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兩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直到蘇南絮眼睛酸的不行，率先敗下陣來。
“你家燈在哪？這麽黑也看不見啊。”
“門旁邊的牆上。”
蘇南絮重新打開手電筒，打開了客廳的燈，他這才看清屋內的原貌，空**的仿佛剛剛真的被洗劫過了一般。
“我去，你真的沒事吧？要不要幫你報警啊？”
“不用。”
季北從沙發上下來，赤著腳走到桌子旁，猛灌一口涼白開。
“嘖，大哥你就不能穿上衣服嗎？”
季北喝水的動作一頓，放下杯子，回房間後再出來，身上已經多了件白T。
蘇南絮知道這人有潔癖，沒直接往沙發上坐，而是曲著腿坐在地上，不停地擺弄著書包拉鏈。
“那個，我真不是跟你開玩笑，門還是要關好，雖然你們小區治安挺不錯的，但是這大白天的，門就這麽敞著，哪個賊看了會不心動啊？就是順手的事，懶也不能這麽懶啊。”蘇南絮默默開啟了絮叨功能，完全沒看見季北越來越黑的臉。
直到他看見放在茶幾上的藥，才忽然想起阮柚說季北生病了。
他也知道生病中的人最需要安慰，也不再扭捏，立刻把裝在書包裏的杯子拿出來，獻寶似的放到他麵前，“喏，阮柚的杯子，怎麽樣，我說到做到吧，看到這個，你是不是會開心點？”
季北不知想到了什麽，拿過杯子仔細看了下，隨即又放回了桌子上。
清脆的聲響讓蘇南絮忍不住一陣心虛，抓起書包就想跑，“那個，我先回去了。”
“等等。”季北換了個姿勢重新蜷回毯子裏，隻露出半張臉，看著竟莫名乖巧，“會做飯嗎？”
巧了，蘇南絮自詡除了學習成績不行，其他都挺行，唯獨這個做飯，是他怎麽都過不去的一道坎。
但他能在季北麵前說自己不行嗎？
那顯然不能。
書包往地上一扔，擼起袖子，“等著，今晚給你弄個滿漢全席出來！”
蘇南絮有些驚訝，一個空****的像是被洗劫過的屋子，最有人氣的地方竟然是廚房。
大大小小的鍋碗瓢盆，烤箱微波爐一應俱全，一條素色的圍裙就掛在牆上，以季北的性子，是絕對不會讓別人隨意進出他家的，這些東西是誰準備的不言而喻，冰箱裏的食材也很豐富，足夠他“大展拳腳”。
季北聽著廚房裏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響，眼皮有些沉。
下午吃的藥裏有助眠的成分，他擔心自己睡得沉聽不見門鈴聲，發消息給蘇南絮又不回，隻得虛掩著門。
視線瞥到桌上的杯子，季北艱難地伸出手，勾到手機，回消息。
季北迷迷糊糊睡著了，恍惚間仿佛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家的廚房被炸了……
什麽味道？
季北猛地睜開眼，一縷黑煙從廚房門裏鑽出來，焦糊味彌漫整間屋子。
蘇南絮穿著他的圍裙，手上拿著楠漨鏟子，鼻尖沾了些灰，雙眼紅紅的，“季北……”
他剛委屈地叫了一聲，又突然想起電磁爐還沒關，忙又轉身回去。
“你別……”
話音剛落，“嘭”的一聲，屋內陷入了黑暗，隨即廚房裏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尖叫。
季北扔掉毯子，卻因為起的太急，一陣頭暈目眩，還沒等完全恢複，就急匆匆地跑向廚房，跟裏邊跑出的人撞了個滿懷。
蘇南絮也不是膽子小，就是突然被嚇到了，現在摸到人之後也逐漸冷靜下來，“我剛剛看鍋裏的油往外濺，一時著急就直接把電磁爐的開關給拔了。”
季北按了下他的肩膀，“沒事，應該是跳閘了，你在這等會，我去看看。”
“一起！”
他真不是害怕。
電箱就在進門的地方，季北用手電筒照著看了下，把按鈕往上推，屋內又重新恢複了明亮。
一扭頭，就看到蘇南絮一臉緊張地看著自己，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頓了下，隨即收回視線，“膽子這麽小？”
“不是啊！”蘇南絮辯解，“被燙到了，手疼……”
*
現在變成蘇南絮乖巧地坐在沙發上，右手綁了繃帶，左手還不忘艱難地調著電視節目。
廚房裏，季北默默收拾爛攤子。
當他看見鍋裏黑乎乎不知道是什麽的一堆東西，放棄了洗鍋的想法，重新拿了一口鍋，衝洗，放水，開火，放麵，洗蔥，切蔥，最後再煎兩個蛋。
這一套流程他已經很熟悉了，不同的是，今天做了兩個人的份。
“吃飯。”
蘇南絮立刻放下遙控器，走到桌旁，看著兩碗色香味俱全的麵，簡直驚訝的合不攏嘴，“原來你真的會做飯。”
季北正準備動筷子，聽了他的話後又停了下來，抬眼望著他，“我也是很奇怪，泡個麵而已，怎麽能把廚房弄得跟戰場似的？”
“還不是因為你生病了，我想給你做的豐盛一點嘛，你別看它隻是一碗普通的泡麵，我可是在裏麵放了雞蛋、火腿、肥牛卷，還有很多青菜。”
“嗯，然後現在它們都成一團黑炭了。”
蘇南絮：“……”
怪他多嘴，好好吃麵。
這是蘇南絮第一次在同學家吃飯，雖然過程不算美好，但眼下兩人安靜地吃著麵，客廳的電視播著自己最愛的動漫，窗外徐徐微風吹進來，仿佛帶來了秋天的氣息。
蘇南絮吃了一個煎蛋，發現碗底下還有一個。
他忍不住抬頭看向坐在對麵的少年。
依稀記得，冰箱裏好像就兩顆雞蛋了，他是把那一份也給了自己？
他想問卻又不知怎麽開口，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惹人笑話。
吃完麵後，蘇南絮本想去把玩刷了，但手上的繃帶又讓他心有餘而力不足，隻能等以後再報答了。
*
“阿嚏！”
剛回到家的蘇南絮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前幾日還熱得恨不得天天關冰箱裏，結果今天突然降溫，這鬼天氣，就跟人一樣捉摸不透。
比如季北。
從認識他的第一天起，他就從未想過兩人之間會產生什麽交集，更沒想過，有一天他們竟然會坐在一起吃飯。
在沙發上躺了半天的蘇南絮覺得有些口渴，正準備拿杯子喝點水，突然想起來他那杯子已經到了別人手裏。
打開某寶，找到以前買過的鏈接，下單了兩個一樣的。
也幸虧他想起來家裏有個跟阮柚一模一樣的杯子，不然今天還真不好交差。
睡覺時沒開空調，開了一扇窗。
不知怎的，今夜的蟬鳴似乎也變得不那麽擾人了。
翌日清晨。
蘇南絮是被一陣冷風吹凍醒的，模糊中還以為自己又穿越到了哪個異世界。
等他睜開眼才發現，昨夜竟下了場雨。
都說一場秋雨一場涼，古人誠不欺我。
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蘇南絮擔心自己又感冒了，連忙起身到客廳可自己衝了杯感冒靈。
這一來二去也睡不著了，幹脆打開電腦，繼續完善自己的“囝仔生存計劃”。
隻不過，他看了半天，覺得自己的計劃已經完美無缺，不需要再做任何改動，幹脆打開手機瀏覽起網頁。
接著，他突然刷到了一個名師輔導的廣告。
“王教授，20歲清華畢業，22歲哈佛大學碩士畢業，23歲回國創業，創立了學不思教育機構，學不死？這教授起名有點靈性但不多。”
說起來，找個家教輔導一下好像也確實是個不錯的辦法，但他情況有點特別，找來的家教一定不能把他的真實情況給泄露出去。
有點難度啊。
管他呢，扔進囝仔的計劃表裏吃灰吧。
李阿姨過來給他做早飯的時候，蘇南絮正在陽台背單詞，見到他欣慰地笑了笑，“好久沒看到你這麽認真學習了。”
蘇南絮擔心露馬腳，隻笑了下，“這個班的進度比較快。”
李阿姨看著他欲言又止，蘇南絮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追問，收起單詞書，洗漱了一下，叼著吐司，拿了袋草莓牛奶，在固定的地方等車。
蘇南絮一進教室，就發現自己的位子沒了。
難不成？
該不會？
“嘿囝仔，在這傻站著幹什麽呀？”
“我位子呢？”
張梁按著他的肩膀把他帶到原本屬於阮柚的位子上，“換座位了，厲垣的同桌出國了，現在阮柚跟他做了同桌，以後你也不用一個人坐了。”
謝謝，但他覺得一個人坐挺好的。
原著中確實有這個劇情，但“蘇南絮”最後的結局卻是被季北扔掉書包，重新回到最後一排的角落裏。
原本他想自己動手，後來想想，搬桌子這麽累的活還是交給季北吧。
才剛剛把牛奶喝完，季北就沉著一張臉進來了，周圍的人紛紛讓道，就連張梁也縮回座位上。
果不其然，季北走到他旁邊，腳步頓了下，蘇南絮正等他發火，適時李海峰走了進來，扯著嗓子喊：“看看，看看！都幾點了還在這閑逛，都不早讀了是嗎？胡老師有事晚點來，班長跟課代表維持一下秩序，季北！說你呢，杵那跟個石頭似的，還不坐回去。”
也不知道季北是真的有點怕李海峰還是單純因為不想聽他絮叨，還真乖乖從蘇南絮後麵繞過去，拖出椅子坐下來。
李海峰對他的反應非常滿意，又巡視一圈從後門離開了。
季北戴上耳機低頭玩起了手機。
蘇南絮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上一句話，“萬惡”的張梁又拿著資料書湊了過來，“囝仔，你快幫我看看這道題怎麽解。”
他都不知道自己這個手該不該伸，上次那個辦法用過一次就夠了，再用，那這本就是玄學小說了。
這次的題目很簡單，是另一種字麵意義上的簡單，是一道三角函數題。
蘇南絮隻能硬著頭皮，裝模作樣地拿出草稿紙和筆，“我先看看。”
“行，你先看，我繼續背古詩了。”
蘇南絮看那題目就像看天書似的，他都想直接拿手機找度娘，但張梁跟他就隔了一個過道，肯定會被發現的。
就在他絞盡腦汁想著這次該怎麽過關時，旁邊伸過來一隻手把習題冊拽了過去，又順手拿了隻筆，快速看了遍題，在空白地方寫了兩道公式，又把東西都還給了他，來回不超過三分鍾。
驚呆了囝仔！
這就是學神的力量嗎！
蘇南絮直接把習題冊還給了張梁，對方看了眼公式，恍然大悟，“謝了囝仔。”
他倒是不怕季北再坑他，也許是昨晚吃了他的一碗麵，現在，蘇南絮對他的好感度upup。
“你為什麽要幫我？”
“看你——”季北看著蘇南絮略微翹起的頭發，“可憐”兩個字卻怎麽也說不出來，最後隻得皺眉道：“看你實在太笨。”
不管怎樣，蘇南絮還是非常感謝季北伸出援手。
直到早讀結束，蘇南絮恍然大悟，仿佛已經洞悉了一切，“季北，你該不會還想讓我幫你從阮柚那偷…不是，交換東西吧？
季北望了他一眼，搖頭歎氣，“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