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直到進了季北家門，蘇南絮的右耳依舊燙得嚇人。
季北見他一直用手捂著，“耳朵怎麽了？”
“沒。”蘇南絮刻意撓了幾下，“剛剛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咬了一口，有點癢。”
季北微眯了下眼，湊近仔細瞧了瞧，“有點發紅，不過沒腫，別再用手摸了，家裏有藥，等會抹一下。”
“嗯，哦。”
蘇南絮放下書包，依舊坐在沙發旁的地毯上。
季北從廚房裏端出一杯熱牛奶，看見他愣了下，“坐地上幹嘛？”
“你不是不喜歡別人坐你家的沙發嗎？”蘇南絮聳聳肩，說得極為理所當然。
季北動作一頓，隨後走過去，把牛奶放到他麵前，也跟著盤膝坐在地毯上。
蘇南絮喝了一口，溫熱的牛奶立刻讓凍僵的四肢逐漸回溫，嘴唇周圍留下一圈奶漬，粉色的舌尖一卷，又什麽都沒了。
季北收回視線，往後一靠，胳膊隨意地搭在沙發上，漫不經心道：“你倒是了解我。”
“……”還以為季北發現什麽貓膩，蘇南絮立刻找話解釋，“像你們這種名人，就算不是一個學校的也都知道好吧，你是不知道，一中的學校貼吧裏，討論最多的就是你和厲垣，有關他的事情我也知道很多啊。”
“你知道他？”
“對啊，比如厲垣最喜歡的運動是打網球，偶爾也會遊泳，最擅長的科目是物理，最喜歡的電影是《星際穿越》。”
蘇南絮絞盡腦汁，把小說中還記得的情節全都給說了出來，完全沒注意到身邊人越來越黑的臉色。
身旁傳來一陣冷哼，季北用手撐了下，從地上移到沙發，居高臨下看著他，語氣不鹹不淡，“原來你平時不學習就是去看這些八卦。”
蘇南絮倒是想辯駁，就是嘴巴張了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算了，畢竟現在寄人籬下。
季北看著他把牛奶喝完，起身去衝了個澡。
出來時帶著一身水汽，頭發擦得半幹，走到沙發旁拿起手機回消息，“去洗澡，粉色那條是新的。”
“粉色？”
“……我說的是毛巾。”
蘇南絮訕笑一聲，還以為自己又不小心解鎖了季北不為人知的特殊癖好。
趿著拖鞋來到洗手間，裏麵彌漫的水汽還沒完全散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檸檬清香。
“沐浴露的味道還挺好聞的。”
他剛準備脫衣服，忽然想起一件極為重要的事，“季……”
洗手間的門突然被從外麵推開。
“woc！嚇死我了！”
季北瞥了他一眼，遞了一遝幹淨衣服過來，一條純白**夾在中間，“沒穿過的。”
蘇南絮慌張地接過來，迅速把門推上。
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就是純潔的不能再純潔的場景，他竟有些口幹舌燥。
“都是大男人，矯情什麽！哦不對，這是本純愛小說，季北是gay……但是他喜歡的是阮柚啊，跟我又有什麽關係……”淅瀝瀝的水聲隔絕了蘇南絮的自言自語。
季北從冰箱拿出一罐冰可樂，邊喝邊接了個電話。
“東西回頭讓王叔送過來就行了，不用特意跑一趟。”
“不麻煩，我來接永清回家順便路過。”
“哥，我這就上來了！”電話那頭傳來少年激動的聲音。
季北眉頭皺得越來越深，但終還是沒再說拒絕的話，“嗯，我來接你。”
“不用啦，我已經進電梯了，信號不太好，我先掛啦。”
季北關掉手機起身往外走，剛打開門，就聽“叮”一聲，電梯門打開，笑容明豔的少年朝他打招呼，“哥！”
“嗯。”季北低低應了聲。
他走過去，推著少年的輪椅走了出來，“阿姨沒跟你一起嗎？”
“你們小區找個停車位太難了，她把我放下後就把車開到別處去了。”
季北停下腳步，季永清瞬間可憐巴巴地扭頭望著他，“哥，進去喝瓶可樂不行嗎？我都好久沒來了。”
季北不為所動，“樓下便利店就有。”
“哥！求你！”
季永清的聲音有些大，走廊上都是他的回聲，還好是一梯一戶，不然該有鄰居投訴他擾民了。
兩人僵持不下時，蘇南絮忽然探出腦袋，迷茫地看著他們，“季北？”
他也是洗完澡出來聽到門外有談話聲才過來的，剛看見輪椅少年時，他也有些驚訝，小說裏好像確實提到過季北的繼母還有個兒子。
誰曾想，季永清在看見他之後徹底炸了，“你是誰？為什麽會在我哥家裏？”
哦，原來還是個兄控。
蘇南絮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有人用手指著他。
他大大方方站出來，雙手環在胸前，“你說呢？這不是很明顯嗎？”
季永清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眼，全部！全部！全部都是他哥的衣服！
“你個狐狸精！”
蘇南絮對他做了個鬼臉。
季北無奈地看著他們，“別鬧，這是我同學。”
但這個身份依舊沒讓季永清冷靜下來，嚷嚷著要跟他打一架。
季北被吵得耳朵疼，隻能把他推進屋子，“再吵就出去。”
季永清果然立即閉上嘴。
雖說是好久沒來，但實際上，這是季永清第一次進入這間房，對屋內的每一樣擺設都覺得很新奇。
“吃過了麽？”
“沒！”
蘇南絮撇了撇嘴。
才怪，身上酸菜魚的味道都快饞哭隔壁小孩了。
兄控真可怕。
季北又抬頭問他，“吃麵可以嗎？”
蘇南絮狠狠點頭，並且恬不知恥地還附加上條件，“我要跟上次一樣的！”
季北嗯了聲，轉身進了廚房。
他一離開，客廳裏的氛圍頓時就變了。
季永清惡狠狠地瞪著他，“說，你接近我哥到底想幹嘛？”
蘇南絮愉快地往沙發裏一窩，“你還在中二期，我可以暫時原諒你。”
“沙發！你竟然睡我哥的沙發……”
蘇南絮見這小孩都快哭了，也不再逗他，趕緊從沙發上起來，轉移到他專屬的地毯上，對季永清比了個“噓”的手勢，“千萬別跟你哥說，不然——”手往脖子上一抹，“哢！”
季永清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既然你讓我幫你保密，那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可以。”蘇南絮答應得極快，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中了誰的套。
兩個人達成一致，並排坐在那看動漫。
季北煮麵的速度依舊很快，沒過一會兒，三碗麵就被端了上來。
季永清極為捧場，猛吸了一口氣，“哇，好香啊！”
蘇南絮將他的輪椅推到桌子前，並細心地固定好。
季永清咬了一口煎蛋，小眼神看著他，仿佛是在炫耀。
蘇南絮將擺在上麵的煎蛋放在一旁，用筷子戳了戳，果然，翻出另一個煎蛋，對著小屁孩挑釁一笑。
季永清連忙在自己碗裏找另一個蛋的蹤影，但他把麵翻了個底朝天都沒見到。
小嘴一撇，“哥你偏心。”
季北不是沒看見他們之間的小動作，隻是沒想到蘇南絮也會陪他一起幼稚，“他腦子不太好，要多吃一個補補。”
“你……”
顯然，這句話蘇南絮依舊無法反駁。
說起成績，季永清立刻掏出手機，從相冊裏翻到他上個學期期末的成績單，“哥，我上個學期考了班級第一，年級第二哦。”
“嗯，不錯。”
季北語氣淡淡，依舊不妨礙季永清想和他親近。
一晚上幾乎都是季永清一個人在說，蘇南絮和季北偶爾回答幾句，氣氛倒也還算融洽。
直到季永清接到他媽的電話，他才戀戀不舍地跟他哥道別。
女人就站在門外等候，季北把季永清交給她後，對方回他一個溫柔的笑，“沒給小北添麻煩吧？”
“沒有。”季北搖搖頭。
目送兩人離開，季北和蘇南絮都站在那沒動。
直到樓道裏的聲控燈暗了下來，窗外霓虹印在季北清冷的側臉上。
蘇南絮幽幽談歎了聲氣。
“怎麽了？”
這話說起來有些難以啟齒，但不說又實在難受。
雖說沒有其他人，但蘇南絮還是把季北拉回了屋裏，關上門，猶豫了半天才說：“你給我的**，尺碼好像有些小。”
季北沉默。
一時間，兩個人不知道誰更尷尬一點。
季北轉身回屋，隨後又拿了一條新的給他，解釋道：“之前王叔給我送過一次衣服，估計是阿姨收拾的時候不小心拿錯了季永清的。”
“……哦。”
季北咬了下後槽牙，“我說的是真的。”
蘇南絮趕緊接過來，邊往洗手間跑邊說：“我也沒說是假的啊。”
換了條寬鬆一些的，蘇南絮覺得好受多了，一時間沒控製住自己，直接在季北麵前往沙發上一窩，還極為順手地裹上了毯子。
正當他心情忐忑地準備跟季北解釋時，卻發現對方對於他的行為好像並無不滿。
難道是對他已經免疫了？
蘇南絮覺得挺稀奇，故意說：“那我晚上就睡沙發啦？”
季北抬頭望著他，忽然皺眉反問道：“不然你想睡哪？”
這間房的結構是兩室一廳，另一件臥室被季北裝修成了書房，家裏還能睡的地方也就隻有客廳的沙發。
蘇南絮咧嘴笑笑，“沒，睡沙發也挺好的。”
果然，咱們的癡情男二，是薛定諤的潔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