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長壽麵
眼看著快到飯點，李明霄又陷入了兩難境地——到底該不該叫顧言敘來吃飯。
叫吧，一想到他是重生者李明霄就瘮得慌，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被毒死在風華正茂的年歲；不叫吧，顧言敘畢竟還是個正在長身體的孩子，營養得跟上。
糾結了半天，李明霄還是讓子路把人給叫來，人破世都被他搶了，怎麽一頓飯還不給人吃了？
結果子路回來告訴他，顧言敘已經帶著白虎去弟子食堂了。
這波操作李明霄屬實沒料到，但這也令他鬆了一口氣。
子路匯報完畢，人也回屋修煉去了，他早已辟穀，從不上桌用膳。
此時，江盡樓正好路過大堂準備去廚房做飯，李明霄便一把拽住他。
“盡樓，我與你子路師兄已經準備好晚膳了，快過來吃！”
江盡樓不明所以地被他拉著坐下，眼前赫然擺著一碗長壽麵。
麵上點點翡翠蔥花點綴，李明霄還特意打了兩個荷包蛋，湯底散發出誘人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這是什麽？”
看著江盡樓不明就裏的神態，李明霄感到有些好笑。
“長壽麵啊，今天不是你生日？”
“嗯......”
江盡樓垂下眸子，掩去眸中令人讀不懂的神色。
九世輪回讓他幾乎快忘記自己還有生日，在青樓裏他從沒過過生日，賣到象姑館後自然更不用說。
他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但他要記得那些恩客們的生日，李家的公子臘月初八、康城郡主四月廿三、淮南王嫡子八月十六......
九世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恩客們生日要多說些討巧話，說得人心花怒放，他就能得到賞賜。
有的恩客心裏美了，動作會溫柔不少，不至於讓他疼得整宿整宿睡不著；可有的恩客被他誇得興致高了，反而更加粗暴。
他不能反抗，為了活著。
可這一世被李明霄帶回雲杉崖後，他竟下意識地貪戀起這樣安逸的生活。
這一世的他仍是處子之身，幹淨得就好像他從未經曆過淩nüè與強bào。
江盡樓看著那碗長壽麵，恍然覺得此生如夢，真實又虛假。
真實的是他，虛假的是李明霄。
自從知道了李明霄的秘密，他總產生這樣的幻覺——天地突然碎了，一睜眼，他躺在象姑館的**，陷入第十次輪回。
這一世的李明霄依舊自私，冷漠，看向他的目光裏帶著肉眼可見的貪欲；這一世的顧言敘依舊對他充滿執念，把他囚禁在地牢裏，不見天日；這一世的他，依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扮演自己。
他知道自己不該學曾經的顧言敘，可此時的他好像突然理解了他的執念。
當一個人在無邊的黑暗中發現一束光，剛開始他也許會小心翼翼地不敢靠近，慢慢地才開始追逐它、擁抱它，希望它施以微薄的同情，陪他久些，再久些。
可最後，邪念就會充斥他的身體，在他腦海裏瘋狂地叫囂著：把它，永遠留在黑暗裏吧。
李明霄就是他的光。
此時的江盡樓並不知道，執念起，心魔生，菩薩妖魔，隻此一念之間。
他隻是下意識地覺得，他該留住李明霄。
“怎麽不吃？盡樓不愛吃麵嗎？”
李明霄心下有些忐忑，難不成是這碗長壽麵太普通了？也是，小白花在象姑館什麽沒吃過，荷包蛋撒小蔥做長壽麵確實寒磣了些。
“不，很好吃，謝謝明霄哥！”
江盡樓揚起一抹明朗的笑容，眼裏有閃閃的亮光。
見狀，李明霄鬆了口氣，笑道：“喜歡就好。”
江盡樓緩慢且細致地咀嚼著，他想記住這碗長壽麵的味道，像記住明霄哥的味道一樣。
如果哪一天明霄哥丟了，他能找到他。
“明霄哥的生日是什麽時候？”
“七月十五。”
李明霄下意識地把自己的生日說了出來，說完才意識到原主好像從不過生日這玩意兒，他並不知道原主的生日。
算了，都ooc幾百回了，不差這一回。
七月十五。
江盡樓指腹輕輕劃拉著碗沿，他知道這是明霄哥的生日，不是明霄仙尊的。
他的明霄哥真是一點都不會演戲，總愛露餡。
“以後每年盡樓生日，明霄哥都能給盡樓下麵嗎？”
江盡樓頗為自然地一把摟住李明霄的腰，將腦袋往他身上靠，看向李明霄的眸子裏滿是期冀——他知道李明霄根本招架不住他撒嬌。
果然李明霄半點沒猶豫。
“當然。”
這又不是什麽難事兒。
“拉勾！”
李明霄無奈地將小指遞出去，與江盡樓蓋了個章。
拉勾是幼兒園小朋友才玩的招數，你究竟有沒有點十五歲大孩子該有的自覺啊江盡樓同誌？！
“蓋章了可就不能反悔啦！”
江盡樓收回手，輕輕地摩挲著方才與李明霄蓋過章的地方。
“知道，知道，快吃吧，麵該坨了。”
李明霄好笑地催促道。
氣氛烘到這兒，是時候拿出生日禮物了！
“盡樓，我有件東西想送給你。”
說罷，李明霄轉身回房拿出了那柄破世。
銀芒如刃，幾乎要刺穿江盡樓的眼睛。
這把劍，他熟得不能再熟，它曾插入李明霄的身體，斬斷囚禁他的鎖鏈；也曾取走耽參苟的性命，斬斷他最後一絲希望。
江盡樓用盡全身力氣克製住手部傳來的輕顫，將聲音放柔放緩，再露出疑惑的模樣。
“明霄哥，這是什麽？”
“禮物。”
李明霄解釋道。
“它名為破世，是被封印在雲杉崖仙山的一柄千年靈劍，一旦滴血成契，除非毀劍，否則永不叛主。”
“明霄哥怎麽得到這把劍的？”
江盡樓聲音有些發澀。
“啊，這個，雲杉崖的東西，我自然知道了。”
李明霄摸了摸鼻尖，爹地我敢說我是搶了你老攻的劍嗎？啊？！
“喜歡嗎？”
“嗯。”
喜歡就滴血結契啊龜徒兒！愣著幹啥！
“明霄哥為何要把這把劍送給盡樓？”
“害，也沒什麽，就看你平日裏沒個傍身的武器。”
說著說著，李明霄突然想起原文中江盡樓的經曆，如果可以，那些經曆最好永遠隻是小說。
“有了破世，沒人能逼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情。”
頓了頓，李明霄又補充道。
“還能幫助你完成你想完成的事。”
破世靜靜地躺在桌上，劍刃處泛著攝人的寒光。
幫助他完成想完成的事嗎......
江盡樓拇指劃過劍刃，交接處很快泛起血光，又即刻被劍身吸收，無影無蹤。
破世嗡嗡地震動兩下，江盡樓清晰地聽到了其中的鳳唳龍吟。
李明霄一瞬不瞬地觀察著破世的反應，見狀，他知道契約結成了。
江盡樓也在契約結成的那一刻對李明霄露出了極盡單純的笑容。
“謝謝明霄哥，盡樓一定會好好使用它的！”
李明霄這幾日一直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破世現在與江盡樓成功結契，看來三界不會如原文一樣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了。
此事也總算告一段落，接下來的幾日一如既往，李明霄認真地監督江盡樓與子路修煉。
很快便到了原文的一個關鍵節點——比武大會。
依照原文，耽參苟的比試對象是子路，沒錯，雖然子路讓了幾招沒讓小野豬輸得太難看，但小野豬還是輸了。
不過以目前的態勢，大概率子路會故意放水，露個空門給耽參苟攻，這一局輸的怕是雲杉崖。
顧言敘對成季岔，原文中由於成季岔的官方女神呂佩玨喜歡顧言敘，比武大會上成季岔竟然對顧言敘動了殺心。
雖然事實上呂佩玨並沒有愛上顧言敘，成季岔不至於動殺招，但畢竟顧言敘毫無靈根，也無破世傍身，得想個法子護住他才行。
至於江盡樓，原文中他的比試對象是呂佩玨。
由於呂佩玨是原文戲份最多的女配角，無良作者為了體現出江盡樓的醋意，又想搞一點虐文小九九，於是設計了江盡樓下手沒注意輕重，打傷呂佩玨這個情節。
此時的顧言敘對江盡樓已經產生了不小的誤會，又將呂佩玨當作至交。見呂佩玨被打傷，心急如焚地衝上前去以身相護，甚至瞪了江盡樓一眼，傷透了江盡樓的心。
非但如此，由於打傷同門，江盡樓失去了繼續比賽的資格。
虐不虐？虐啊！狗血不狗血？狗血啊！
好在這一世呂佩玨不是江盡樓的情敵。
坐在看台上的李明霄認真梳理著劇情，心想著以盡樓的修為，挺進前三甲問題不大。
結果——呂佩玨還是被江盡樓打傷了。
李明霄：？？？
原來你不是因為吃醋才下手沒輕重，而是本來就下手沒輕重嗎江盡樓同誌！
讓我們把時間倒退回兩個時辰以前。
今日的天空萬裏無雲，三春暖陽，縷縷微風，一年一度受眾矚目的仙門比武大會正式拉開序幕。
李明霄一襲白衣，正襟危坐於看台上，與其他兩位仙尊一同品評諸位弟子的修煉成果。
首先向我們走來的是蓮衣仙尊千塵穀代表隊，他們正以整齊的步伐，以青春的風采展示出他們的必勝信心，他們將把拚搏的汗水揮灑在賽場！他們將用燦爛的笑容擁抱勝利的輝煌！
緊接著迎麵而來的是孔邱仙尊萬生峰代表隊，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他們堅信，是雄鷹，就該搏擊長空！是蛟龍，就該暢遊四海！
壓軸出場的是百藥仙尊百藥山代表隊，他們......不好意思，隻有一個人。
他周身纏繞著主角攻王霸之氣，腦袋上頂著明晃晃的“氣運之子”四字，身後跟著通體雪白的......嗯，一條也許是靈獸的狗！
我們相信他，一定能開拓出一片屬於他自己的廣闊天地！
最後向我們走來的是明霄仙尊雲杉崖代表隊，他們......稀稀拉拉，零零散散地邁著......從容不迫的步伐......
其中一位代表隊員坐主席台上去了啊啊啊啊！江同學！請不要坐在李副校長身邊！
另一位代表隊員坐千塵穀班上去了啊啊啊啊！子路同學！請不要坐千塵班班長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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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章風格有點沉鬱，沒事兒，再過幾章又快樂了哈！
（PS：壓軸是倒數第二個，沒寫錯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