
歡快的片頭前奏播過，開始正片。
焦妍兩腿盤坐，靜靜看了起來。
目光重新回到iPad屏幕，齊崢卻打不下去字。
想起回回牽她的手，都是冰涼。
平日是穿得單薄，這會兒屋裏燒著地暖也如此。
片刻，他忍不住問：“你冷嗎？”
問題來得莫名其妙，焦妍瞧他一眼：“不冷啊，你冷？”
齊崢跳過她的反問，直說：“你手很涼。”
聞言，焦妍兩手不自覺捏了捏，隨後笑起來，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哦，我一到冬天就這樣，手腳冰涼，但我人不覺得冷的，晚點睡著後，就會捂熱了，個人體質原因，很正常。”
電視內容播到精彩片段，她回過眼，繼續專注屏幕。
齊崢神色平靜地注視她許久，暫不打擾。
吵吵鬧鬧的明星真人秀，表麵看著倒是歡樂，但部分內容劇本痕跡實在過重，焦妍認真看了不到半小時，就開始覺得乏味犯困。
嗬欠接二連三，淚花都掛上了眼梢。
齊崢坐在一旁自是聽到了，扭頭看看櫃上的時鍾，關了iPad，說：“困了就睡吧。”
焦妍眼皮子沉沉，又一個嗬欠落下後，終是撐不住，關了電視，挪動屁股往被窩裏鑽：“好困，我先睡了。”
話落，齊崢伸手關了燈，也跟著躺下。
黑暗兜頭籠罩下來，加重了困意，焦妍仰麵躺著，剛閉上眼準備入眠，身側忽地探過來一隻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溫熱厚實，在她手上短暫的停留了一會兒，像是在探測她手溫的碰觸。
焦妍心頭重重的一跳，閉上不到兩秒的眼睛倏地睜開，對此不感到抵觸，身體也沒有太大反應，隻是側過臉，在黑暗中凝視身邊的人。
“還很涼。”
男人沉沉的音色從一側傳來，緊接著，焦妍感覺到有溫暖的氣息朝自己緩緩貼近。
清幽的雪鬆木質香隨即湧入鼻腔，一個驚愕的眨眼間，他已經將她擁進了懷裏。
動作溫柔、小心翼翼，一手穿過她頸下輕輕環在她的肩頭，一手也隻是實實地覆住她的手背，沒有多餘的動作，沒有讓她有絲毫被冒犯的感覺，純粹想為她取暖。
心跳突然加速又加重，像是隻凶猛的野獸，在她胸腔裏猛烈地衝撞著。
“這樣暖一些。”齊崢長腿勾住她的腳踝，稍稍一帶，輕而易舉地將她夾在自己的小腿肚中間，說話的氣息撲灑在她耳廓，聲音驀然間啞了些許，“睡吧。”
即使隔著衣料，焦妍也逐漸感到暖和。
她喉嚨幹澀地咽了兩下唾沫，擔心他被自己枕著手臂會發麻，便挪了下腦袋的位置。奈何兩人靠的太近，她這一動作，倒是無意識地貼上了他的胸-膛。
“咚、咚、咚。”
耳邊傳來劇烈的跳動，焦妍這時發覺，原來緊張的，不止她一個。
“你別亂動。”幾分隱忍的音色，齊崢懊惱地皺起眉，一時覺得自己自討苦吃，直言，“我還沒有準備好。”
話音一落，焦妍腦子裏下意識聯想到不可描述之事，臉蛋瞬間就燒了起來。
她抬了抬一直擱在兩人中間的手，想從他懷裏退開些距離散散熱，結果卻一不小心，觸到一點堅-硬-滾燙。
焦妍像是被燙到了似的，倏地抽回了手，躲在他懷裏默默瞪大眼睛，麵紅耳赤地呼吸幾口氣後，沒過腦地道了聲：“……這不是準備的挺好嗎？”
齊崢：“……”
作者有話說：
齊崢：？
下一章do，大家最好及時看。
專欄已完結文：《私甜》《二次春天》《米立與石見》《我在有你的世界》
下本寫《想和你》，專欄可預收！文案——：
徐亦深喜歡上了一個女孩。
盡管他隻見過她三次，盡管他連她的名字都還不知。
因為熱愛創作和音樂，徐亦深在畢業一年後，開了家音樂酒吧，是老板的同時也兼當酒吧裏樂隊的鍵盤手。
在開業的兩個月後，有個女孩，來了兩次。
每次的酒吧遊戲結束，她都獲得了上台唱歌的機會。
獨特美妙的歌聲，僅一次，便讓他印象深刻。
……
池榆有個喜歡的人
從大一開始，暗戀了他許多年。
後來她聽說他在一家酒吧兼職鍵盤手駐唱。
她便呼朋引伴，前去光顧。
每次遊戲，她都十分積極的參與。
為的，就是上台唱歌。
唱一首給他的歌。
……
“你是我最苦澀的等待，
讓我歡喜卻又害怕未來。”
——《哭砂》
暗戀，雙c，音樂
文名出自——王心淩《想和你》
文案寫於2022.6.21已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