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葉茁猛地合上手中的話本,臉瞬時漲得通紅,他四下張望了一下,發現並沒有人,這才悄悄舒口氣,然後做賊似的將所有的話本都收進了自己的儲物戒,準備回頭沒人的時候偷偷研究學習一下——

咳~他沒有別的意思,真的隻是單純學習一下,增長一下自己的知識儲備,以備不時之需這樣……

看來自己先前對屬下的態度還是太惡劣了,這種無比貼心、急領導之需的屬下雖然長得是磕磣了點,但還是可以好好培養一下的嘛!

這邊葉茁揣著新得的小黃書屁顛屁顛地回小城主府找遊繼鴻的時候,遊繼鴻正在……還在城主府的大浴池裏泡著。

據說這浴池裏的水是引自將夜城附近渭陽水域的地下泉水,水質清澈養人,可見原先的城主也是個會享受的人,不但要做大自然的搬運工,還讓人砌了個偌大的浴池,池子裏的水也是不斷循環加熱的,不管泡多久都是水溫宜人,至於會不會把人泡發就得另說了。

遊繼鴻這會兒正一邊泡湯一邊閉目養神,看似悠閑愜意,實際上腦海裏正有萬千思緒在翻滾。

剛開始被385綁定靈魂做快穿任務時,遊繼鴻對陌生世界裏的一切都是不熟悉不習慣的,在這裏他是人人尊敬的鴻書尊者,但是在非修真仙俠類的任務世界裏,他隻是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甚至還沒有普通人的常識,一切都要從頭學習。

麵對眼花繚亂的異世界,一開始是對葉茁的感情在支撐著遊繼鴻,隨著時間的推移,經曆的世界越來越多,葉茁漸漸就成了他的執念,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飄在茫茫海域上的一艘船,葉茁是這片海域上唯一的燈塔,指引著他在經曆風波海浪的洗禮之後,終於回了家。

然而現實卻再次跟他開了個大大的玩笑,葉茁不但不記得他了,還性情大變,這讓他所有的堅持突然就變得毫無意義。

遊繼鴻覺得憋屈極了,但同時他也理智地明白這並不是葉茁的錯,葉茁雖然沒有說造成他失憶和身體重塑的凶手是誰,但一定也是受盡了苦頭,而且看他的情況,估計他自己根本就不記得凶手是誰了。

不過遊繼鴻可不打算放過凶手,即便葉茁不記得,遊繼鴻也會想辦法去查,但怎麽查卻是個問題。

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對葉茁使用搜魂之術,跟探查精神識海不同,搜魂之術是直接作用於神魂之上的,哪怕葉茁已經不記得以前發生過的一切,但他的神魂卻還保留著所有的記憶。

但這種方式的風險很大,若是施術者稍微操作失誤,輕則損傷受術者的神魂,重則讓受術者的神魂四分五裂變成一個癡傻之人。

而如今葉茁是魔修,跟遊繼鴻的屬性完全相克,如果遊繼鴻對他使用搜魂之術,會對他的神魂造成重創,所以遊繼鴻隻能從別處去查探真相。

遊繼鴻第一個懷疑的人便是藍璃彤,但如今藍璃彤已經不在明玄宗,遊繼鴻覺得還是有必要先回趟明玄宗,找自己的師兄鄭默成問清楚當年葉茁被逐出師門的真相比較好。

這麽想著,遊繼鴻當即就從浴池裏出來了,簡單施了個法訣烘幹了身上的水分,然後拿出幹淨的衣服換上。

外麵這會兒正夜深露重,但對遊繼鴻來說並沒有什麽影響,於是在跟城主府這邊的下人打了個招呼讓他們轉告葉茁之後,便朝著明玄宗的方向飛去。

葉茁回到小城主府後,趁著遊繼鴻還沒回來,偷偷摸摸地翻完了一整本的《逆徒》,讓葉茁沒想到的是這冊話本的名字在一眾小黃書中還算正經,但裏麵的內容卻是露骨的很,話本裏第一次的時候因為叛逆徒弟的粗暴,甚至把師尊傷得鮮血淋漓,幾乎染紅了整個床單。

葉茁:……

妥妥的反麵教材啊,他才不會這樣,他一定會溫柔地對待自己的師尊的!

不過……自己以前是不是也很粗暴就不清楚了,師尊現在不願意與自己親近難道是因為怕疼?

葉茁一個人意**了許久,都沒見遊繼鴻回來,於是起身去門外問了下人,結果被下人告知說鴻書尊者沐浴完已經離開回修仙界去了。

葉茁聞言頓時愣住了,足足呆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一股巨大的、濃烈的失落感猛地撞進他的胸腔,幾乎瞬間抽幹了他所有的熱情。

他覺得自己好像再次被拋棄了,盡管上一次是什麽樣的情形他根本就不記得了。

為什麽呢?

葉茁想不明白。

自從有意識以來,他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為什麽自己是個人人憎惡的大魔頭呢?難道他天生就是個壞到骨子裏的惡人嗎?可他究竟做過什麽樣的壞事呢?

葉茁曾經也去修仙界找人求證過,但每次求證的結果不是惡毒的咒罵便是刀劍相向。從那些惡毒的咒罵中,葉茁漸漸拚湊出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鴻書尊者在自己年幼時便力排眾議收自己為首徒,之後更是悉心教導百般嗬護,而自己卻禽獸不如,自己身負魔種便把高山雪頂般的師尊也拉入泥沼,甚至因為自己,本該飛升的鴻書尊者也隕落在三十年前的那場大戰之中。

葉茁原本覺得這些都不是真的,修仙界的人視自己如洪水猛獸,對自己自然沒什麽好話,但後來葉茁還認識了一些背叛了修仙界的魔修,包括溫厚,從這些人的口中,葉茁再次佐證了自己真的如傳言那般惡劣,以下犯上罔顧人倫,他就是這麽一個十惡不赦的人,於是他不再掙紮了。

魔頭便魔頭吧,反正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隻是當他以為自己的餘生隻剩一片黑暗的泥沼時,遊繼鴻忽然出現了,憑空在他黑暗的世界裏撕開一道裂隙,讓光照了進來。

然而這光似乎隻是海市蜃樓般的假象,他還未來得及欣喜,便再次消失了。

葉茁在院中佇立良久,久到這將夜城的夜好像格外黑暗漫長,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即便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但好像也驅不散葉茁周身的黑暗,即使那魚肚白的天邊還掛著一道潔白的身影也不行。

等等!

潔白的身影?

葉茁慢慢睜大了眼睛,有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好在遊繼鴻的速度夠快,剛剛還掛在天邊,不過幾息工夫,他已經翩翩然地降落在了葉茁的麵前。

“突然想起來,上一次離開時沒能跟你好好告別,這次還是應該好好當麵跟你說一下,我要回趟明玄宗,快則三日,慢則十天……就回來。”

遊繼鴻話還沒說,就被葉茁猛地撲上來抱住,要不是遊繼鴻閉氣功夫一流,他幾乎都要被葉茁勒窒息了。

感受到葉茁的情緒波動特別大,遊繼鴻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溫聲安撫道:“沒事沒事,我在,怎麽了?”

葉茁將頭埋在遊繼鴻的脖頸間,悶悶地道:“師尊你能不走嗎?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遊繼鴻又是一愣,然後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好!”

遊繼鴻就這麽在將夜城逗留了下來,既然暫時不能回明玄宗,總該搞清楚一些別的事情,畢竟對於遊繼鴻來說,需要理清的頭緒可不止一兩件,比如葉茁到底有沒有養禁臠這事也需要搞清楚。

對於遊繼鴻的來訪,溫厚是有些受寵若驚的。

彼時葉茁正在忙著處理公務,他這個城主慣來喜歡把自己的工作推給屬下,自己當個混吃等死的鹹魚,這幾天倒是因為遊繼鴻在,他還有意表現一下,不想給師尊留下一個不負責任的印象。

溫厚作為葉茁的“狗頭軍師”,平時幾乎承擔了葉茁大部分的工作,這幾天倒是清閑了不少,甚至還有空在工作時間喝個下午茶,然後就聽仆人說鴻書尊者來訪,溫厚自然不敢怠慢半分,連忙將人請了進來,又讓人去沏了新的茶。

遊繼鴻淡定地在溫厚的對麵坐下,道:“不用緊張,主要是想找你問點事情。”

溫厚本來還不怎麽緊張,遊繼鴻這話一說他反而緊張起來,“鴻書尊者您盡管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

遊繼鴻的字典裏大概就沒有委婉兩個字,直接單刀直入地道:“我來之前聽人說葉茁屠你滿門,又廢了你的修為打斷了你的腿,將你囚為禁臠,不是真的吧?”

溫厚:“……”

如果對麵坐的是別人,他大概已經把人轟走了,但麵前的是鴻書尊者……“如果城主真的這麽對我,那我們早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我怎麽可能還心甘情願地在他手下做事呢?我如今雖然苟且偷生,卻也沒能苟且到那個程度。”

遊繼鴻點頭,“我看你們的關係也不像傳言那般。”

溫厚扯著嘴角戲謔地笑了一下,“其實城主是我的救命恩人,真正殺我全家又廢我修為斷我雙腿的是羅禹昉。”

“不可能!”遊繼鴻皺著眉頭一口回絕道:“玉放不可能做這種事。”

溫厚苦笑了一下,“我知道羅禹昉是你們‘八鷂子’之一,您對他的信任度自然遠超過我,但人都是會變的啊。鴻書尊者,三十年的時間看似彈指一揮,但別說你們‘八鷂子’已經不足半數,就連整個修仙界都腐爛到根基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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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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