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和汪識預想的一樣,紀卻秦回到酒店,還沒打開房門,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堵在了走廊裏。
柏侹掐著他的下巴,用力吻著,力度大到想捏碎他。
紀卻秦推不開,餘光瞥到牆角的攝像頭,反手打開房門,將柏侹拽了進去。
“你來幹什麽。”紀卻秦掙脫柏侹的桎梏,勉強穩住錯亂的呼吸。
身上籠罩著柏侹的氣息,張揚狂放,讓他脫大衣時手是顫的
柏侹跟在他身後,一把掌住紀卻秦的腰,將人摟在懷裏,繼續剛才的吻。
他抬手摘下紀卻秦的眼鏡,隨手扔到一旁,向後退到沙發旁坐下,讓紀卻秦跨坐在他腿上。
“我不來,今天晚上會是誰來?”柏侹攥著他的衣領用力扯開,昂貴的襯衣瞬間變成廢品。
“沐星?”他冰冷的審視紀卻秦白皙的身體,指尖握在柔韌溫熱的腰上,俯身用虎牙叼住鎖骨窩裏那顆小痣,輕輕磨著。
深色襯衣前麵大敞,滑落下來,露出大片脊背。刺眼的白光沒入其中,給腰窩填上一層曖/昧的陰影。
紀卻秦扶著他的肩膀,被迫仰頭,不吭一聲。
濡濕的溫熱在胸/前劃過,柏侹不滿他的沉默,用力咬了下。
“我和他隻是朋友。”頭頂的光晃得他閉上了眼。
“什麽朋友?”柏侹猛的翻身將他壓/在沙發上,手覆蓋在他**,“一起睡的朋友?”
他聲音不大,滿是刺耳的嘲諷。
“他能滿足你嗎。”柏侹直起身,用襯衣捆住紀卻秦的手,絲毫不在意自己說了什麽。
紀卻秦反抗不了,側臉貼著沙發,怒罵出聲:“放你媽的屁!”
他知道柏侹惡劣、粗魯又幼稚。
卻沒想到真會說這樣的話。
柏侹嗤笑,“不願意聽?那我換個問法,你能滿足他嗎。”
“看來沐星不行,”他自問自答,“汪識應該能吧。嗯?”
“他都對你說什麽了,”柏侹挑眉,“能讓你對他笑成那樣?”
他五指沒入紀卻秦的頭發裏,按著後腦與他親/吻。
“還是說……”柏侹舌/頭被咬了下,他不氣反笑,揉著紀卻秦的腰吸氣,“你除了不會對我笑,對誰笑都可以?嗯?”
紀卻秦覺得他的所作所為離譜至極,緊閉著唇不出聲。
柏侹感受著身下人細細的震顫,不費力的將紀卻秦的腰提起來,按著腰窩調整高度。
“你人老心不死,情/人無數啊。”
紀卻秦臉色漲紅,一半是憋的,一半是氣的。
“你這麽浪,”柏侹喘了下,“怎麽上他?”
他看著紀卻秦倔強的側臉,越來越生氣。
明明解釋一句就能結束,為什麽不說話?
是對他無話可說,還是在維護該死的舊情/人?
“紀卻秦,”柏侹將他摟進懷裏,“你他媽啞巴了?”
紀卻秦很疼,疼的臉色蒼白。
他坐的難受,隻能將腦袋搭在柏侹肩膀,“我以為你更喜歡我閉嘴。”
柏侹不安分,紀卻秦十指緊攥,才忍住不痛哼出來。
“我們卻秦伶牙俐齒,”柏侹眸色幽深,怒火顯而易見,“不說話多沒樂趣。”
紀卻秦明白了,今晚柏侹就是發/泄怒火來了。
既然這樣,再添一把火也無所謂。
他深吸口氣,和柏侹咬耳朵:“你晚上跑我這兒來,是宋微汀不和你睡嗎。”
“邪火沒地方撒,就來找我?”
柏侹停頓片刻,緊接而來的就是紀卻秦無法忍受的疼痛。
他瘋了般退出去,又闖進來。和他麵對麵,凶狠地恨不得把他抽筋拔骨。
紀卻秦無動於衷望著那雙日思夜想的眼睛,柏侹演技很好。
熒幕裏,這雙眼睛或悲傷,或歡樂,或深情。
即使憤怒,也從未像眼下這般。
他甚至看到了恨。
“你他媽說的是人話?”柏侹一字一頓,逼迫紀卻秦和他對視。
憤怒掌控他的理智,他甚至無暇去想為何憤怒。
隻是下意識要牢牢掌控身下如同金屬般冰冷的男人。
好似不用怒火席卷他,這個男人就會越來越遠,讓他抓也抓不住。
“我說錯了嗎。”紀卻秦眼角潮紅,尾音顫/抖,被水晶燈晃得眼疼,“你敢說……你不喜歡宋微汀嗎。”
剛才的混亂中,襯衣解開了。
他攥住柏侹完好的上衣領口,近乎質問:“柏侹,你為什麽和我結婚,你自己不清楚嗎。”
柏侹聽不進去,隻想得到紀卻秦。
他口不擇言:“你他媽不是喜歡我嗎,不是千方百計想和我睡嗎。”
“現在我在和你睡!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他一拳錘在紀卻秦臉旁,皮質沙發發出了一聲悶哼。
望著他黑漆漆的雙眼,紀卻秦心頭的火慢慢冷卻,如同打火機迸發最後一簇火後熄滅了。
他和柏侹之間的矛盾從來都那麽明顯——他喜歡柏侹,柏侹不信。
他鼻子發酸,卻必須忍住。
不能在柏侹麵前認輸。
他沒對柏侹低過頭,哪怕現在他疼得要命,也不能。
“沒有不滿意。”紀卻秦又恢複不近人情的模樣,“你願意怎樣就怎樣。”
柏侹仿佛打到一團棉花上,軟綿綿的使不上力。
他討厭這種感覺。
“我說,”柏侹狠厲重複,“你他媽喜歡我!”
紀卻秦的視線有了焦距,他冷笑:“是又怎麽樣,我喜歡誰和你有關係嗎。”
“我再浪再缺人睡,和你柏侹有一毛錢關係嗎!”
他十分清楚,無論他多麽喜歡柏侹,在對方眼裏都是為了利益裝出來的。
他是個商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商人。
天生趨利避害的商人,怎麽會有真感情。
“對,”柏侹真的氣昏了頭,“你他媽喜歡誰都和我沒關係。”
“但我他媽的警告你!離婚之前,你最好裝出隻喜歡我一個!”他說,“別讓我知道你和不清不楚的人搞在一起。”
紀卻秦靜靜聽著,突然笑了。
你看,柏侹就是這樣一個人。
沒心沒肺,沒有感情。
在熒幕裏能演出感人至深的深情,現實裏對他談感情,他讓你趕緊滾蛋。
“你放心,”紀卻秦起身,襯衣毀了,他索性扔到一旁,“我絕對好好裝下去。”
“也請你能尊重我,別和宋微汀太明目張膽。”
柏侹最煩這句話:“我說過,我和他隻是朋友。”
這句話蒼白無力,紀卻秦當沒聽到。
他隻問了柏侹兩句話:“那你告訴我,為什麽一年前,你還把他的照片放在衣兜裏?”
“你再告訴我,你當初為什麽要同意和我聯姻。”
兩個問題,柏侹全都無法回答。
他的沉默代表一切,紀卻秦也不忍心再看下去。
他迅速用熟悉的金屬外殼包裹自己,從裏到外,冷的不近人情。
既然柏侹想和他維持利益關係,他就滿足他。
紀卻秦叼了根煙,慢慢吸著。
“感情談完了,說說生意吧。”他倚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看著柏侹。
“說。”
雙方各自退回安全領域,都恢複了理智。
“你換宋微汀角色的那個條件,”紀卻秦彈下煙灰,“現在我想兌換了。”
柏侹:“什麽條件?”
“陪我過生日。”紀卻秦俊美的臉上閃過嘲諷,“你記得我生日是哪天嗎。”
他猜對了,柏侹不知道。
“下月八號,別忘了。”紀卻秦善意提醒,“我不喜歡生意夥伴遲到,會影響我合作的心情。”
“忘不了。”柏侹硬邦邦道。
談完生意,他起身離開。
“我不需要你給我準備任何禮物,”紀卻秦揚聲,“隻需要你陪我吃一頓飯。”
話音落下,回應他的是門關上的聲音。
偌大的總統套房裏隻剩紀卻秦一人,他鬆了口氣,徹底放鬆下來。
疼,疼的要命。
他想要去洗去身上黏膩,雙腿顫的根本無法行走。
他一遍遍回想柏侹的神情,冰冷又殘酷。
深邃的眼裏冒出的是野狼的幽光。
他終究還是去了浴室,縱容溫熱的水滑過腰間,手腕的紅痕,洗去一切不堪。
兩人這樣無止境的爭吵從兩年前結婚時就開始了。
互不相讓,互不低頭。
唯一一次低頭,是紀卻秦說他喜歡柏侹。
柏侹怎麽說的?
紀卻秦想了會兒,一年前的柏侹,比現在更混蛋。
他說:“喜歡我?別裝了。你喜歡的是我帶給你的利益。”
紀卻秦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臉色蒼白到陌生。
他像走在茫茫雪原裏,找不到任何取暖的東西。已經四肢僵硬,命不久矣了。
直到陷入柔/軟的床褥,還是不能入睡。
天知道他在和柏侹提要求的時候,手都在發抖。
對方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他卻比他還要幼稚。
他們就是這樣,隻要這段婚姻還能繼續下去,就是無止境的爭吵。
紀卻秦轉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漸漸睡了過去。
快睡熟時,忽然被一個問題驚醒,
這段無法見光的婚姻還能維持多久?
清冷的黑夜,紀卻秦縮在被子裏,渾渾噩噩算賬。
下個月?下下個月?
他精明的大腦計算不出來。
他隻希望,在這段婚姻結束之前,能得到哪怕隻有一個點的回報。
千萬別讓他血本無歸,賠到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