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番外.無敘
聽著娃娃臉小郎君彈奏琵琶，感受著紗衣美倌纖纖玉手輕重有度地替他揉肩，再張嘴接過狐狸眼舞姬喂來的西域紫葡萄，藥無銀發出長長的喟歎聲。
——這才是人生在世意義所在哇！仙門恪守清規斷情絕愛的教條都是放屁！
“藥仙尊~好久沒見你來找奴了，奴想您想得緊。”
“無銀哥哥，奴這力道，可還舒坦？”
“仙家~啊——張嘴，奴給您剝了葡萄~”
被樣貌俊秀的少年們這麽一叫，藥無銀頓時感到身子都酥麻了半截，連說話的調調都清風霽月了不少。
“咳......近來仙門事務繁瑣，我未能抽出身來。”
天地可鑒，藥無銀平日裏在仙門的確不著調，但一旦出了仙界大門，形象不可謂不高風亮節、芝蘭玉樹。
有個詞專門用來形容這類偽君子——道貌岸然。
不過他說的倒也沒錯。
五年前江盡樓覺醒魔王之血，魔氣之強幾乎將雲杉崖的孕育著仙靈的花草樹木侵蝕得寸草不生，仙門頓時炸開了鍋。
而他的摯交好友李明霄也不知怎麽回事，性情再次大變，變回了曾經那種漠視一切、冰冷到近乎殘忍的性子。
對江盡樓的態度也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往李明霄有多麽在意江盡樓，藥無銀自認看得一清二楚。可性情再次大變後，他竟不肯承認江盡樓是他親收的徒弟。吐出的話比臘月的風刀子還要無情：“我怎麽可能會收一個魔族做徒弟。”
話語間鄙夷之色盡顯。
仙門的明霄仙尊厭惡魔族，哪怕上次仙魔大戰之後兩界簽訂了和平契約，宣布維係長久的和平關係，也並沒有消磨掉半分明霄仙尊對魔族的排斥。
江盡樓的態度更加奇怪，以前他對李明霄那叫一個黏糊——這是仙門上下有目共睹的事兒。本以為他會委屈或是生氣，熟料他麵色平靜，就好像這些事不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一樣。
眾人都以為他是心如死灰了，可藥無銀總感覺自己從他眸底深處讀出了難以言喻的悲傷，還有被隱藏得很深的、可怖的執念。
盡管他不知道江盡樓的悲傷與執念來自於哪裏，但他看得出來，這些都不是因為李明霄的厭棄。
最終的結果便是——江盡樓被逐出師門。
事實上江盡樓本不必落得個如此難堪的下場，仙門並沒有哪條規矩說魔族人不許踏足仙界，何況覺醒魔王之血的江盡樓水係靈根並未被壓製，甚至二者相輔相成，更有助於他修煉。
連門內最古板的兩位仙尊——蓮衣仙尊與孔邱仙尊，哪怕心有芥蒂，都沒有表達出非要把江盡樓掃地出門的意思。但李明霄像是鐵了心要把他趕得遠遠的，看一眼都嫌晦氣，大有不將江盡樓逐出師門誓死不休之意。
盡管藥無銀早知道自己這位故友是個什麽鬼性子，可這種翻臉不認人、半點不念舊情的行為實在令他感到心寒。
於是他直接闖入雲杉崖，同李明霄大吵了一架，若非江盡樓也下定決心要離開仙門，他與李明霄估計能打起來，從此他與李明霄再無來往。
也不知算不算報應，不久後魔王去世，江盡樓即位，成為魔界新任魔尊。隨後便用破世破開了仙山結界，闖入仙門，並綁走了李明霄。
再多的也不贅敘了，總之明霄仙尊被綁再次使仙門陷入混亂，仙魔兩界自此勢不兩立，劍拔弩張。
仙門上下忙得團團轉，藥無銀自然也不能幸免——最要命的是他的徒弟顧言敘。
每每他好不容易忙活完騰出點兒時間想去凡間會會他的小紅娘、小玉郎，顧言敘就有一大堆煉藥的問題要請教，一會兒這個草藥，一會兒那個金丹。
明明是醫藥書上都有的東西，顧言敘非說自己聽不懂，需得他講解。
自己收入門中的徒弟還能怎麽辦？總不能不管吧？藥無銀沒辦法，隻好壓著滿肚子火耐著性子為他講解——要不是看在顧言敘相貌實在生得好看，他早就一書拍死他了。
但今天！無論如何他都要出來！象姑館最近新來了個小倌，美得雌雄莫辨。才出了一回台子就奪得花魁的稱號，據說那叫一個美若天仙眉目如畫，他心癢了好一段時日了。
於是乎他今天想方設法地支開顧言敘，讓他去煉藥，這才從百藥山溜了出來——想到這裏，藥無銀突然發現顧言敘對他管得真是越來越寬了，從前是不許他亂扔衣衫亂放藥瓶，現在他居然連來趟凡間都要看顧言敘臉色。
究竟誰是師尊！氣煞人也！
突然，看台下傳來一陣又一陣驚呼聲，藥無銀知道這是那位花魁出台子了，興奮得一下就從美人榻上躥了起來往看台上看。
看台上的美人赤著玉足，紅色的紗衣更襯得他膚白如雪，胸前兩點殷紅若隱若現，勾得人渾身發酥。
藥無銀一下激動了起來，手放在腰包上蠢蠢欲動，似乎下一秒就要把銀兩擲出去換美人春風一夜了。
然而還沒等他取下腰包，整個人就定在了原地——廂房的門被人“砰”地一聲打開來。
“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來人正是顧言敘，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找過來的。
顧言敘麵色發寒，沉默地盯著藥無銀，久得藥無銀甚至疑心自己馬上就要被盯穿了。而那些本歡聲笑語嬌美柔媚地攀附在他肩上的小倌早就被嚇得跪在了地上，大氣不敢喘一個。
然而大名鼎鼎百藥仙尊、三界著名神醫藥無銀會慫嗎？
會。
但他不會表現出來。
於是乎他假裝沒看見顧言敘充滿質問意味的眼神，心一橫，腿一叉，人也索性撐著頭側躺在美人榻上，哼哼唧唧道：“為師現在有事兒忙~你若沒什麽要問的~就快回去吧~”
“師尊說的忙就是在象姑館看小倌搔首弄姿？”
藥無銀：啊啊啊啊幹嘛打破砂鍋問到底啊？！還讓不讓人放鬆了！讓不讓人放鬆了！
藥無銀沒說出聲，但他內心瀕臨崩潰，雖然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誰泄了密，告訴顧言敘他在象姑館——明明他偷溜出來時房裏隻有白虎一條狗！但現在追究這些似乎沒什麽意義。
“放肆！注意言辭！怎麽就搔首弄姿了~此等絕色~神仙尤物~”
就算到了這種充滿危險氣息的時刻，藥無銀也不忘維護他心心念念的美人花魁。
“我看放肆的是師尊吧？在徒弟麵前如此做派，是否有失師德？”
顧言敘冷笑一聲，向藥無銀走來，好死不死，剛好擋住他看得正起勁的美人花魁的柔媚舞姿。
藥無銀很是不滿道：“師德什麽師德~為師才不要那玩意兒~孽徒~閃開！”
藥無銀難得硬氣一回，顧言敘反而轉變了態度。
“師尊好好看看，究竟是台子上那花魁好看，還是徒兒好看？”
藥無銀盯著顧言敘看了許久，垮起臉半天沒憋出一個屁。因為他發現論相貌，那花魁似乎真比不上顧言敘，不對，應該說三界幾乎沒什麽人能比得過顧言敘。
顧言敘從藥無銀的表情中讀出了答案，語氣稍稍柔和了些道：“那花魁有的，徒兒也有，師尊不如回去看徒兒？”
比花魁好看怎麽了？有人花魁會跳舞嗎？何況看了五六年，再俊的臉他也該看膩了！
藥無銀見顧言敘語氣還算好說話，愈發蹬鼻子上臉，擲地有聲道：“我不回去！要回你自個兒回~”
“是嗎？”
顧言敘叫他給氣笑了。
“既然這樣，師尊就別怪徒兒采取強硬措施了。”
下一秒，藥無銀就被他騰空攔腰抱起，整個人掛在他肩頭，天旋地轉間，胃裏翻江倒海，藥無銀覺得自己五髒六腑都要給顛出來了。
“大膽孽徒！這就是你待師之道嗎！回去看掌門大人不罰死你~”
藥無銀扯開嗓子嚷嚷，平日裏高潔有禮的形象毀滅殆盡。
“師尊都不要師德了，徒兒還要什麽待師之道？”
說罷，顧言敘便扛著人步履從容地向象姑館大門走去，任憑藥無銀怎麽掙紮都不為所動。
藥無銀：李明霄你個殺千刀的！那會兒子教顧言敘舉那什麽大杠鈴！這下好，他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李明霄：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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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已行進至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