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迷茫(十二)

學校組織活動將即將畢業的考生全部聚集在一起圍成一個圈,圈中放著一個音箱,音箱裏播放著傷感的音樂。這場活動是一場畢業演講。

少年不是很喜歡這種傷感的氛圍,畢業應該開開心心的,因為這預示著每一個人都將長大了。

但是畢業又是不舍的,我們終將長大,終將要丟棄一些東西。青春和青春時期遇到過的人。

老師在圈內,要求一些同學主動上來畢業演講。

陶植上去湊了個去熱鬧,順便還把何殊拽了上去。

陶植拿到話筒的第一句話就是“初中這三年我玩的很開心。”

是挺開心的,每天都在擺爛。

但是他初中三年經曆了許多,也成長了許多。

學生拿到話筒第一個要感謝的人永遠是老師,可陶植不同他第一個要感謝的人不是老師。

他轉身望著何殊,何殊長的很好看,皮膚白皙,在陽光下與光同塵,明媚似陽光。

“我第一個要感謝的人是你,何殊。”

陶植笑著:“謝謝你陪了我九年,陪我度過了這九年義務教育。”他們七歲那年相遇,攜手陪伴九年。 “你我性格很像,你我皆是九年義務教育漏網之魚。”

你陪了我九年,我對你的依賴早已變味,我想表白。“我愛你。”

何殊有些震驚,陶植對他表白了?!他如果在慫下去他就不當1了,他決定今天晚上表白。

陶植頓了頓,他覺得突如其來的表白有點唐突,這種大庭廣眾之下的表白也有點道德綁架。

他在心裏想:“算了,下次再表白,下一次在正式一點。”

陶植轉移了話題,“我們既是兄弟也是家人。”

何殊思疑,陶植的“愛”指哪個愛?

陶植記住了何殊那疑惑的眼神,等他演講完之後,他會給他答案。

隻是不知道他聽不聽得清,聽不清就算了,十八歲那天再表白一次。

總之這輩子他逃不掉。

我這一輩子都會綁著你,我會永遠等你的回複。

除非你厭惡我。

但你厭惡又怎麽樣?

厭惡就厭惡,反正你遲早是我的,這輩子非你不可。

但是我真的能做到你厭惡我,我還把你終身綁定在身邊嗎?

我……做不到。

我那麽愛你,我看著你厭惡我,我的心應該會碎。

我那麽愛你,我看著你厭惡我,我應該會讓你逃。

於心不忍,你……逃吧……

你逃了後,就我一個人了。我從未害怕過分別,隻因有你在。可你不在了後,我會很害怕分別。

他想感謝,感謝有何殊的陪伴。“因為有你,我從未害怕過分別,因為你一直都在。”

何殊回複著:“因為有你,我也從未害怕過分別。”

陶植轉身看著那群同學,“第二,我要感謝的是初二(四)班。”少年雖已分班,但在他們心中永遠有一個班級,那個班級的名字永遠叫初二(四)班。

初二(四)班承載的是少年的玩世不恭,和最美好的,最狂妄的時光。所以無論他們現在是初三還是高一,他們都永遠停留在初二(四)班。

“我愛大家。”是真的很愛,如果真的可以,他真的很想回到初二(四)班,他希望他的時間永遠停留在那時。

“大家,還有十一天就真的要分別了,初二那年欠了大家一個正式別離——”少年想詞。

初二(四)班的那群少年早已落淚。

“……呃,忘詞了。”

初二(四)班無語,剛流的眼淚又被迫收回去,陶植你還我們眼淚。

“總之我這裏想說——”少年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人間驕陽。

人間驕陽很耀眼,在人海中一眼就能找出來。

少年找到了人間驕陽,他要對人間驕陽表示感謝:“周謹你很好看,也很溫柔,就是有時脾氣可能真的很暴躁,還囉嗦,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你真的很好。”

周謹是人間驕陽,少年遇到人間驕陽便是世間最美的邂逅。

陶植剛誇完周謹還不忘諷刺:“就是別哭,哭起來真的顯老。”

周謹有些氣,怎麽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一個女孩子哭的醜。

“我想對你說女孩子家家的別輕易哭。”

周謹被感觸到了,原來他說的“別哭”是這個意思。少年太過溫柔。

“別訓我們時自己先哭了,我們都還沒哭呢。就算要哭也要躲在被子裏哭,女孩子就要外剛些,才不會被人欺負。”

周謹一笑:“誰欺負了我兩年?”

陶植道歉:“我們不是人。”

陶植道: “你要多笑笑,笑笑多好看。”

隨後他又道: “以上是我對周謹說的不是對周老師說的,接下來才是對周老師說的。”

眾人納悶,周謹和周老師不是一個人嗎?

周謹和周老師確實是一個人,但對於初二(四)班來說不是一個人。

“周老師。”陶植叫著周謹。

周謹回應:“嗯。”

陶植道: “你很秀。”說完還豎了一個大拇指。

眾人皆笑,畢業演講愣是被陶植弄成了大型脫口秀現場。

“易彭芫。”陶植點名,他在人海中尋找易彭芫,找到了人後又筍道:“以後別在口袋裏塞這麽多東西了,大夏天穿短袖你還塞這麽多東西在口袋裏,我看著都累。不愧是哆啦芫夢。”

陶植看著易彭芫旁邊的林譽籲,對林譽籲道:“林譽籲說真的,要不你改名算了林懟懟多好聽。”

林譽籲:“滾!”

陶植一笑,“顧識,相識一場還是覺得顧相識好聽。”相識一場還是認為顧相識最好聽。

陶植:“還有那些怕雷的,我就不點名了,這麽大一個人害怕雷。對吧,那個姓於名梁的,還有那個楊蜀異,你說你們是怎麽長到十五歲的。”

這直接點名道姓。

於梁:“哪個姓陶名植的傻逼說不點名的?”

陶植尬笑,“鬼說的。”

提到鬼他就突然想起來他還要提醒他們一句:“那些怕鬼的,以後我們不在了就再也沒有人強迫你們看鬼片了。”初二(四)班那群不怕鬼的人總是為了尋求刺激把那群怕鬼的人拉去看鬼片。

“你們也別偷偷的去看鬼片啊。”那群怕鬼的人喜歡尋求刺激,大晚上的去看鬼片。

“我們不在了沒人陪你們壯膽。”那群怕鬼的人大晚上的去看鬼片還不夠,非要拉上那群不怕鬼的人一起看鬼片,給他們壯膽。

一想到這,那些怕鬼的人潸然淚下,以後再看鬼片總會覺得身邊少了一群給他們壯膽的人。

有人提問:“怕鬼的有哪些呀?”

“占了大半江山呢。”陶植語調上揚,初二(四)班可是占了一大半人怕鬼的班級。

“哈哈。”

“以後有事請到‘狗屁一家人’裏尋求幫助,別自己扛著,有我們在呢。”陶植點頭,有我們在,你永遠不需要獨自一個人扛著。有我們在,你永遠可以相信總會有47個人衝出來替你回公道。

“我就不說是男是女了,給女孩子留一個麵子。”陶植再一次現場點名,“雖然大多數都是女孩子求助,但男孩子也要學會尋求幫助啊,別自己扛。”

陶植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我們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永遠是的。

初二(四)班被感動的拍手,陶植連忙製止,他還沒說完呢,那些人就給他拍手。這初二(四)班有些無語了,陶植真的是太會講了,跟周謹一樣,周謹的衣缽終於有人繼承。

隨著背景音樂逐漸進入**,陶植也有些眼角泛紅。今天之後再也沒有畢業演講,他要分外珍惜,他要把想說的都說了,把能感謝的人都感謝了。

“初二(四)班給我帶來的太多了,所以我很懷念過去。”少年眼角有淚花,但他又強迫著自己收回淚水。

“我沒說初三(五)班不好,隻是可能初二(四)班太好了,以至於我想回到過去,可是回不去了。”

少年感慨:“遺憾啊,沒有珍惜。”

是挺遺憾的,他不僅沒有珍惜初二(四)班,也沒有珍惜初三(五)班。他將初三(五)班成為了一個過渡期,他並沒有去了解初三(五)班的每一位成員。

但是初三這一年的經驗他不會忘,它值得去紀錄也值得去紀念。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一次陶植一定會去了解一下初三(五)班的每一位成員。

但是時間不可能重來,初三(五)班的每一位成員他都不可能再去了解了。

他想在畢業演講上感謝初三(五)班,可他又不知道感謝誰,他絞盡腦汁的想了好久才想到初三(五)班裏他唯一一個關係好的人,英語老師劉晉音。

既然初三(五)班成員感謝不了,那就去感謝一下初三(五)班的一位成員。

“劉晉音。”陶植點名道姓,他不是不尊重老師,隻是在他心中他們已經成為了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就不需要有什麽忌諱。

劉晉音回頭,她沒想到他會來感謝她,她每天逼著他去讀英語,這麽一個人肯定會成為學生中最害怕的一個老師,所以她不奢求有人會來感謝。

“劉晉音謝謝你每天壓著我背英語,每天為了我,陪我到晚上九點。”

眾人大笑,英語沒背完被留到晚上九點還說的出來,不愧是一個將畢業演講弄成大型脫口秀的陶植。

劉晉音:“……”

陶植看著她那不言的表情道:“不要那麽凶,溫柔一點。”陶植停頓了一會兒,“當然千萬別對下一屆的溫柔,這樣很對不住我們,這他媽賊不公平。”

劉晉音暗笑,陶植是他教過所有學生中最好的一個學生。她根本沒想到她那小小的舉動居然會改變他。

她以前也做過將試卷發給成績不好的人,叫成績不好的人散發下去的形為。可是那些成績不好的人並沒有由此感謝她,隻是覺得她離自已比較近所以才叫他發的,又或者那些人想努力但沒有陶植那般毅力。

陶植毅力太強了,強到都讓劉晉音都有點刮目相看。

不要對下一屆的溫柔,劉晉音會盡量去做到,算對努力的陶植一個獎勵。

當然更主要的還是正合她意,她並不會對任何一屆的學生溫柔,她永遠是強逼著他們去努力學習,她永遠認為沒有教不好的學生隻有教不好的老師。

這種老師成為了學生時代所有學生心中的天使和惡魔。

陶植沒什麽好感謝的人了,也沒什麽好說的話了。他拿起話筒祝福:“祝即將畢業的考生,中考必勝!我們中考,我們成功,我們不做地底蟲,我們隻做雲中龍!”說完他將話筒遞給了何殊。

何殊接話筒,他有些尷尬,陶植說的太多了他都不知道說什麽,那就感謝,“感謝祖國、感謝學校、感謝老師、感謝同學。”

他覺得他的話有些少,他應該還要再說點,他停頓了好久。他想了想,想到了中秋節,那天月亮正圓,少年回憶。

他想起了陶植問的“月亮是否能傳遞思念。”,這一次他有了回答。

“雖然大家即將畢業,各奔東西,但總有人畢業後會思念。如果思念的話就將思念傳給月亮吧,我不知道月亮是否能傳思念,但我堅信你在看月亮時,你思念的人也在看月亮,同看一輪月,似乎好像都相聚於此。”

陶植感慨,是啊他可以將思念傳給月亮。我們同看一輪月,我們都相聚於此。

“最後的最後,祝大家中考順利!中考是一條河,河很寬,水流很急,但願大家乘風破浪的小船皆能上岸!”

何殊說完將話筒傳給了另一個人,他走下那個圈,走到陶植身邊,他想去問陶植之前說的“我愛你”是指哪個愛?愛情?親情?友情?不舍之情?

他剛想問,話就到了嘴邊,他這麽去問會不會有些唐突?

陶植知道他想問什麽,他湊上前,在何殊身旁說了個“都。”

何殊疑惑,他沒聽清。這隻有一個字而且聲音還特別小。

他去問,但陶植不再回答。

我對你的愛包含一切感情。

畢業演講結束後少年們有些迷茫,人生的十字路口他們應該走哪裏。

有人說他努力的這麽久不裝一個逼都對不起這一個學期的努力,他要考普高。

但普高又怎麽是輕易說考就能考的上的。

有人問何殊他以後還會繼續畫畫嗎?

何殊回答:“當然。”他可是美術特長生他還要靠這個考進普高,他將來要拿冠軍。

那人聽到何殊的答案欣慰一笑,“那就麻煩你帶著我的夢想前進。”

何殊點頭同意帶著她的夢想前進,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去完成夢想的。人生的第一個十字路口在夢想和現實之間,有人選擇了後者。她的夢想終將成為遺憾。

一位少年握著何殊的手,他的表情有些深沉:“我的夢想雖然不是畫畫,但是——”他停頓了一下,眼神有些憂鬱,一想到自己的夢想無法完成肯定有遺憾啊。

他想了好久,才緩緩道: “少年,帶著我們的那份請進吧。”少年將他們的夢想交給了他。

他們擁有過夢想,可他們卻未曾抓住過夢想,他們親眼看著夢想從他們的手中流去,看見站在他們麵前的一個名叫“現實”的牆,擋住去路。

現實擋住了夢想。

少年雖是狂傲的,但他們又將現實看的很真切,他們明白夢想值不了多少錢。

夢想可以在現實麵前算個兒戲,夢想也可以在將現實捅一個大窟窿。

有的人寧願頭破血流也要站在夢想的頂峰,有的人丟奔夢想甘願平庸。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活他們沒有錯,隻是會後悔而已。

人生不要大起大落,你不是主角。願自己一帆風順就好。

平庸也罷,一帆風順就好。

有人問了一個問題,她說她自己有些矛盾。她和她以前的同學,在一個學校能夠相互幫助,她應該很開心,可是她又不是那麽的開心,她有些排斥她們的到來。

她有些迷茫,她希望有人能解答。

有人回答出了一個答案,他回答的跟沒回答一樣。“未知。”

少年很矛盾也很迷茫,“請問,迷茫這個病有解藥嗎?”

“時間。”有人回複著:“時間是一個包治百病的庸醫。”

時間可以將你現在的迷茫全部消散,迷茫終將不在迷茫。

“那如果是困擾一生的迷茫呢?”何殊詢問著,他想知道一下如果他跟陶植表白,他會不會被拒絕,如果被拒絕了的話他應該會很迷茫吧,那個迷茫將會困擾他一生。

“時間。”那人再次回答,時間是迷茫的唯一解藥。可是困擾一生的迷茫並不是那麽容易解,“一直治療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時間可真是一個包治百病的庸醫。

迷霧吹來,困擾了整個青春,少年陷入迷茫。

隨著時間的流逝迷茫逐漸消散,少年們不再迷茫。

不就是上普高嗎?我在努力一把不就行了;不就是遺憾嗎?有人帶著我的夢想前進就行了;不就是矛盾嗎?我過幾天就會好了;不就是怕表白被拒絕嗎?我趁著還沒表白之前多和他呆會兒。

我們是少年,少年從不懼一切困難,哪怕是在黑燈瞎火中我們也要摸出一條路來,哪怕前方荊棘叢生我們也會披荊斬棘,隻因我們少年。

沒有哪個迷茫能困得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