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秋辭點點頭,靠在他肩上,眼中閃過一絲光:“要不叫鴻雁去盯著就行了,我覺得也不是什麽大事。”

“若是能不親自去,我自是不會去的,最多盯個五六日,等忙完了,天也暖和了,我們可以出門踏青。”

五六日...秋辭心中有數了,她道:“那我在家裏做紙鳶吧,踏青時可以出去放紙鳶。”

陸懷琤眼中沒有什麽情緒,語氣卻十分溫和:“好。”

他出去忙了,秋辭真就在家做起了紙鳶,她不太會弄,一直做到第三個時,才勉強成形有了些樣子,而日子也過去了四天。

她不能再等了,得盡快去見明淨一麵。

天氣稍稍暖和起來,她穿了一件低襟的裙子,外麵套個披風,隻要一彎身便能看到身前的雪白。

她是故意的,懷琤說過,這樣會讓他很有感覺,她猜,明淨也不例外。

隻是她心虛得厲害,總覺得這幾日鴻雁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她想去問問,卻又沒找見機會。

她捂著跳動的心口,在腦中道:“係統,你幫我看著,要是陸懷琤跟來,你記得提醒我一聲。”

係統:“經過檢測,周圍沒有發現陸懷琤的蹤跡,宿主放心,我會在後台運行,及時提醒您。”

秋辭稍稍放下心來,徑直朝明淨尋去。

她知道明淨極有可能不會見自己,於是未讓人通報,自己去尋。

剛踏進寺廟後殿,便看見明淨,她直接提著裙子,跑了過去,氣喘籲籲地與人打招呼:“明淨師父。”

明淨不動聲色,後退半步:“施主好。”

“我有些私事想與明淨師父說,不知明淨師父可否有空?”秋辭麵帶急色,一雙柳葉眉微微皺起。

明淨垂眸引路:“請施主隨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朝前去,秋辭知道,明淨是要帶她去禪房裏。

抵達禪房,需要越過一座假山石,看到假山石時,她總會想起陸懷琤,心中有些動搖起來,不管是否被迫無奈,她都是背叛了陸懷琤。

掛在後台的係統及時提醒:“宿主你已經為陸懷琤耽擱很多時間了,難道還要為他永遠困在這裏嗎?”

秋辭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她加快了步伐,在即將走完假山石旁的小道時,她故意踩上青苔,腳下一滑,往明淨後背上摔去。

明淨是練過的,在她摔下的瞬間迅速轉過身去,將她攔腰穩穩接住。

那根故意沒係緊的披風帶子悄然散開,從肩頭滑落,露出她脖頸下的大片雪白,明淨心中心中一慌便要鬆手,卻被緊緊勾住了脖子,不得動彈,徹底將那雪白看了個清楚。

看得清楚的,不止是明淨,還有坐在假山石上的陸懷琤。

他說不出來現在什麽感覺,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麵無表情,唯有兩行清淚滑落。

昨夜還仰著身子主動叫他撫摸的地方,今日變成了勾引他人的工具,她到底做過多少這樣的事,才會如此熟稔,如此麵不改色。

一陣風吹來,將他蒼白的唇凍得發紫,他靜靜看著那隻熟悉的蝴蝶釵子振翅欲飛,生生將嗓子裏的咳意按了下去。

他聽見明淨低聲道:“施主,你快些鬆開貧僧。”

秋辭卻嬌聲道:“我的腳好像崴了,走不了路了,小師父能抱我回去嗎?”

那聲音像是春日裏的黃鸝,嚦嚦婉轉,好不勾人,隻可惜不是與他說的,甚至在床帳之中,他也未曾聽過這樣的聲調,否則也會像明淨一般紅了耳根。

“這樣怕是不妥,施主你先鬆開貧僧,貧僧為你去尋人。”

“可是我一個弱女子,這周圍沒有人,豈不是危險?”

“這,這...”

那雙玉臂纏得越來越緊,陸懷琤的心糾得也越來越緊。

“小師父不如快些將我送回去,省得我與你在此糾纏。”

明淨咬了咬牙,將秋辭打橫抱起,兩人一同消失在了陸懷琤的視線之中,在他腦中留一下的,隻有那一張狀似嬌羞的臉。

他們去哪兒?秋辭會脫下鞋襪讓他揉腳嗎?她今日也特意染上紅甲了嗎?她會主動抱他、親他,伸出雙手為他做那種事嗎?

陸懷琤的腦子一片混亂,沒有多停留,轉身離開寺廟,默默上了馬車,沒說要去哪兒。

他似乎是丟了神,鴻雁不敢多問,也不敢直接回陸府,隻能駕著馬車在城裏兜圈子,直到天快黑下來時,才提心吊膽將馬車架了回去。

“少爺,到了。”他在外麵小聲提醒。

車內沉默了很久,忽然問:“鴻雁,我是不是很令人厭惡?”

鴻雁一怔,低聲安慰:“少爺,沒有的事,您為人溫和又謙遜,怎麽會令人厭惡呢?”

“那她為何要這般對我?”他故意告訴她自己要出門幾日,便是要看看她會不會再去重光寺。

他一連在門口守了好幾日,都未見過她出門,他還以為,她想明白了,不會再去了,可沒想到,看到的卻是這副場景。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他問:“我是不是對她不夠好?”

鴻雁的心都揪起來了,他無法回答,他是親眼虞秋辭出門的,也是親眼看到陸懷琤追進重光寺,又一臉失魂落魄地出來的。

不需多想,他已經能猜到發生了什麽,可他無法作答,人是他撮合的,此刻他也有罪。

“是不是因為我的腿?”陸懷琤似乎是發現了什麽秘密,他忽然嗚咽起來,“可是她說過,她不在意的,她每日都會給我按腿,有時還會看著我的腿掉眼淚,為何會這樣?她為何要這樣對我?”

哭聲越來越大,鴻雁不敢進去看,也跟著紅了眼:“少夫人或許是有什麽苦衷呢?你不如親自問問她。”

鴻雁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樣的話,可不這麽說,他實在是怕陸懷琤撐不下去了。

過了許久,哭聲停了,車門打開,陸懷琤從馬車裏下來,坐在輪椅上慢慢朝院子裏去。

天色漸晚,一抹殘陽將院子染成了紅色,院裏擺放著幾個曬得半幹的紙鳶,模樣有些滑稽,花盆裏的花燒過水,花瓣圓潤飽滿,小廚房裏有炊煙升起來,不知道是在做什麽好吃的。

他默默靠近,看見了站在灶台邊上的秋辭,她穿了一身將脖頸裹得很緊的衣裳,頭上戴了一根碧玉簪子,頭上摸了梔子香的頭油,還未走近,他便已經聞見了。

天衣無縫,他還能說什麽呢?

他轉過身去,不想再看見她。

正巧這時秋辭轉過頭來,看見了他的背影,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朝他跑去,牽住他的手,笑問:“你回來了,怎麽不喊我?”

陸懷琤嘴角扯出一個笑,沒有回答。

秋辭什麽也沒發現,牽著他往屋裏去,照舊先將他身上的披風解下,為他斟了杯茶:“懷琤,喝點兒水。”

陸懷琤接過茶杯,抿了一口,放在小幾上,問:“今日都做了什麽?”

“澆花,鬆土,然後就是做紙鳶。”她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你是不是過兩天就不忙了?我們就可以一起去放紙鳶了。”

“嗯,明日便不忙了。”陸懷琤道。

“我還煮了湯,已經好了,我去給你盛。”

她提著裙子跑了出去,端上熱騰騰的飯菜,與他並肩坐著,笑得開懷,就好像今日真的哪兒也沒去過。

“喝湯。”

那一碗濃白清香的湯被送到了陸懷琤的跟前,他端起碗,慢條斯理地喝完,滿腦子都是秋辭給旁人盛湯的畫麵。

“味道怎麽樣?”秋辭一臉期待。

“很好。”陸懷琤轉過頭,笑了一下。

秋辭鬆了口氣:“那就好,我第一次煮這個還怕弄不好呢。”

陸懷琤用餘光瞥了她一眼,問:“今日為何想起下廚了?”

“在家裏閑的沒事幹,又看見廚房裏有食材,就動手弄了一下,你要是覺得味道還可以,我明天再煮。”

陸懷琤沒有再答話,靜默吃完一頓飯,飯後也未再主動與秋辭說過一句話,隻有秋辭問起時,他才會應幾聲。

秋辭也被今日的事弄得心力交瘁,沐浴完,給陸懷琤按過腿後,已經開始昏昏欲睡。

正要入睡時,一隻手伸?婲了過來,放在了刺青處,她被摸得有些癢癢,輕輕推他:“好癢,不許摸了。”

陸懷琤臉色一沉,忽然用了力,手往下滑去。

“做什麽?”秋辭猛得驚醒,下意識擋住了他的手,微微揚起身子看著他,“懷琤,你想嗎?”

帳子裏太過昏暗,看不清人臉色的神色,隻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等了一會兒,她聽見他輕輕嗯了一聲。

秋辭咽了口唾液:“要點蠟燭嗎?”

“不點。”陸懷琤欺身而上,從枕下摸出一根簪子將她的長發挽起,隨後手往下探去。

他聽見秋辭在喚自己的名字,也聽到她的喘息聲,可他心中平靜似水,無法情動,隻淡淡看著暗夜中振翅的蝴蝶,腦中想的全是秋辭和明淨糾纏在一起的畫麵。

“懷琤,親親我。”她說。

陸懷琤垂下眼,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