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吵鬧聲終於引來了其他人注意。

隔壁的屋門打開,簡珈齊睡眼惺忪地探出頭來。

他直播到四點鍾才睡,到現在也才休息了五個小時,就被吵吵嚷嚷的聲音鬧醒,特別是其中有一道女聲特別尖銳,似乎能直接透過耳膜穿進他腦子裏去。

簡珈齊用被子蒙頭躺了片刻,吵嚷聲非但沒消退反而變本加厲,他聽著好像是隔壁溫肅檸家傳來的,就趕緊穿衣服起來,看究竟是什麽情況。

結果眼前局麵讓簡珈齊嚇了一跳,怎麽這麽多人!

他也鬧不清究竟是什麽情況,反正就忙著溫肅檸身邊的人攔住那對中年男女就是了。

養母罵罵咧咧的聲音絕對把一整棟樓的鄰居都驚動了。

好早警察的效率很快,看到身著製服的民警們,養父母徹底慌了。

“你們不能抓我!我沒犯任何事!”

民警耐心道:“這位大姐,您先冷靜,現在隻是帶您去派出所談談,到底有沒有事不是你說就算數的。”

“不行!你們不能抓我!”

眼看越來越多鄰居打開家門圍觀,溫延越終於撐不住了。

他流著眼淚,哭著道:“媽,您就過去吧!”

“越越!你怎麽也跟著變得沒良心了!”養母的怒火瞬間轉移到了她的新生兒子身上,“怪不得不願意帶我們來這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找到家裏人?!”

“不是的!媽我求你別說了!”

就在這時,養父突然翻了個白眼,整個人一軟,在民警的牽製下暈了過去。

“他有心髒病!”養母大聲喊著,她目露凶光,哪裏還有之前過來旅遊的悠閑勁兒,完全是個潑婦了,“他有心髒病!他要是出了什麽事,你們所有人都是殺人凶手!”

牧雲笙當即就要上前一步通過手段讓她閉嘴,結果被溫肅檸伸手攔住了。

“不用管。”他對牧雲笙低聲說,“全都交給警察就好。”

溫肅檸一手拽著牧雲笙,一手拉著顏勳,率先下了樓。

五分鍾後,最強壯的那位民警率先背著昏倒的養父下樓,用最快速度前往醫院,而罵罵咧咧的養母被三位民警圍著,推進了警車裏。

溫延越走在最後,他滿臉淚水,站在單元門前的空地,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去哪裏。

溫肅檸已經坐進了顏勳的車裏,而溫延越看到民警朝他招手,用力擦了把眼淚,走向警車。

還沒靠近,就聽到裏麵母親的罵罵咧咧。

事情、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走進派出所時,養母還在色厲內荏地威脅著:“我對象要是出了什麽事兒,你們就是故意殺人,有你們好看!”

民警完全無法和她溝通,隻能過來詢問顏勳和溫肅檸。

溫肅檸把情況如實告知對方,當然,還有最重要的那一紙親子鑒定書。

“我要他們坐牢。”顏勳握著手機,盡量壓製著語氣當中的怒氣,原本他還心存著些許僥幸,畢竟是主動買過去的孩子,也許溫肅檸在養父母家的那些日子並沒有太過淒慘。

可那個瘋婆子一樣的女人用實際行動告訴顏勳,那都是他一廂情願的美好幻想。

連那個女人的親生兒子都被嚇得六神無主,一副縮頭鵪鶉的模樣,溫肅檸怎麽可能被好好對待!

民警沒想到其中還藏著一樁刑事案件,《刑法》第二百四十一條規定,收買被拐賣的婦女、兒童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

一般情況下,如果孩子主動諒解,養父母是可以從輕處罰的,但看這家人的樣子,肯定要能判多重判多重了。

不過他們還得收集更多關於買賣兒童的證據,不能現在就貿然下定論。

養母被帶到空閑的調解室裏,勒令冷靜,麵對派出所裏的這麽多警察,她終究沒能堅持著蠻橫下去,其實所有大聲叫喊都隻是為自己加油打氣。

看著目前情況,她眼中也浮現出幾分恐懼。

他們隻是過來z市旅遊的,誰能想到溫肅檸竟然真的找回了家人,而且看起來還有權有勢,他們就是普通平民小老百姓,怎麽可能鬥得過權貴?

怎麽辦,到底要怎麽辦?

養母簡直後悔的要命,早知道就不讓溫延越帶他們去找溫肅檸了,既然都知道他是白眼狼,幹嘛還非得過來這趟?

而且越越爹到底是什麽情況,現在還不清楚。

養母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她趕緊拿出手機,給家裏的親戚打電話,試圖商量出一個能順利解決的對策。

隻要他們一口咬死溫肅檸是當初自己在大街上撿來的,應該就沒什麽問題吧?

溫延越坐在派出所大廳的長椅上,他站起身,又坐下,再站起身,最終又坐下。

他想去找母親,可是又害怕絕對會到來的哭訴和責罵。

他最害怕的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完全占據道德和法律製高點的哥哥,還有生他養他的父母,無論他做什麽都是錯的。

z市分管轄區的派出所非常忙,警察們每時每秒都在處理很多事情。

他坐在長椅上,倒是暫時也無人關注。

過了許久,溫延越終於鼓起勇氣,現在這個時候,爸爸被送去醫院還不知道情況如何,媽媽一個人肯定六神無主,他應該去安慰安慰她,最起碼待在身邊也行。

他剛站起身,就看到年輕少女急匆匆地走進派出所。

她也就十八九歲的模樣,沒有化妝,帶著黑框眼鏡,柔順的長發披著,滿臉憤怒神色,似乎有些麵熟,溫延越下意識地腳步一頓,多看了幾眼。

少女在接警台詢問時,溫延越總算想到為什麽會覺得眼熟了,對方竟然是不久前熱播的《禦前小廚娘》的女主演!媽媽很喜歡這部電視劇,溫延越考完試也跟著看過幾集,看演員表,知道主演叫顏橙珂。

隻是現在溫延越沒工夫在意什麽明星不明星的,他正詢問著警察母親被關在哪個房間裏,衣領突然被人從身後揪住了。

溫延越倉促回頭,顏橙珂怒火中燒的麵容出現在他眼前,還沒能溫延越反應過來,對方就一把推在他胸口上,力道大的讓他踉蹌兩步。

“你們還有臉過來找他?!”

顏橙珂死死盯著溫延越,怒吼道,“你知道我們家這些年到底是怎麽過來的嗎!你們害了我家裏的所有人痛苦了二十年,害的我媽住了好幾年精神病院,竟然還有臉鬧?!”

“哎哎哎,有話好好說,這裏是派出所,不是你們吵架的地方!”

民警拉開顏橙珂,盡可能地讓她冷靜。

顏橙珂冷笑一聲:“你們就等著坐牢去吧!”

溫延越呆立在原地,坐牢兩個字瞬間觸動了他的神經,自從從溫肅檸口中知道他是被買來的,溫延越就查過很多相關的新聞,看的心裏相當不是滋味,他知道,買賣人口都是要坐牢的。

想到父母可能要蹲好幾年的監獄,他瞬間慌了神,眼淚爭先恐後地掉了出來。

“你心疼你父母,誰來心疼我父母?”顏橙珂並不打算饒過他,還在旁邊冷聲道,“我哥,本來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大少爺,他應該住在有泳池和高爾夫球場的房子裏,每天上學放學被豪車接送,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但是你們家對他做了什麽?讓他高中畢業就去打工,還要每個月匯那麽多錢過去?他肺裏長了那麽大一個畸胎瘤,都嚴重到胸痛咳血了,才借錢動了手術。”

“我就這麽直說吧,我一定,一定要讓你們家去坐牢!”

溫肅檸和顏勳這時和民警一起走出了問詢室。

看到他的身影,溫延越就像是見到了救世主,他當即撲上去,哽咽地道:“哥,事情一定要變成這樣嗎?”

接著他又看向顏勳,語無倫次地道:“叔叔求你放過我家吧,我上個月剛剛高考完,本來是想要來z市看看學校的,我、我真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

溫延越就要向顏勳跪下,被溫肅檸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溫肅檸神情平靜,就是這樣的平靜,讓溫延越愈發害怕,他緊緊攥著溫肅檸的手,聽到他沉聲道:“越越,如果他們坐牢,我會幫你付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

溫延越崩潰了。

聽到溫肅檸這樣說,他就知道已經徹底沒了轉機。

溫延越頃刻間嚎啕大哭起來,聽得牧雲笙心煩,都想要找點什麽堵上他的嘴。

“哥,我真的……”

“難受嗎?難受就對了,你現在就算再難受,也沒有我們家人這些年來經受的十分之一!”

顏橙珂大步來到這邊,她直接撲進溫肅檸懷裏,抱著溫肅檸,恨恨地對溫延越道:“誰允許你叫他哥的,這是我的哥哥!”

溫肅檸抬手摸摸顏橙珂頭發,明顯感覺到她都氣得發抖。

顏勳低聲在溫肅檸耳邊說了句,溫肅檸點點頭,道:“好,爸你去吧。”

溫肅檸丟失之後,顏家就立刻報了案,現在二十年過去,還需要一些相關證明,顏勳得回去拿一趟有關溫肅檸的出生證明和種種證件。

牧雲笙被哭聲吵得心煩,暫時走出派出所的門,站在外麵透氣。

都是些什麽破事啊。他都為溫肅檸覺得委屈。

好在如今有這麽多人都站在溫肅檸這一邊,少年不再是孤身一人對抗命運。

而且早處理也挺好,這事兒就像個定時炸彈,不知道哪天會突然爆發,現在給處理幹淨,等之後就可以身心放鬆的旅遊去了。

屬於溫延越的哭聲逐漸平息,似乎是民警接到了同事來自醫院的電話,說溫延越的父親隻是情緒激動暈了過去,並沒有大事。

牧雲笙站在門口的台階上緩了片刻,正要回去陪同溫肅檸一起麵對,就看到溫肅檸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雙眼哭到紅腫的溫延越。

“怎麽?”他提防地看了溫延越一眼,小聲問道。

溫肅檸:“我帶他去家裏麵一趟。”

牧雲笙立刻緊張起來:“什麽?要我陪著嗎?”

“沒事,放心吧,隻是去說一些事情。”溫肅檸輕輕抱了牧雲笙一下。

牧雲笙聽到他在自己耳邊輕聲道:“相信我。”

牧雲笙立刻反手將溫肅檸緊緊抱住。

他明白那個擁抱,是溫肅檸想要從他身上汲取一些力量。

“有什麽事隨時叫我。”牧雲笙低聲道。

“嗯。”溫肅檸閉上眼,深吸口氣。

他一直都是個非常獨立自強的人,從前孤身一人麵對那麽多艱難困苦,也從來沒有過主動產生的脆弱情緒。

如今也是一樣,但他卻能從牧雲笙身上,感受到額外的支持和力量。

溫肅檸寒假期間直接考出來了駕照,顏勳說要給他買輛車,但他沒要,平時他用公共交通就行,實在沒必要再多找停車位的麻煩。

“車借我開一下。”

牧雲笙立刻把車鑰匙給溫肅檸。

溫延越人生當中第一次坐上了兩百萬的梅賽德斯奔馳,但他完全沒心思注意車裏的情況,溫肅檸遞給他一包抽紙,提醒他把安全帶係好。

溫肅檸啟動車子,前往顏家主宅。

他專門問過顏勳,得知姚吉薇去工作了,家裏現在沒人。

路上誰也沒有說話,車內隻有溫延越止不住的抽泣聲,他確實已經成年了,但也隻是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他之前的人生中唯一擅長的事情隻有學習。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如果遇見這種問題,應該怎麽做。

其實溫延越去年從z市回去之後,就有想過如果有朝一日溫肅檸真的找到親生父母,情況會如何。

但他怎麽也沒料到這一天會發生得如此之快,而且這樣猝不及防,並且明明可能是還有回旋餘地的局麵,被父母直接搞成了覆水難收的情況。

如果爸爸媽媽真的坐牢了,他要怎麽辦?

光是想想,溫延越就恐懼異常。

溫肅檸一言不發,很快就帶著溫延越來到了顏家主宅、

奔馳在別墅前停下,看到眼前的這幢房子,饒是溫延越正處在難言的驚恐和悲痛中,仍忍不住呆了呆。

“進來吧。”溫肅檸用指紋打開家門,對他道。

溫延越相當局促,他打量著寬敞客廳中裝潢,光是一個客廳,就比他家整個房子都要大,其中的裝修更是他隻有在電視劇裏才見過的。

哥哥的親生父母家,竟然這麽闊綽嗎?

怪不得,怪不得顏橙珂剛剛會那樣說。

“我是去年年底偶然找到親生父母的。”溫肅檸對他道,“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家是z市有名的商賈世家,其下企業橫跨各大領域。”

“剛剛那個女孩是我妹妹,去年剛高考完,比你年長一歲。”

溫肅檸帶著溫延越從前廳走到後院,看到碩大的泳池和高爾夫球場,溫延越震驚了。

要知道z市的地價可是寸土寸金,能在家裏建泳池和高爾夫球場,到底有多闊綽才能做到?!

溫肅檸帶著溫延越一路參觀,到了二樓,他領著溫延越進了自己房間:

“這個房間之前是我的兒童房,後來我媽想象著我會喜歡什麽樣的風格,把它改成了我的臥室,這裏麵的所有東西,都是她在二十多年來慢慢添置的。”

聽到溫肅檸說起親生母親,溫延越想到方才在派出所裏,顏橙珂的質問吼叫。

她說她母親住了好幾年精神病院。

溫延越麵色發白,他能清楚在這個房間裏,感受到屬於一個母親的心意。

終於,溫延越忍不住問道:“你媽媽她……還好嗎?”

“自從我回來之後,她好了很多很多,臉上也開始出現笑容了。”

溫肅檸輕聲道:“你知道我妹妹為什麽會那麽生氣嗎?因為我被拐走之後,母親把所有的悔恨和擔憂全都傾注到了她的身上,一直到十六歲,她都不被允許離開家人的視線範圍內。”

溫肅檸頓了頓,問:“還記得啾啾嗎?”

這對溫延越來說,是個久遠的名字,但是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啾啾是他初一時養過的一隻鵪鶉。

他在市場上看到了小鵪鶉,買了兩隻回家,最開始那周隻活下來了一隻。

溫延越給那隻鵪鶉起名叫啾啾,啾啾一天天的長大,很快就到了巴掌大小,家裏陪伴了溫延越半年。

某天晚上,溫延越用雙手捧著啾啾玩,他想要試試那樣孱弱的小翅膀能不能成功飛起來,於是他彎著腰,雙手放在離地麵不過四十厘米的位置,向前助推想要給一個滑翔的力。

啾啾張開雙翼,確實歪歪扭扭地滑翔起來。

但下一秒伴隨著“咚”的一聲,它一頭撞在了門板上。

鵪鶉的脖子當場就扭曲了,但它還沒有死,溫延越嚇得大哭,把全家人都引了過來。

發現鵪鶉已經不能動彈之後,父母說估計沒救了,幹脆直接埋了吧,但溫延越不願意,他抱著一絲希望,用塑料瓶接了溫水給啾啾的身體取暖,把它放在鋪了柔軟絨布的鞋盒裏,希望它能慢慢地好起來。

但,回應溫延越的,隻有它胸口越來越微弱的起伏,以及抽搐中逐漸變涼的身體。

“它很痛苦。”那時候的溫肅檸不忍地對溫延越道,“既然已經活不了了,也許可以快點結束它的痛苦。”

“不行,說不定明天會好呢?”溫延越不願意,他仍然抱著可笑的希望,直到翌日清早,看到啾啾在瀕死中掙紮一夜過後,僵硬的屍體。

他難過得嚎啕大哭,因為是自己的失誤和疏忽,害死了這隻養了足有半年的鵪鶉。

直到現在想起來,溫延越還記得當初的愧疚。

“當時你死了鵪鶉,都哭了兩天。”

溫肅檸輕聲道:“那麽失去了孩子的母親呢?每次看見別人家的孩子,她都會想到自己當時的疏忽,她反複責備自己為什麽沒有多注意一點,生活在無盡的悔恨當中,甚至精神都出了問題,從人人豔羨的豪門太太,變成精神病人。”

溫延越張了張嘴,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任何話語在此時此刻都那麽蒼白。

理智上他完全能夠理解溫肅檸,能夠理解這家人所有的憤怒和仇恨。

可,可那是自己的爸爸媽媽啊!

他們雖然經常有一些毛病,有事會獨斷專權,不願意聽他的想法和建議,但對他的愛毫不參假。

難道,難道自己要眼睜睜看著他們坐牢嗎?

溫延越的淚又默默地流了下來,他低著頭,喉嚨深處發出嗚咽。

“我大概能明白你的心情。”許久,溫肅檸終於又道,“但他們犯法了,這一點毋庸置疑,既然錯了錯失,就要受罰。”

“至於其它事情,你不用擔心,還是那句話,如果你需要,我會幫你讀完大學,畢竟這不是你的錯。”

溫延越心裏明白,哥哥到現在沒有跟自己翻臉,還願意幫他,已經是很善良的行為了。

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多年來哥哥在自己家裏,受到的也隻有各種委屈,哥哥如果連帶著恨他,也無可指摘。

但偏偏就是溫肅檸的好,讓溫延越更加難受。

一方是給了他很多實用幫助,直到現在還願意幫他的哥哥,另一方是生養他十八年的父母。

溫延越真的做不了選擇。

他真的選不了。

似乎明白溫延越在為難些什麽,溫肅檸道:“我不是讓你在兩者當中選一,因為你沒得選,他們坐牢是必然的,我隻是告訴你,可以提供一條還算可以的前路罷了。”

溫延越哭完了一包紙巾,等到眼睛都要腫的睜不開,又酸又澀之時,他總算緩過勁來了。

現在這個時刻,他要堅強,他必須堅強,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最後,溫延越沙啞著輕聲問道:“我還能叫你哥嗎?”

溫肅檸點頭:“如果你願意。”

溫延越深吸口氣,哭泣帶來的抽噎讓他不受控製地顫抖,他盡可能地努力扯動唇角,露出個不怎麽好看的微笑。

“謝謝。”

等到溫延越情緒稍微好一些了,溫肅檸讓他喝了杯溫水補充水分。

溫延越捧著精致的玻璃杯:“哥,我想回去。”

溫肅檸點頭,他再度開車,兩人重新回到派出所,走進戰場中心。

溫延越直奔養母所在的調解室,看到溫延越終於進來,原本六神無主的養母立刻站起身,她方才給家裏的親戚打過電話,可親戚們一聽他們在z市攤上事兒了,躲都躲不及,怎麽可能幫她出謀劃策。

養母見狀,徹底明白他們要出大事了。

她死死抓住溫延越的手,絲毫不見之前色厲內荏的模樣,驚慌道:

“越越!越越你可算來了,快幫媽媽想想辦法,你可是要上名牌大學的,腦子好用,肯定知道要怎麽辦!”

“媽。”看著母親驚疑不定的麵容,溫延越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差點又要掉下來。

他深吸口氣,哽咽道:“媽,你們放心吧,我會認認真真上學,等著你們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如果疑惑檸檸的行為可以先別急,明天還會有發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