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特別的人

一陣急刹的聲響,蔣均良橫停在魏惟一身前,“剛叫你好幾聲,怎麽不理我?”

魏惟一挺別扭的,“沒什麽。”就是,不太想理你而已。

蔣均良揚揚下巴,魏惟一強道:“不了,今天我想一個人回去。”

蔣均良望了眼教學樓,“你平常不是放學就跑了嗎,今天怎麽這麽晚?”

“......”

蔣均良看了他一會兒,騎上車,“好吧,你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單薄的身影如風般迅速隱入晚霞的餘暉中。魏惟一速度慢下來,靠,說走就走,可真行,就沒發現自己心情不好嗎?安慰一句很難嗎?一時間他又有些暴躁,一會兒又悲哀地想這家夥能注意到就不是他蔣均良了。

校外馬路上停著幾輛車,兩三個學生走在路邊,對麵的小吃店也都是門可羅雀,還有老板搖著木扇子剔牙,和鄰旁的老板聊天。

“你怎麽走路還發呆啊?”一隻手在他眼前揮了揮。男生的臉清晰地展現在他麵前,眼睛微挑,鼻子高聳,嘴角拉著要下不下的弧度,熟悉的拿他沒辦法的模樣。

魏惟一愣住,“你不是走了嗎?”

蔣均良說:“我買點東西。”

魏惟一上下打量兩手空空的蔣均良,“你東西呢?”

蔣均良聳聳肩,“放我背包裏了。”

“好吧。”魏惟一成功妥協,或者說心甘情願地被蔣均良套牢了。如果蔣均良喜歡女生,那又怎麽樣呢,他是蔣均良的特別的人,他擁有別人目前都沒有的,蔣均良的惟一溫柔對待。他吹著風,思緒也好像被打開一般,腦海裏的毛線團解開變成了長長的平行線。

夕陽慢慢地下山了。

蔣均良的身影在夜色中越發顯得瘦削,衣角揚起來,露出白皙的腰。魏惟一坐在後座,拉長嗓子,“蔣均良,我能抱住你嗎?”

“啊?”

魏惟一話不多說抱上去,壓得蔣均良背一塌。後者歎口氣,“你幹嘛?”

“抱住你不容易被摔下去啊!”

“那你以前怎麽不抱?”

“以前沒想到啊!”魏惟一理直氣壯。

“既然如此,不騎快點對不起你這麽努力。”蔣均良加快了速度,於是風更大弧度地穿越他們和他們的時光。

魏惟一的手動了動,怎麽這塊硬硬的,難道蔣均良還有腹肌?他正想悄悄往上摸,前方傳來冷冷的聲音,“再摸我就把你扔下車。”

魏惟一規規矩矩地收回了手,誠懇道:“我不是故意的。”

蔣均良沒說話。

“今天怎麽?你心情不好?”到了人流量大的路口,蔣均良降下速來。

“嗯。”魏惟一想撥弄蔣均良頭發的手停住,“你看出來了?”他還以為蔣均良沒看出來呢,不過要是真沒看出來,蔣均良就直接走了吧。

蔣均良笑了一聲,“你的喜怒哀樂全寫臉上了。”

“有這麽明顯嗎?”

“有。”蔣均良心情頗好地調侃了一句,“下次生氣照照鏡子。”

紅燈恰好亮起來,蔣均良停下來。魏惟一大感冤枉,“我什麽時候在你麵前生氣過?”除了父母,連在同學間他也很少生氣,更別提想在蔣均良前豎立好形象的他了。

蔣均良笑,笑聲裏總有種計劃得逞的快樂,“你沒有,但我見過。”

“還記得你高一剛開學和別人吵了一架嗎,嚇我一跳,還在想誰這麽虎,一來就和人吵架?”

魏惟一有點尷尬,說實話那事是他不在理,那時候剛從家裏過來,拉完肚子身體不舒服,心裏也是看誰都不那麽快活。偏偏有人往槍口撞,可不就點燃了嗎?他幹笑兩聲,“你還記得啊?”

“當然。”蔣均良從善如流地點頭,“你給人印象挺深刻的。”

印象深刻?魏惟一黑臉,“你不會高一上學期對我一直都是這印象吧?”難怪那個時候對他愛答不理的,他還奇怪,原來是初見就出了岔子。

蔣均良點點頭,又笑起來,“不過和你接觸之後其實脾氣還可以,沒我想的那麽糟。”

綠燈亮起,蔣均良踏動踏板,靜止的車流有序地流動開來。

魏惟一鬱悶,如果第一印象不是那麽糟糕,也許他和蔣均良能夠更早地成為朋友。他敲敲蔣均良的背,“那你知道我對你的第一印象是什麽嗎?“

“什麽?”蔣均良很配合地問。

“居然有人長得這麽合我眼緣!”其實是口味,魏惟一在心裏悄悄補充。

“不行,這算什麽?”蔣均良並不滿意,“那我見你第一麵也覺得你長得帥啊。”

突如其來的驚喜像一柄大錘子一樣擊過來,正中命門,打得魏惟一眼冒金星。他恍如夢遊般地問蔣均良:“你說什麽,你第一次看見我就覺得我帥?”

“怎麽,你不是一直對自己長相很有信心嗎,這麽驚訝?”

從你嘴裏說不出來可不一樣,魏惟一暗暗想。

蔣均良在小區門口停下,一腳踩在地上,說:“再見,我先走了。”

魏惟一目送著他遠去,心裏灌了蜜一樣美滋滋的。什麽告白,什麽情書,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蔣均良今晚等他出來,送他回家,誇他很帥。這是他真正擁有的,無須羨慕別人的,別人也無法擁有的蔣均良。

模聯的活動其實很簡單,就是不同人扮演不同國家的外交代表,通過演講來闡釋觀點。蔣均良帶了份英語試卷去寫,這種活動,一聽就很無聊,至少他完全不感興趣。

會議室很大,蔣均良去得早,隨意找了個後排靠邊的位置坐下。魏惟一還在台上忙碌,和好幾個男男女女在一起討論爭辯,沒看見蔣均良進來。那種全身心投入某件事的樣子,還挺少見的。

蔣均良給魏惟一發消息:我到了,後麵倒數第三排。

十幾分鍾左右後,活動開始,魏惟一率先代表英國發言。他講話很有力,頭頭是道,也不怯場,伴有適當的手勢,很有鼓舞人心的感覺。蔣均良轉著筆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聊,開始寫題。

期間蔣均良抬過幾次頭,看上幾秒鍾,發覺沒什麽好看的,又低下頭寫閱讀。

結束之後,魏惟一似乎才空出時間看手機,給蔣均良回了好。蔣均良瞥一眼手機,關了屏幕,半大的影子籠罩在他身上,魏惟一彎下腰來問:”怎麽樣?“

蔣均良抬了頭,因此他和魏惟一的距離變得很近,近得能看見他的汗毛。蔣均良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挺好的。”

魏惟一瞪眼,“我在台上看見你壓根就沒抬過頭!”

蔣均良無辜,“抬過。”

“我知道呀,不就是最開始那幾分鍾嗎,後來呢,你全程沒抬過頭。”

“那我也可以發表見解啊,說得挺好的,就是我不感興趣。”蔣均良淡淡地說。

魏惟一換了話題,“我有個同學,送了我兩張戲劇社的票,這周六中午,有空嗎?”

蔣均良搭在靠背上的手頓住,他琢磨了片刻,“周六中午應該有空,不過話放這了,別的我就不看了。”

魏惟一作了個大大的OK的手勢。

有人在台上喊大家過來拍照,聲音很洪亮,兩人都下意識地看過去,是一個個子很高大的男生。魏惟一和蔣均良說這是他們社長,叫潘威,經常有人調侃他是不是和潘金蓮有什麽親戚關係。

蔣均良想起他剛才屢屢拍魏惟一肩膀,說:“他看樣子挺喜歡你的。”

魏惟一思考,“還好?他對所有人好像都挺熱情的。”

蔣均良笑了一聲,輕飄飄地帶過,“可能吧。”

魏惟一走到台上,潘威喊了他一聲把他叫過去,習慣性地攬上肩膀,笑嗬嗬,“你和蔣均良是朋友啊?”

魏惟一慢半拍地點頭,“怎麽了?”

“沒怎麽,就挺驚訝的。你和他看起來不像能玩到一起的。”

“社長,我和你看起來也不像能玩到一塊的。”魏惟一很誠懇地說。第一次見麵,潘威人高馬大的,硬是逼著他收下傳單,當時他還以為這哥是很什麽惡霸,熟悉了才知道就是一傻大個而已。

“這倒也是。”潘威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轉頭眼珠子轉得滴溜,“哎,他既然來了,就說明對我們這個還是有一點興趣。你能不能把他拉進我們社,或者明年招新帶去吸引一下新生?”

原來潘威打的是這種主意,魏惟一無語,“哥,今年我們已經高二了。都快退出了,現在也不是招新的時候,你還讓人家加入呢?而且,他剛和我說,覺得這個非常無聊。”

“他不感興趣那他還來?”

“可能不知道是這麽個玩意兒。”

潘威送魏惟一一個不信的眼神,“可拉倒吧,排練的時候他就來了吧,看了還不走不就是對我們社感興趣,總不能對你感興趣吧。”

魏惟一無話可說,能說的都讓潘威給說完了。

潘威繼續出謀劃策,“這樣,他要是實在不同意,就讓他今年招新的時候出來鎮鎮場子就行了。”

“社長,你這是詐騙。”

“怎麽是詐騙?我隻是讓他杵裏麵呆著,也沒說他就是我們社的呀。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說完,潘威自信滿滿地拍了拍魏惟一的肩膀,邁著大步走了。

魏惟一僵在原地,大哥,我還沒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