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謝遊晝回來了(已大修,建……
觥籌交錯。
華麗奢靡的宴會場,每個人都帶著燦爛的笑意,乍一望上去,竟有些戴著麵具般的詭譎。
一個古希臘神祗般英俊高大的少年站在人群最外圍,興致缺缺地看著這一切。
他百無聊賴的眼神劃過光彩中的阮家眾人,隨即——
緩緩舉起手裏的紅酒杯。
*
宴會中心的阮家老爺子正滿意地看著宴會,他身邊正是阮家的新一代掌權人——已經四十有九的大兒子阮延舜。
“倒是有幾個非常優秀的,看看能不能給嬌嬌當個贅婿?”阮老爺子笑容幽深,聲音隻夠阮延舜聽到。
“的確,這一代裏天才不少,尤其布萊特家的長孫、瑪索的小兒子、霍斯特家的老五、還有謝家的那個都很年少有為,家世一流,不僅有智,行事也遊刃有餘且不油滑,未來不可限量。”
阮延舜俯下身對阮老爺子道。
“與其當對手,不如來當我們阮家的贅婿。”阮老爺子緩緩捋著胡子,眼神慈愛,“不過還是看嬌嬌喜歡誰。”
“誰能不喜歡嬌嬌?”
阮延舜說著,眼神也落到了巧笑嫣然的阮嬌嬌身上,“嬌嬌喜歡誰是誰的福氣,我看全場沒有一個不喜歡嬌嬌,說實話啊爸,我不希望嬌嬌結婚,我覺得都配不上嬌嬌。”
“我也不希望,但是我看嬌嬌是想談戀愛的,何況她之前不是被傷害過?與其讓她被傷害,不如我們幫她先把把關。隻要嬌嬌開心,有何不可?”
“是,所以還是贅婿最好,不過這幾個特別優質的年輕人怕是不會願意當贅婿。”
“老大,這你可就看錯了,真愛上嬌嬌之後,他們怕不是要上趕著當。”阮老爺子眼神毒辣得很,光是今日,他就能看出來滿場為他們嬌嬌迷了心神的占了絕大多數。
就剛剛提到的布萊特家的長孫、瑪索的小兒子、霍特斯的小孫子,不論圍沒圍在他們嬌嬌身邊,眼神卻是都黏在嬌嬌身上,撕都撕不下來,還帶著掩飾不去的醋意。
不過謝家那個在哪呢?
......
眼前的景色竟和他夢中一模一樣。
猩紅的**裏,笑容滿麵被眾恭維的阮家人身形扭曲,笑容詭譎,整個景象卻出了奇的和諧。
少年看著看著,原本還充滿百無聊賴的眼神裏竟悄然驟變,黑如地獄深不見底。
仿佛生生熬了多少年不欲生的痛,徒留世間飽受時間的苦,深徹入骨刻魂的恨。
血色浸透他的雙眼,和剛剛仿佛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誒,謝遊晝,你怎麽跑這兒來了,咋了你......啊啊啊——!!!”
一隻手突然拍向謝遊晝,可還沒說完話,手的主人就直接恐懼地尖叫起來,瞬間後跳了八丈遠,又摔了個結結實實。
“你你你......”
謝遊晝這才將眼前的紅酒杯放下,看向地上這人,他眼神緩緩劃過那人的臉。
“華玉堂。”
“是是是我啊......”華玉堂爬起來,臉扭曲在一起,“你咋回事,你剛剛那個眼神我的媽,嚇死我了。”
從小光屁股就認識,一起玩了那麽多年他就沒見過謝遊晝這個樣子。
“你在練習演戲嗎?你不當特種兵了想進娛樂圈?你要演black教父?誒誒誒......你要幹嘛去?”
眼見著謝遊晝壓根不理他還轉身就走,華玉堂急忙跟上,可謝遊晝如今仿佛背後攜著屍山血海,明明沒什麽表情也沒什麽特別的語氣但依然讓他感到可怖的氣勢,讓華玉堂不敢走太近。
華玉堂突然激靈了一下。
這小子......這小子最近執行的秘密任務是不是真開了殺門了,才兩個月沒見而已,怎麽變化這麽大。
“謝你......你到底怎麽了?你這次執行的特殊秘密任務是不是和之前不一樣,是不是真真......真沾了血了?”
“我的天,你說話啊,你到底咋的了,你要上哪兒去,你不會這麽快就要離席吧?阮家肯定會生氣的吧,你你你.......啊!”
眼前的謝遊晝突然停下,眼神如浸透血的經年寒刃掃了過來,讓華玉堂生生嚇得一激靈,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阮家。”謝遊晝眼神落向宴會中心,聲音讓華玉堂明明身處八月天依然後背寒涼,“算什麽東西。”
“不過。”謝遊晝看向華玉堂,“你先留在這兒。”
“啥?我留在這兒?”
華玉堂愣住了,他滿腦懵逼,完全不懂這一切到底咋回事,眼睜睜地看著謝遊晝坐上車離開,急得抓耳撓腮。
“艸,你到底怎麽了啊!”
......
二十分鍾後,謝遊晝便坐上了私人飛機。
他落在鍵盤上修長有力帶著厚繭的手指微微顫抖,一仰頭,少年深藍色的眸裏盡是殷紅和氤氳的濕氣。
哥哥......
你等我。
就等我一下,就像之前那樣再等我一下好嗎......
【“快點,來,快點!”
“姐姐,我...我跑不動了。”
年幼的小孩兒奶音沙啞,漂亮的深藍色眼睛裏都是恐懼,“姐姐,我、我跑不動了......”
“跑不動也要跑,我拉著你!”
披著烏黑長發的女孩停下了腳步。
她轉過頭,如同用上好的狼毫蘸著極品的江南煙墨一筆一筆精心勾勒的眉眼間盡是憂責和焦慮,明明滿臉蠟黃肮髒了還好看得要命,還透著一股雌雄莫辨的英氣。
“再不跑他們要追上來了!”
小孩兒的手被女孩緊緊握著,喉嚨都是泛腥的血氣,他使勁吸了一口氣拚命地邁著兩條小短腿兒,但到底是支撐不住,沒過多久就吧唧一下狠狠摔在了地上。
後麵人販子的聲音已經越來越響,越來越近......
小孩兒想讓姐姐自己跑了吧,畢竟被拐的一個星期他不是沒見過跑了但沒跑掉被抓回來後會被打得特別慘,可是他剛要開口就見姐姐突然蹲下來。
“快上來,我背你!”
......
奔逃的一路上姐姐背著他踩過多少樹枝子,他記不清了。
他好像隻記得姐姐抱他時的溫度,修長漂亮的脖頸間帶著暖意的味道,還有好看的眉眼間擔憂但堅定冷靜的神色。
他後來好像都沒那麽害怕了,滿眼滿心裏都隻有眼前抱著他的人。
他們在山裏躲了整整三天。
一開始那些人販子還上山找,喊著“妮兒,娃娃,這山上可有狼,狼吃人的,快下來跟叔走。”
“你現在出來,沒事兒,叔不打你。”
“你再不下來我可不看你年紀小,直接把你打斷腿賣給五十多歲的老光棍!”
直到後來,那些人實在找不到他們,且在“姐姐將兩人的衣服撕爛,割手臂放血染了再丟在小路上”的計策下逐漸篤定他們已經被狼吃了,便不再找。
畢竟這個山並不是人販子村裏的山,隻是半路上的山,他們還得趕著把其他人帶走回去交貨。
而他後麵也在餓得暈暈乎乎中昏睡過去,不知什麽時候再醒來卻已經不在姐姐的懷抱中,而是到了公安局,姐姐也因為失血嚴重被送去了醫院。
可在他哭著喊想見姐姐的時候,一旁的警察們卻說:“他不是姐姐,是哥哥。”
“留長發隻是為了捐給白血病兒童,不說是女孩是以防被人販子滅口,就算不滅口也會讓他們更警惕,到時候更難跑了,真的很聰明冷靜一孩子。”
“年紀太小了,才十二歲,變聲得也比其他男孩晚,還沒變聲呢,被認錯了也正常!”
“這孩子真的很聰明也很冷靜,不過失血過多也很危險......”】
“那你也要注意安全......”突然一道鈴聲響起,打斷了謝遊晝的回憶。
他睜開雙眼,眸底是掩不住的情緒。
這個鈴聲可是去年他的執玉在他執行任務前親自對他囑咐的話,被他特意保存了下來。
”喂。”
“少爺,我們去了,但是沒有人在那。”
“什麽?!”
謝遊晝猛然起身。
“西郊民遠路廢棄廠房那邊真沒人,我們小心翼翼地過去的,絕對沒有打草驚蛇,但是真的沒有人在那兒。”
“你們先別離開,一會兒你們再聽我吩咐。”
謝遊晝沒有再問,他掛下電話,修長的手指在私人電腦鍵盤上下紛飛,快成了虛影。
重生有了意識的二十分鍾內,擺脫阮家範圍用了十分鍾,剩下十分鍾他根據上輩子後來查到的內容,第一時間安排了人去救哥哥,可是怎麽沒人,難道他又晚了一步?!!
明明,明明上輩子他哥哥在被擄走後的三天裏是先被困在這郊區廠房裏虐待毆打,三天後才轉移到東南亞地下賭場,被肆無忌憚地虐殺折磨!
難道這輩子出了變動,難道......
謝遊晝手指顫抖,他飛快地打下一個個代碼,隻見電腦屏幕陡然一片灰色,不知進入了什麽暗網。
結果他剛打下三個字,數不清的代碼和詞條就布滿了頁麵。
看著頁麵上的內容,謝遊晝一愣。
......
“心理創傷好恢複也不好恢複,不過你愛人很堅強,我看再多兩次治療就差不多了。”
“謝謝,一會兒我請你吃飯。”江為華終於鬆了口氣,“你忙裏抽閑專門跑過來也是不容易,何況你現在那叫一個難約,曹大心理師。”
“害,多少年老同學了,還這麽客氣幹嘛,你可別寒磣我了。”曹程飛一擺手。
“話說那個林執玉......心理需不需要治療,經曆過爆.炸的人尤其是當時位置特別近的,一般都會有陰影。”
“他很堅強,不過,你要是方便,幫忙去聊一聊就更好。”
“你這麽說了,我還哪敢沒空,反正也在這個醫院。”曹程飛笑了笑,“我看你對他評價真不錯,網上那些證據說他......”
“我正要幫他翻案。“江為華很認真,”相信我的眼光,林執玉是一個非常值得讚賞的年輕人。”
“當然,你的眼光哪會有錯。”曹程飛說著,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喂,cindy。”
“什麽?大客戶?行啊,讓他排星期天吧,著急?嗯......”曹程飛沉思片刻,“這樣吧,你讓他來我這裏,我現在在三院的住院部,我一會兒給病人看完,如果他不介意,我可以找個地方給他看。”
江為華:“又來病人了?”
“來了個大客戶。”曹程飛一笑,“走,先去看看這個林執玉,說實話我對他也很好奇。”
林執玉剛整理完接下來一步步的計策思路,就聽見門口又響了起來。
“是我,你睡了嗎?”
聽見是江為華,林執玉有些意外,畢竟兩人一個多小時前剛聊完。
“沒有,江先生,進來吧。”
眼看著江為華身後還跟著個人,林執玉有些驚訝:“這位是......”
“曹程飛,著名的精神科醫生,也是非常優秀的心理師,經曆過爆.炸之後心理難免有影響,他跟你聊聊會好很多,你願意聊聊嗎?”
林執玉沉默了片刻,他的確有心理問題,有揮之不去的夢魘。
卻和爆.炸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爆.炸比起他的夢魘,就像小孩兒過年時玩的煙花,非但不會給他留什麽陰影,反而在他眼裏屬實燦爛。
但林執玉麵上還是露出感激:“謝謝,當然願意。”
就當聊天,有何不可。
就在林執玉和曹程飛單獨在病房聊起來之時,一波人正聚集著向醫院湧來。
帶頭的幾個顯然是接了帶薪任務,被忽悠來的群眾卻是一群免費的烏合之眾。
“這種垃圾還想得到最好的治療,真是不公不正,老天沒眼!”
“就是,必須把這種社會渣滓趕出醫院!”
“我兒子都沒有床位,現在還在外麵等著呢,憑什麽這種人渣能得到救治!”
“趕走林執玉!趕走林執玉!”
“醫院救治這種坑害了那麽多人的人渣,罔顧道德!!!”
“.....”
醫院保安緊急出動,眾醫院領導也接到了消息急忙趕來,卻不及聞著腥味兒跑來的媒體快。
大門口很快就人滿為患。
醫院大門外,剛下飛機就飛速趕來這裏的謝遊晝眸底黑如深淵,他掃過眼前的一張張人臉,拉下帽子,走進醫院。
因為有人鬧事,醫院緊急設了幾道關卡,在出示了證件和預約消息後,謝遊晝才得以順利走進住院部。
一踏上林執玉所在的樓層,謝遊晝兩條腿就好比不是自己的,盡管一再掩飾,他依然抑製不住心底的顫抖和眼裏氤氳上來的紅色。
哥哥.......
哥哥在這兒。
他上輩子終年經久的苦恨,生熬幾十年的死寂,日日噬心噬骨的悔憾......種種種種,那些讓他日日不得呼吸的一切,似乎突然被撕開了個細小的口子。
讓他得以了絲毫的喘息。
來往的小護士看見突然出現在走廊的高大少年,紛紛怔住,忍不住竊竊私語。
“我的天好帥啊。”
“這人是誰,我的天呐,是混血吧?他的眼睛貌似是深藍色的誒!”
“哇哇哇,好帥啊這人,在我心裏和沒翻車前的林執玉都是男人中的top神顏。”
“你可別提林執玉那個人渣了,雖然的確是一副陌上人如玉的樣子。”
“這人看起來好像特別難過啊......”
“......”
郝醫生見外麵幾個值班小護士湊在一起講話,也走了出來,隻見走廊上站著一個外形非常顯眼的少年。
仿若希臘雕塑家存放在博物館的最佳作品,陽光.氣與少年氣結合得完美無瑕,格外寬闊挺拔的肩膀讓他充滿少年感卻不單薄,反而像是北美雪原上最強悍的少年狼王。
烏黑的發絲下是深藍色的雙眼,一雙結實的長腿落在足足一米九的身高上,遠超電視上的模特。
郝醫生也怔了一下。
這少年的確非常俊朗,乍一看年紀也不大,但為什麽......
在那少年眼神掃過來的時候,她好比站在一個能夠看透自己一切的人麵前。
而且這少年的氣質令人膽寒,仿佛浸滿鮮血,還帶著經年的苦恨與痛楚。
郝醫生強撐著嚴肅。
“你...你找人?找病人還是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