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醉不歸
第十一章 不醉不歸
看著那麵色蒼白的少年身影，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一瞬間匯聚過來，當那道狼狽身影的臉龐從紛飛的氣勁中顯露出來，縱然他們心裏有所準備，可還是不由得發出一聲聲驚呼，他們實在是難以相信，身為赤血商會的少東家，嶽陽城年輕一輩裏修為穩居前三的謝山，竟然在正麵對決中敗在一個年齡差不多的神秘少年之手，這當真是打破了他們的認知。
聽到那些刺耳的驚呼，謝山臉上又是一陣潮紅，正準備調動體內真力再度出擊之時，一道若有若無的掌勁遙遙籠罩著他，似乎隻要他再有所異動，這遠遠的一掌便會瞬間打在他身上，感受到這掌勁的來源，謝山臉色一黯，原本提起的真力也送回了丹田氣海。
“你……很不錯！”嗜血的目光看向對麵的楊皓，謝山喉嚨裏迸出一聲讚賞，“我們走！”
左手在空中一揮，謝山招呼上身後幾個赤血商會的護衛，讓他們攙扶著自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雲海藥坊。
看到謝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線，楊皓這才臉色一白，嘴裏吐出一口鮮血，硬生生地接了這一記赤血刀法劈山式，縱然這招謝山還沒修煉到極至，可如此雄渾的真力和刀意卻不是假的，以後天六重境中期硬悍後天六重境巔峰境界，楊皓能占到上風就已經很不容易，最後受點傷也很正常。
“喂！兄弟，你叫什麽？”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一個明明被打得很慘，卻又顯得有些滑稽的臉出現在眼前，“不過不管你是誰，能在這時候站出來，你就已經是我徐海的兄弟了。走，我們先去雲海樓好好吃一頓慶祝慶祝！真是好久沒見到謝山那小子被打得這麽慘了，實在是痛快！痛快啊！哈哈！”
有些人，第一次見麵就仿佛相識了很長時間，而有些人，則一直待在一起卻從未了解過彼此。
楊皓和徐海兩人此時，無疑是前麵一種。
這徐徐胖子為人豪爽，哪怕受了這麽重的傷都毫不屈服，當時臉上那股倔強之意深深觸動了楊皓，這也是他當時出手的最大理由，現在看來，自己這個舉動沒有錯，那股彼此之間對了脾氣的感覺，就是讓人忍不住心頭一熱。
感受到肩膀上夾著的那條沉沉的胳膊，和徐海話中傳來的友好之意，楊皓輕輕一笑：“我叫楊皓，很高興認識你。”
“不過你這條傷腿，真的行嗎？”在徐海粗壯的腰間輕輕拍了一下，頓時引起他殺豬一樣的痛苦，楊皓不由得有些發笑。
狠狠嚎了兩嗓子後，徐海裝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你這幸災樂禍的家夥，不知道小爺我是鐵打的身子嘛！更何況身為男人，怎麽能說不行！我們這就去雲海樓，張叔，麻煩先去給我定最好的房間，最好的菜席，今晚我們兄弟兩不醉不歸！”
“好！我們不醉不歸！”
楊皓也難得被激出一股豪氣，扛著徐海那重重的胳膊吼道。
脾氣對了，怎麽看都順眼，徐海以前也難得有一個朋友，此時陡然被楊皓出手相救，當然對他生出了極大的好感，而且才隻接觸這麽一瞬間，楊皓的說話表現都極符合自己的胃口。這麽對胃口的朋友，不好好喝一場慶祝一番還真是不行了，更何況這家夥還將自己最大的仇人謝山打傷，為他狠狠出了一口惡氣，想到方才謝山那副慘樣，一時間，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腿都不疼，全身都有些輕飄飄的，舒服極了。
命運有時候就是如此的神奇，哪怕很多年後徐海掌管的雲海商會觸角延伸到整片大陸的每一個角落，他還是不會忘記多年前和楊皓認識的那一瞬間，一世人，兩兄弟，生命有時候就是因為一次小小的接觸而逐漸生出這種男人間兄弟一樣的感情，這很奇妙，不是嗎？
嶽陽城，最有名氣的酒樓，雲海樓頂層包廂。
不得不說，這雲海商會的內部傷藥真是神奇，經過醫師稍加處理包紮，將骨骼固定之後，傷口便隱隱生出些愈合的跡象，等兩人進入這隻有雲海商會內部高層人員方有資格使用的包廂內，徐海已然能沒有大礙地坐著了。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短時間內想要正常行走卻是不可能，至於說完全恢複，縱然有這效果驚人的極品傷藥之助，也最少要半個月以上的時間。
徐海端起酒杯，朝著楊皓敬一杯：“兄弟！先敬你一杯！”
楊皓迎上去，將滿滿一杯酒喝下：“其實，我對那謝山同樣看不順眼，這一次出手也算是給我自己出一口氣！”
“不管怎麽說，這一次要是沒有兄弟你，我就又要被謝山那卑鄙小人算計了。”徐海臉色有些灰暗，歎了口氣說道，“這事說來也是怪我自己沒用，本以為這次修為大有進境，突破到後天六重初期境界後，就算不能戰勝謝山，也不會被他輕易打敗，可沒想到這家夥還是比我厲害，修煉到後天六重境巔峰不說，還將赤血刀法修煉到如此地步。從小時候到現在，我幾乎每一次都會被謝山這樣毫無懸念的擊敗，看來……我這一輩子是超越不過他了。”
這徐海人雖然倔強了一些，但還是坦言承認自己的修為太弱，那種對於強大力量的無力感，讓從小沒有修煉天賦而一直卡在後天一重境巔峰不得寸進的楊皓心裏生出共鳴。幼時的他，何嚐不是被那些實力強大的孩子們欺負，隻是他後來遇上了陸清妍，才徹底改變他的命運。
拍了拍徐海肩膀，看到喝了幾杯酒後的他不知不覺淚流滿麵，楊皓語氣不禁有些沉重：“命運常常會給我們設置看似難以逾越的障礙，這些障礙有時候是一個自身的缺陷，有時候是一個強大的敵人，可能我們很多次對障礙的翻越徒勞無功，但若是堅持下去，毫不放棄地堅持下去，這些障礙遲早會被我們拋在身後。”
和徐海眼眶通紅的臉對視著，楊皓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徐海，我就是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我希望你也能有信心，努力不一定會成功，但放棄……一定會失敗！”
平時看起來樂嗬嗬，很少對人袒露心跡的徐海在楊皓那擲地有聲，仿佛從胸腔迸出來的話語下，心裏猛地一震。
“努力……不一定會成功，但放棄……一定會失敗。”徐海雙目無神，隻是嘴裏兀自呢喃著。
楊皓知道此時已經是到了樹立徐海信念的緊要關頭，繼續看著他的眼睛，楊皓真誠地說道：“對！如果你現在就此放棄，你一輩子都不能追上謝山的腳步，可若是努力堅持下去，勤奮修煉鍥而不舍，就還有這超越謝山的希望。難道……你真不想看到以後將謝山一舉打翻在地的畫麵？為了看到這一天，付出些努力算什麽，人生，不就是為了不停地戰鬥嘛！”
楊皓心頭亦是一熱，這番話他既是對徐海說，幫助後者堅定修煉的信念，又是對自己所說，他身上背負著的壓力，絲毫不比麵前雲海商會的少東家小，在努力奮鬥的過程中，他也曾有過迷茫，有過放棄的念頭，但在心裏那股強大信念的支撐下，楊皓還是堅持了下來，現在他也希望和他有著類似遭遇的徐海，也能鼓起勇氣，繼續戰鬥下去。
看著楊皓的眼睛，徐海很容易便能感受到其中的真誠。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和我說這麽真誠的話了，連父親和母親他們，也逐漸對我喪失了信心，徐海雙目地神采逐漸恢複，仿佛一根蠟燭在他瞳孔裏被點亮，明堂堂的火熱神光很快綻放出來。
“對啊！人生，不就是為了不停地戰鬥嘛！如果連戰鬥的勇氣都沒有，那人生還有什麽樂趣！”
被這麽一激勵，徐海陡然將這麽一句話給吼出來，聲音極大，若不是雲海樓頂層的包廂隔音效果極好，恐怕整棟樓的人都能聽見。
感受到徐海的振奮，楊皓心裏也很高興：“那我們就一直戰鬥下去，沒有什麽能夠阻擋，我們對同命運戰鬥的向往！”
“對！戰鬥下去！戰鬥下去！”
徐海雙手猛地一揮，眼眶裏含著淚水，狂熱地呼喊起來，此時，楊皓似乎也受到了感染，放開心頭的束縛，同徐海一起呼喊起來。
如果此時有人進入包廂，可能以為他看到的是兩個狂熱的瘋子，但隻有這兩個“瘋子”自己才知道，他們是對努力瘋狂，對命運瘋狂，對人生無盡的戰鬥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