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迷茫(一)
何殊陶植正在家打著遊戲就被劉輯弋和王除橋拉出去了,他們兩個是他們的小學同學,非初二(四)班成員。
“幹什麽去?”
“偷西瓜不?”
何殊陶植有些震驚,他們為什麽就不知不覺的學壞了呢。他們想拒絕,可奈何畢竟是個很好的朋友不好拒絕。
少年喜歡尋求刺激但是這種事情真的有點缺德。
少年普遍有個壞習慣,明明知道對方不是好孩子卻偏要和對方玩,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因為不好拒絕,隻因他們懂得人情世故。
何殊陶植他們被劉輯弋,王除橋他們拉去偷西瓜,可何殊陶植他們並沒有去偷西瓜,何殊陶植他們隻是站在岸上靜靜的看著劉輯弋,王除橋他們偷西瓜。
作為朋友我已經提醒過你了,你不聽那我也沒有辦法了,作為有道德的人我不會和你同流合汙。
不上前幫忙偷,不上去勸阻,這是最能維持關係和維護自己道德的方法。雖然懷有一種看著犯罪分子犯罪的全部過程的,旁觀者的罪惡感,但這確實是一種最能維護關係和人情世故,做好自己的一種很好的方法。
但這種看似對於自己來說很好的方法,卻讓何殊陶植有一種愧疚感。
人性不該是冷漠的,他們應該上前去製止他們的朋友,將他們引向正確的道路。可是他們又該怎麽做呢,他們總不能和他們撕破臉皮,鬧掰關係,當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總會有些因人而異吧。
他們有些迷茫。這是他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何殊陶植他們都不知道他們的朋友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的人。
上前、不上前;製止、旁觀。
迷茫。
在何殊陶植迷茫的這一段時間,他們所謂的朋友偷了西瓜就算了,還將他們辛辛苦苦的勞動成果,賣錢的東西放到地上砸。
何殊陶植震驚。
王除橋砸完還不解氣,非要吐一口水,在上麵踩了幾腳,“真他媽的難吃。”
何殊陶植瞬間無語,偷吃還嫌難吃。他們在想是哪一環節出錯了呢,是父母沒教好,還是老師沒教好,又或者是他們一出生就是個錯誤。應該把他們塞回去,打掉。
這個世界本該是美好的,就是因為有這種缺德的人才會變得如此烏煙瘴氣。
“走。”他又吐了一口水:“換一個瓜,換一個大一點的瓜。”
何殊陶植連忙製止:“你們已經偷了一個了,你們還偷?”
王除橋一臉無所謂: “一個瓜才幾塊錢。”
何殊陶植再一次震驚,一個瓜確實才幾塊錢,既然這麽便宜為什麽不去買,非要來這偷?難道是因為免費的好吃一點,偷瓜刺激一點?可是他們不覺得這是一種很缺德的事情嗎?
何殊陶植喜歡刺激,可是他們認為偷人家的勞動成果還一副理應當的樣子,這根本不是一種刺激的事,這是一種極其缺德的事。
他們才十四歲擁有大好的青春年華,可偏偏沒有做對人。
“就是他們偷瓜。”一個大媽領著一群人走向了他們。
何殊陶植沒有逃,他們認為他們沒有上去製止應該承當該有的責任。但是也應該要把他們留在這裏,因為他們才是罪魁禍首,他們應該一起承受批評。
何殊陶植上前將他們的朋友拉住。
“你們幹什麽啊?放病啊!”他們甩開何殊陶植的手跑了。
何殊陶植停在原地沒有走,那些人把何殊陶植給教訓了一頓,並拿走了他們的100塊錢。
拿走了100塊錢後,那群人才將何殊陶植放了。何殊陶植被放出來後,劉輯弋和王除橋在遠處向何殊陶植他們招手。
何殊陶植走上前以為他們會為自己的行為道歉,結果迎來的卻是:“你們傻啊,看到有人幹嘛不跑,還在那拉著我們。”
他們沒想過他們的朋友到最後都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真是三觀盡碎的人。
他們覺得這個朋友交不了,早知道交不了了他們就應該上前製止。
有些東西你看不到,你就不知道惡不惡心,當你看到了,你就覺得真他媽惡心。這種人就是一個隨身帶著惡臭的垃圾,盡將這美好的世界給攪得個烏煙瘴氣。
“別在聯係了。”何殊甩下一句話。
“什麽意思啊?”劉輯弋上前抓住何殊的手質問:“不就偷偷幾個瓜嗎?至於嗎?”
何殊甩開他的手,他下定決心了,這個朋友真的交不了,“至於。”
劉輯弋被甩的有些踉蹌,他沒想到他們不過是偷了個瓜而已。他們這麽多年的友情居然還比不上一個瓜。
“話已經說清楚了,別再聯係了。”陶植上前拉著何殊的手,陶植低眸的看著他們,眼裏盡是失望。
何殊陶植從來沒有和朋友撕破過臉皮,鬧掰過關係,這是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後一次。他們不想在遇到這樣三觀不正,連人都做不好的“朋友”了。這是個狐朋狗友。
少年失望透頂,轉身離去,給他們曾經最好的朋友留下了一個冰冷而又決絕的背影。
那群人已經拿走了何殊陶植的100塊錢卻還要給他們一個教訓,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聯係到了他們的班主任周謹。
周謹聽到的第一反應是他們沒有偷東西。她沒有去震驚,去懷疑,她永遠相信著他們。
她知道他們是什麽樣的人,雖然他們愛玩、愛擺爛、愛裝逼、貪吃、學習不是很好、表麵上不思進取。
但是他們是個有愛心、正直、三觀超正的人。他們絕對不會為了這一個瓜去偷,雖然他們喜歡尋求刺激,也喜歡裝逼,但這種違背道德的行為他們是絕對不會去做,這是他們的原則。
何殊陶植知道這件事情被周謹知道後,立馬向她解釋了事情的原委,但她還是想以長輩的身份去教育一下,她前往“狗屁一家人”群裏發消息。
周?婆婆?謹:你們今天幹的事情我知道了,星期一等著
何殊看著周謹發的那條消息瞬間無語,為什麽不私發,非要在這個群裏麵把他們幹的什麽事情全部說出來,他轉頭回來一句,何尚:為什麽不私發?
在“狗屁一家人”裏吃瓜的“龜兒子”問了一句:幹了什麽,說說
何殊沒有回答,轉頭就把陶植給艾特出來了,何尚:@陶,出來,星期一等著被罵吧
陶植看了一眼信息回複到,桃子/陶猴子:周謹,麻煩下次私發
周?婆婆?謹:還想有下次,都快期末考試了還在這裏給我闖禍
陶植秒慫,桃子/陶猴子:下次不會了
陶植覺得這句話有點欠妥,他以後定會闖禍,桃子/陶猴子:……吧
周?婆婆?謹:說清楚點
桃子/陶猴子:我發誓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發了一個字,三金:嘣!
三金:什麽東西掉了?哦,原來是發誓的立碑掉了
陶植看懂了他這個意思,這個意思說他自己發的誓言根本不算話,桃子/陶猴子:請麻煩你不要搞事情
老油條:奇怪,明明是下午可為什麽有雷聲?
烏雞哥:哈哈哈,全在這搞事情
陶植無語,周謹在“狗屁一家人”群裏發消息算了,還有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湊搞事情,他轉頭發了個表情包,桃子/陶猴子:【拳擊警告】
“叮咚”,“父子情深”群發來一條消息。
淩妹妹:兒子們,出什麽事啊?告訴爹
這是淩彬。他們喜歡互稱對方為自己的兒子。“父子情深”群裏總共隻有四個人,四個人都是爹。
何殊陶植上前將事情的原委一一解釋。
聽完這件事情的張啟詞立馬爆粗口。詞娘娘:媽的,你們這交的都是什麽朋友啊,快把100塊錢拿回來
陶植看著張啟詞發來的這條信息無奈的搖了搖頭,輸入著:拿不回來了
淩妹妹:怎麽拿不回來了,這是你們的錢。你們沒幹這個事,憑什麽讓你們來扛?
何尚:這總不能撕破臉皮吧
淩彬瞬間氣炸了,直接語音罵人:“你們他媽是不是有病啊?!都這樣子了還是朋友?!朋你媽的朋友。世界上那麽多人,你以為這找對象啊,非要提著那個破燈籠去找,你沒病吧。”
“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們兩個人有病,真的很為你們以後找對象擔心,萬一找了個不好的人就完蛋了,要不你們兩個湊在一起吧。你們兩個從小玩到大,也一樣的傻,就不要去禍害別人了,自個組一對自行消毀。”
何尚:咳咳,話題偏了,兒子
淩彬看了一眼何殊發來的信息瞬間無語,翻了個白眼,又將話題扯了回來,“這100塊錢真不要了?真當是大風刮來?”
何尚:……
“猶豫是吧,去正義使者群。”
“正義使者群”是初二(四)班裏的男生建的一個群。
他們有很多個小群,但這麽多個小群並沒有將他們的關係給分散,也許或多或少有“狗屁一家人”的一點原因。
淩彬將這件事情告訴兄弟。那23個男生也不是吃素,逼著何殊陶植將他們的聯係方式發了過來。
發了過來後將他們大罵一頓,逼著他們把100塊錢發了過來。
他們作為朋友是阻止不了他們交朋友的,但他們做家人就一定能夠保護他們。
所有人都沒有去懷疑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不是如他們所說,但他們相信他們並不會認為這件事情是一件很刺激的事,這是個值得炫耀裝逼的事。他們永遠相信他們。
因為了解,所以相信。
那一晚的何殊陶植是懷著愧疚之情入眠的。他們愧疚他們,他們明明他沒有那麽好的朋友卻偏偏要去交那種狐朋狗友。
下課鈴聲響起,安靜的學校熱鬧起來了。唯有初二(四)班死氣沉沉一片。
周謹坐在講台中央,穿了一件泡泡袖的長裙。她很喜歡穿長裙,春夏秋冬都穿,她的長裙基本上都很緊,緊的她的肉都有一條條痕跡。也不知是設計師的問題還是周謹的問題。她的長裙基本上全是泡泡袖,泡泡袖的長裙遮蓋住了她的美。
周謹的眼神掃過每一個教室的角落,同學們異常緊張,緊張的手心都能搓出汗了,他們很少看到周謹這樣。
周謹很少發脾氣,尤其是像這種預示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寧靜。一旦這樣,他們就知道了周謹今天要整頓教室的學習氛圍了,包括批評周末發生的事。
周謹旁邊站著兩個低頭的少年。周謹轉頭,盯著站在她旁邊兩個低頭的少年,半響才開口,語氣有些冰冷:“誰告訴你的去偷西瓜的。”
少年搓了搓手,他們想解釋他們沒有偷西瓜,他們隻是在那裏旁觀,但是他們沒有解釋。
不是因為周謹不講道理,而是因為周謹可能會因為他們的解釋而哭,周謹可能會認為他們在反駁她,他們不願意聽她的話。周謹已經哭過很多次了,他們不願意讓周謹在初二(四)班,這麽一個應該快樂的地方還讓她哭。
少年心思有些細膩。
周謹頓了半刻,才想起來他們跟她解釋過了他們沒有偷,他們隻是在那裏看著他的朋友偷,也已經勸阻過了但是他們不聽。而且周謹也是始終站在他們這一邊的,是相信他們沒有偷。
隻是可能一開口的時候還是會不小心說成他們偷的,因為她已經氣瘋了,她被這一件事情氣的昨天一個晚上沒睡。她強忍著自己的脾氣沒有在微信上麵罵他們,而是當著他們的麵罵。
周謹看著他們,腦袋晃了晃,腦裏在成述著語言。
“識人要識心。”確實識人要識心,畢竟知人知麵不知心,人心叵測。
“如果你們以後又交了朋友,再被朋友帶壞了呢?難道要我大半夜的出門跟警察說,‘抱歉他們是我教的,我教了他們知識,卻忘教他們明辨是非的能力,忘告訴他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你們吃了十四年的飯,怎麽就不能對自己負責點。”
周謹歎了一口氣,“你們為什麽就不能聽話點。”這一句話幾乎是顫抖的。
“我從初一開始接手你們,以為你們很聽話,當然你們也確實很聽話,但是總有些地方不聽話。非要我訓你們,每次訓完你們你們又不聽。為什麽就不能聽話點呢?”
周謹哽咽了一會兒,“你們很好,樂觀、友好、團結、樂於助人但你們又調皮搗蛋還不聽話。”
周謹轉過頭望著坐在座位上的45個人,她的眼裏淚光閃爍,“但那又怎樣?你們依舊很好,很可愛。你們調皮搗蛋些沒事,因為這是你們的天性。”
“可這一次你們犯了錯誤。”周謹轉頭看著低頭的何殊陶植,“你們沒有偷東西我知道,我也相信。”
少年沒有太大震驚因為他們也相信周謹始終相信他們。
“可你們以後遇到這種事情去製止,如果他們不聽,就離他們遠點不要被他們拉進這淤泥之中。”周謹的不爭氣的眼淚掉了下來,她很怕閃閃發光的少年被拉入淤泥之中,永生都不得再次發光。
“少年是閃閃發光的,不該沾染上這肮髒東西。”
少年抬頭,他們眼睛有光,有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感想,真的就差一點,差一點點他們就沾染上了。
這一次少年似乎長大了,他們學會了不盲目交友,學會了以後要離這些狐朋狗友遠一點,學會了以後再次發生這類的事情他們一定要製止。
知人必要知心。
周謹擦掉了她那不爭氣的眼淚,看著少年看著他們眼裏的光,發問道: “這一次你們因為他們偷東西隻是罰了點錢,如果他們再犯呢。”
少年堅定地說出他們心中肯定已久的答案:“報警。”
周謹大驚,報警是正確的,但不可能因為這麽一點點小事就報警。
但是少年們了解,他們並不會因為你對他們的仁慈而做出改變,報警讓他們坐幾年牢這是最有辦法改變他們來自骨子裏的缺德。中國太仁慈了,有些人並不會因為這一點點小小的仁慈就改變自己的本性。
“報警是最有好,但是他們絕對不會因為這一點點小小的事情就坐牢之類的,你們政治上也學過了。”
少年搖頭歎氣:“中國太仁慈了。”
周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突然想起來了,拍了一下講台,語氣又冰冷: “黃閩許你去把他們兩個給我叫過來,偷西瓜還不承認,肯定是沒有人教育,我今天就來教教他們什麽叫做‘做人’。”
劉輯弋和王除橋他們被黃閩許帶到了周謹的麵前,周謹當著47個人的麵她們罵了一頓,“你們帶著何殊陶植出去偷的西瓜。”周謹挑眉,瞪了他們一眼。她很討厭這種人,不聽話就算了連人都不會做。
他們沒有回答,他們的沉默引來的不是周謹的苦口婆心而是周謹的責罵:“誰告訴你們去偷西瓜的?”
劉輯弋和王除橋:“……”
“你們還小,不從小教你們做人長大就教不要了,如果再犯這種事可別怪你們老師沒有教你們。”
全班有些震驚,周謹責罵何殊陶植時是把責任擔在她身上,而責罵劉輯弋和王除橋時卻是怪他們不做好人。
周謹從來不是這樣的人,對於她而言,每個人都應該有值的擁有改正的機會,隻是這一次她沒有把這個機會給他們,她快要被氣瘋了,那兩個閃閃發光的少年差點就被毀了。
他們很喜歡周謹這樣光明正大的偏愛,也十分感激周謹。
劉輯弋和王除橋站在門口被訓了幾句,周謹全程都用著冰冷的語氣沒有一絲溫柔,她唯一的一個溫柔可能大概是把門關了,把周圍的人驅散了,隻留下初二(四)班。
剛才那個訓著別人時自己先哭起來的周謹,現在對外班同學語氣卻是那麽的冷。也是啊,畢竟他們對於周謹來說是不一樣的存在。
她訓何殊陶植時是以一個長輩的口吻,她訓劉輯弋和王除橋時是以一個老師的口吻,周謹的兩麵性好招初二(四)班他們喜歡。
周謹眉頭稍皺,她有些乏了,雖然她今天是訓了很久,但是訓得更久的還是何殊陶植書,但是她對外人根本不想訓,尤其是那些可能根本不會改變的外人,“回去,讓你們老師再批評你們一頓。”
劉輯弋和王除橋趕緊溜了出去,他們可不想再被周謹劈頭蓋臉的罵一頓,這哪裏是何殊陶植他們口中的周謹,這簡直就是個母老虎。
周謹看著他們走去,心裏有些疑惑,她從來不是這樣的,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自己有兩麵性,這樣兩副麵孔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有的,是今天?
不,是當她把偏愛初二(四)班的時候就已經有了。
周謹翻動他的語文書,翻到目錄,指著上麵的古詩對何殊陶植道:“古詩抄八遍,外加20圈。”
何殊一聽大問:“20圈?!你要我死?”
“如果你們下次再敢犯這樣的錯誤,我打死你們。”
有些人已經在看熱鬧了,有些人還在疑惑中,這還是那個婆婆媽媽的周謹嗎?雖然剛才訓劉輯弋和王除橋的時候隻需了幾句話,但這罰抄語文書的確實是她的作風。
周謹的兩副麵孔將高冷對於外人,將溫柔對於內人,真好。
少年當天被周謹盯著跑了20圈又抄了八遍古詩。
盛夏給了少年一場教訓,但又給了少年一段抹不掉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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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由真實故事改編而成,咱就是說周謹真的好帥~)
何殊陶植:你知道抄寫古詩八遍,外加20圈跑步有多累嗎?救命!
作者:但你們也是挺牛的,居然真的抄了八遍,跑了20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