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扣不扣工資的話另說,讓商野感到不解的是明明米純隻是輕輕地抿了一口酒,整個人就已經從額頭紅到了脖子,連露出來的手臂上都染上了緋紅的顏色。

酒量差到了這個地步?

但米純整個人又像是很清醒,跟他說什麽他都能答得上來,又不像是醉了的樣子。

“我們準備回去了。”商野拍了拍米純的手臂,隻覺得他的皮膚燙得驚人。

米純回答了一句好的,就看見華信和慕光霽兩個人攜手走過來,兩個人無論是從身高還是從身形還是長相,都顯得十分的般配,米純推著商野的輪椅,喃喃地念到:“好羨慕啊。”

“羨慕什麽?”商野仰頭看他,隻見他的眼神有些散,又透著水光。

米純很實誠地回答:“羨慕他們可以結婚,羨慕他們能夠得到祝福吧。”

慢慢地米純把自己落在那對夫夫身上的眼神移到了商野的臉上,他給自己鼓了鼓勁:“商先生,我會努力的。”

努力好好工作,多賺點錢,然後找一個誌同道合也喜歡我的人去結婚。

商野按在輪椅上的手泛起了青筋,米純的話在他的心口像是放了一把火,這會兒已經成了燎原之勢,看著米純堅定的眼神,他有些無奈地歎氣,雖然他的圈子裏同性戀不少,他也不排斥,但不代表自己就是。

可能是自己真的對他太好了,才會讓他產生誤解,等他酒醒了,這件事一定要跟他好好說說。

知道他們要走,慕光霽專程過來送他們:“今天實在太忙招待不周,等下次我空下來,咱們在一起聚一聚。”

又專門對米純說:“我還記得你說要送我香囊,下次你送我,我單獨請你吃飯。”

“好。”米純又跟他碰了碰手,“我一定盡快做出來。”

回去的路上,米純一直睜大著眼睛,一會兒看看側麵後視鏡,一會兒從前方的後視鏡裏看看坐在後座上的商野,目光在後視鏡裏短暫相接,然後米純又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過一會兒又接著看。

看得商野從後腰到脖頸都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米純一直繃著的神經舒緩了下來,幫商野換好了家居服之後盯著他的眼睛:“反正今天已經扣錢了,我睡一覺吧,晚上起來給你做晚飯。”

還沒等商野應允,他就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因為酒精有些急促,他不得已微微地張開嘴呼吸,整張臉紅得不像話,睡姿也不再像之前那麽板正,整個人都蜷縮在那張窄小的陪護**。

商野看了一眼自己吊起來的手臂,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操縱著輪椅出了房間,順手關上了房門。

他給路巧打了一個電話。

路巧像是在外麵玩,信號不太好,聲音也是斷斷續續地傳來:“我跟你爸爸今天不在家,我給阿姨打個電話讓她過去吧。”

“好,謝謝媽,玩得開心。”

“不客氣。”

商家老宅裏的阿姨很快就過來了,他們出門的時候米純把家裏打掃得很幹淨,甚至在商野沒起床的時候連地板都是一塊一塊地擦幹淨的,阿姨過來也隻是做一頓飯。

“阿姨,做個醒酒湯吧。”

阿姨一聽他這話差點跳起來:“可不能喝酒的呀,你現在的情況怎麽能喝酒呢?你的護工是怎麽照顧你的啊。”

阿姨一聽他這話差點跳起來:“可不能喝酒的呀,你現在的情況怎麽能喝酒呢?你的護工是怎麽照顧你的啊。”

“不是我,我護工被嘉佑灌醉了。”

阿姨這才拍了拍胸口:“嚇我一跳,你歇著去吧,我這兒很快就好了。”

商野回了房間,米純睡得很不安穩,稍微一翻身就差點掉下床,商野用左手擋了一下。

米純的臉還是很紅,露出來的手臂也紅,這不太像是醉酒的表現,想到一些情況,商野又給自己的家庭醫生打了電話。

醫生以為是商野有什麽不舒服的情況,緊趕慢趕地過來了,卻發現商野的臉色挺好,也沒有什麽不適。

“您看看他,是不是過敏?”商野的輪椅在前麵,家庭醫生提著藥箱在後麵跟著。

他這才注意到房間裏還躺著一個人,睡得正香,開門聲都沒有打擾到他的好眠,醫生看了看米純的手臂,隻是紅,沒有紅疹,這才說:“就是酒精不耐受,不是過敏,多喝水代謝掉就好了,沒什麽問題。”

商野有些遲疑:“紅成這樣……”

“每個人的酒精耐受度不一樣,他屬於最差的那一種,說不定你給他喝個藿香正氣水他都能睡半天。”

來都來了,醫生又給算商野看了看手:“手也快恢複了,有說什麽時候回醫院複查嗎?”

“下周。”商野回答。

“恢複的挺好的,複健的時候會有些累,你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商野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準備,隻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醫生拍了拍他的肩:“好,熬過複健就能完全康複了。”

阿姨做好飯之後也沒有久留,那一碗醒酒湯在餐台邊上從滾燙逐漸變得溫熱。

商野去書房處理完一些公事之後米純還沒有醒,他從書房出來,環視整間屋子,想起那天米純說的“空”,明明什麽東西都有,明明每一個角落都有自己的用途,所有東西都整齊擺放,哪裏就“空”了呢?

那兩盆從樓上書房裏端下來的小葉黃楊和富貴竹已經被救活,這會兒正煥發著勃勃生機,好像之前從沒見他倆生長得這麽好過。

不如就多種一些吧,省得米純每天在家閑得想一些有的沒有的。

米純醒來的時候已經月華初上,屋子裏靜得沒有第二個人的聲音,他飛快地翻身下床,就看見商野在客廳裏看財經頻道,茶幾上是已經吃完飯剩下的碗,桌上的菜另一半原封不動。

“你自己做的飯嗎?”米純撓了撓頭,他的頭發因為不規整的睡姿翹起了兩根呆毛,顯得人更小了。

商野的眼睛沒有從電視的屏幕上挪開,聲音毫無感情:“我叫老宅的阿姨來做的,吃吧,吃完了收拾碗筷。”

米純挪到小板凳上,看商野確實沒有在生氣,才放心地開始吃飯,吃完之後又很勤快地刷了碗,切好了水果。

“你酒量差成這樣?隻是輕輕抿了一口而已。”

“我從來沒喝過酒的。”

他從前喝的酒,哪裏有現在的就的純度,說是酒,其實不過就是有一點點酒味又有一點甜味的飲料罷了,就那樣的酒他都能醉上三天三夜,更何況是現在這種烈酒。

他從前喝的酒,哪裏有現在的就的純度,說是酒,其實不過就是有一點點酒味又有一點甜味的飲料罷了,就那樣的酒他都能醉上三天三夜,更何況是現在這種烈酒。

“那以後就不要再喝了,省得還要人伺候你。”商野看他已經恢複過來的臉色,像是胸口的鬱結都鬆了下來。

米純點了點頭,看著他一直坐在輪椅裏,走到他的麵前,彎腰把人抱起來:“在沙發上躺一會兒吧,腰不酸嗎?”

“有點。”

米純幹脆把人翻過來趴在沙發上,自己在他的側麵給他按腰,邊按邊說:“你太累的話怎麽不把我叫起來啊?”

米純的按摩的力道不大不小,恰恰合適地舒緩了商野腰部的疲勞:“我在房間裏進進出出好幾趟,也沒有吵醒你。”

米純自覺內疚,手上的動作卻越發的輕盈:“是我不好,不然你再扣我一天工資吧。”

“路嘉佑灌的你,也不是你自己想喝。”商野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那雙手像是有什麽魔法一樣,明明隻是再他的腰部遊移,卻讓他整個身體都燒了起來。

“總覺得自己這樣,沒有職業道德。”

“也就這一次吧,下一次就扣一周的工資了。”

米純下午睡了很久,這會兒一點睡意也沒有,想起自己答應慕光霽的一對荷包還沒有做完,於是在客廳的角落裏開了一盞燈,拿出他先前買的繡線埋頭開始繡。

商野對針線活一竅不通,但這會兒也有些好奇,靠在沙發上看他上下翻飛,靈動的手:“做這個大概要多久?”

“香囊繡起來很快,隻是裏麵放的香料得好好地挑一挑,慕醫生是醫生,平時壓力應該會很大,想找些舒緩壓力的香料放在裏麵。”米純說話也不影響他的手速,“華先生的就順帶著放吧。”

商野動了動唇,然後說:“你再用心,他們也不一定會用。”

“這是我答應他的事情當然要盡心盡力地做到啊,至於他怎麽處理,我都已經送給他了,那就是他的東西了,他怎麽處理都是可以的啊。”米純毫不在意。

“明天你能不能讓蘇助理給你訂飯,我要去花卉市場和香料市場裏看看去。”米純想了想又否決掉這個做法,“算了,外麵買的東西肯定油大又膩,我反正今晚不困,明天早點起來把飯給你做好你帶走,中午讓他們幫你熱一熱就行了。”

“不用麻煩了,讓他們給我訂餐就可以了。”商野看著他手裏的香囊,又想起米純自己平時用的那個荷包,“你的荷包也是自己做的?”

“嗯。”米純說,“我那會兒成天待在家裏,我媽媽就會把他們紡織廠的碎布頭帶回來給我玩,我那會兒繡了好多東西,我媽都給我留著,說我以後結婚,她要一件一件地交給我老公看……”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米純趕緊找不:“不是,是我老婆。”

他欲蓋彌彰的樣子,讓商野的心又猛地沉了沉,想起今天回來之前,商野覺得是應該開誠布公地跟米純談一談。

“米純。”

這是他第一次叫米純的名字,一叫出來,就覺得嗓子有些啞,心口有些堵。

米純還是埋頭理線,聽見他說話也隻是嗯了一聲。

“你的想法,其實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