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陸懷琤石化當場。

秋辭立即找補:“我,我不是故意要窺探表哥的私事,隻是覺得其實舅母說得也有道理,唉,也不是沒有道理,總之總之...”

陸懷琤轉過身去,以拳掩唇,輕咳一聲打斷:“其實我也不大清楚,隻是我這副殘軀,娶妻生子也是耽擱了別人,倒不如孑然一身。”

“怎麽會呢?”虞秋辭快步走到他跟前,急急安慰,“表哥人這麽好,怎麽會是耽擱別人呢?我看這廬州城裏,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對表哥芳心暗許呢!”

陸懷琤被她眉飛色舞的模樣逗笑,倒是忘了先前的尷尬,耐心解釋:

“我身子不好,又不良於行,平日裏生活都需要鴻雁幫襯著,若是娶了妻,恐怕這些重任要分一半在她身上;再者我身無長物,若失去了家族的庇護,恐怕隻能風餐露宿,若是娶妻,更是耽擱旁人。”

她有些鬱悶,動手將花圃中落下來的土鏟回去,反駁:“表哥並不是身無長物,你會種花啊,以後即使不在陸府了,你也可以以賣花為生。我也可喜歡花了,我要你的妻子,我可以幫......”

話音戛然而止,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臉蹭得一下紅透了,蹲在地上不敢起來。

但陸懷琤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對她的建議十分讚同:“倒是一個不錯的想法,隻是我未經過商,倒是不太懂這些。”

秋辭的心情平複了一些:“我也沒有經過商,如果表哥感興趣,我可以和表哥一起開一個花店嗎?”

陸懷琤搖頭:“有母親盯著,我恐怕不能那麽輕易做自己的事。”

“我娘給我留了一些嫁妝,裏麵倒是有幾間鋪子,可以拿一間出來試試看。”她知道,方才表哥沒有拒絕,就說明他也是心動的,她又道,“我一個女子畢竟不好拋頭露麵,若是表哥能同意,我感激不盡。”

陸懷琤果真沒有再拒絕:“等過了這一陣子,母親盯得沒有那麽緊了,我便跟你一起去看看。”

虞秋辭揚起笑顏,心中覺得守得雲開見月明,她和表哥的關係終於有了一點進展。她歡快地收好院子,去淨了手,坐在花架下,與陸懷琤一起品嚐花糕。

他手指細長,就連徒手拿花糕的動作都十分優雅,品嚐時也是慢條斯理的,像幅畫兒一樣。

秋辭怕又被他攻略到,別開眼,看向別處。

她一抬眼,看到花架上七零八落的紫藤,心疼道:“好可惜啊,這花長得這麽好,就這樣被弄壞了。”

陸懷琤倒是淡然:“隻要種子在,都是還可以再種回來的,隻可惜,他們將你那兩盆梔子花也搬走了。”

“表哥種出來再送我兩盆就是。”

“好,梔子花好養活,不出一個月,又能結花苞。”陸懷琤一口應下。

兩人吃完糕點,又將院子收拾了一番,虞秋辭心滿意足地提著食盒離開,食盒裏是表哥給她裝的花糕。

她知道,這或許隻是組成表哥的數據發出的指令,但她還是挺開心,在這樣一個虛擬陌生的地方,她的第一個攻略對象就這麽好,不是小說流行的瘋批偏執狂,是一個很溫柔很真誠的人。

不對,一堆很溫柔很真誠的代碼。

她沒再找係統說話,反正係統也幫不上什麽忙,她不如自己行動。

隔日,她去找了傳說中的二少爺。

這個遊戲世界裏,她沒辦法直接去到未探索的地方,隻能憑借npc的帶領,才能解鎖不同的地圖。

陸府二少爺和大少爺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類型,他束著高高的馬尾,穿了一身色彩明亮的衣裳,看起來就是一個大男孩,和虞秋辭原先班上的男同學沒什麽區別,隻是一眼就讓她沒那麽緊張了。

“二表哥。”她上前跟人打招呼。

陸懷銘朝她燦然一笑,朝前走去:“大哥已經與我說過了,剛巧我閑著,現在便能帶你出去看看,廬州城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不知你想先去哪裏?”

虞秋辭快步上前,與他並排:“我想先去看看我娘給我留下的鋪子,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行,那我們就先去鋪子。”陸懷銘大步跨上馬車,伸手將她接上馬車,“你帶了地契嗎?我好看看在那條街上。”

“帶了帶了。”她從袖中掏出一遝地契,交給陸懷銘,問,“二表哥,這幾個鋪子中,哪個的位置好一些?”

陸懷銘翻了翻地契:“鸚鵡街上的這個吧,這條是主道,兩旁的生意都挺好的。”

秋辭問:“我想在鸚鵡街上開一個花店,二表哥覺得怎麽樣?”

“哈?”陸懷銘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廬州城內有頭有臉的人家是會賞花,但那都是特地請了花匠的,不會在大街上買的。”

“我也不是想買給那些特有錢,就是買給一般有錢的,所以我想拿那間鋪子開個花店。”

陸懷銘又被驚訝到:“鸚鵡街上的可是好鋪子,雖說不能日進鬥金,但是一天也能賺不少呢,你為何這般想不開?”

這裏的東西都是一堆數據,用來轉了錢也沒什麽用,還不如用來增進她和表哥的感情呢,更何況她還有別的鋪子。

她道:“你就說行不行吧。”

陸懷銘笑笑:“想不到你這丫頭還挺有想法,那便隨你去吧,若我爹問起來,你可別說我知道這事,他若知曉了,定要打斷我的腿。”

“行!”虞秋辭應下,“那我們現在就去那個鋪子看看吧。”

馬車掉頭,朝前飛奔,很快抵達鸚鵡街上,到了那鋪子前。

那間鋪子是用來賣珠寶首飾的,有上下兩層,客流量還挺大,看起來是很能賺錢的樣子,要是她遊戲裏的娘是真人,知道她這麽敗家,估計得氣活過來,將她打死。

但還是表哥開心更重要,她毫不猶豫與管事商量一番,看著管事唉聲歎氣的模樣,強硬做了決定:從今天開始,關門重新裝修,改成花店。

街道上的光線很好,日光能直接照進二樓,虞秋辭想了想,將這個店子改成一個可以看書的花店,既是書局又是花店,賺不賺錢不知道,反正挺好看的。

她拉著陸懷銘天天去店裏催工,在大半個月後,天氣轉涼之時,店子終於裝修妥當,就等將花往裏搬了。

隻是,她許久沒去看表哥,也不知道他的新花有沒有種出來。

剛下過雨,她胳膊下夾了把傘,提著裙子,朝陸懷琤院子裏去。

雨絲輕打,將本就稀疏的紫藤花瓣□□得不成樣子,花圃裏的梔子花也才剛發芽,她皺了皺眉頭,沒看見陸懷琤,隻看見在院子裏掃落葉的鴻雁。

她問:“鴻雁,大表哥呢?”

鴻雁看到她,露出喜色,收了掃帚,領她進門:“昨夜下雨,天氣轉涼,少爺受了寒,有些咳嗽,在室內歇著。”

說話之間,兩人已行至門前,鴻雁往裏喊:“少爺,表小姐來了。”

木輪滾動聲傳來,秋辭將傘放在門口,走了進去,剛轉角,就遇見了陸懷琤。

他穿得有些厚實,臉色微白,看起來像是大病過一場的樣子。

秋辭有些擔心:“聽聞表哥生病了,吃過藥了嗎?”

陸懷琤笑了笑,迎她進門,給她斟茶:“隻是受了些寒,不是什麽大事,已過吃過藥了,過兩日便能好,不必擔心。”

“那就好,我今日來是與表哥說一下,上回那個開花店的事兒。”她接過茶杯,捧在手裏。

“我是聽聞你這兩日出去了,原來是去折騰這事兒去了,你說說看。”

她道:“鋪子已經裝修好了,隻等將花搬進去,我把弄成了書店加花店的模樣,很好看,表哥肯定會很喜歡。”

陸懷琤已經開始在腦中勾勒,他道:“等天氣晴了,我隨你出去看看。”

看著他眼中的點點笑意,秋辭也跟著笑起來:“我看外麵的的梔子花已經發芽了。”

陸懷琤朝身後的窗外望去:“母親這幾日沒來過,它們能好好生長一段時日,隻是天氣轉涼,今年或許不會再開花。”

她道:“秋日裏也有秋日裏的花,種些別的也成。”

“種下了,有的已經結出花苞來了。”

“欸?我怎麽沒瞧見?”

“在後院。”陸懷琤難得露出狡黠的笑,他滾動著輪椅朝側門去,“沒敢放在外麵,怕母親將它們扔了。”

秋辭跟在他身後,穿過夾道,朝後院裏去。

她其實很想問問他,討不討厭舅母,可是又覺得不好開口,她覺得他們的關係還沒有到那一步。

“看,那些是**。”

她抬頭,朝狹窄的後院看去,一排**被放在屋簷下,雖是還未盛開,但其鮮豔的色彩已經為這座小院添了一絲生機。

“真的已經長出花苞來了。”她上前用手指戳了戳,回過頭,一臉驚喜地看著陸懷琤。

陸懷琤莞爾:“到時可以將這幾盆搬上。”

虞秋辭覺得不錯,與陸懷琤商量好後,兩人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搬著花盆朝鸚鵡街上去。

她都已經能想象到表哥驚喜的眼神,可是沒有,他隻是沉默地在店裏轉了一圈,抱著花盆,又回到了陸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