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挪威明明是個常年做任務的人,但是他的膚色卻完全沒有被曬過的痕跡,還是很明顯的冷白皮。
常年曬過的臉上都是這樣,更不用說隱藏的地方。
腳腕十分白皙纖細,甚至一隻手都能夠握住,因為在家裏沒有穿鞋的習慣,所以甚至看到腳上的青筋。
蘇格蘭為了防止對方無意識的亂動,先一步固定住了對方的腳。
以他的經驗,在疼痛的情況下,人的本能會下意識地做出一些攻擊性的行為。
對於組織裏的成員,自然更不能大意。
隻是抓住之後,他心裏卻總覺得有些奇怪。
明明以前也給別人上過藥的。
但是感覺是不一樣的。
蘇格蘭手上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感覺到對方的腳輕輕顫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抽走,他下意識地抓得緊了些。
頓時,腳背上出現了幾道紅色的痕跡,看上去十分猙獰。
蘇格蘭愣了一下:“抱歉,弄疼你了嗎?”
一邊這麽說,他又覺得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不是他的錯。
黑挪威的腳太精致了點,而且還這麽容易留下痕跡,難免會讓人有些想法。
黑挪威看上去有些不適應,他縮在沙發的角落,想要努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可惜自己的關鍵部位還在別人的手上。
他抿了抿嘴:“沒事,力道不是很大。”
這句話像是在抱怨一般。
蘇格蘭聽到這話,隻覺得行為還要再粗暴一些比較好。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仿佛沒有留下什麽痕跡。
隻有蘇格蘭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想法。
他抹了一些藥膏,用手指溫了一些,才輕輕抹在紅腫的地方。
即便如此,蘇格蘭還是感覺到黑挪威的身體輕顫了一下,明顯是被涼到了。
這也未免有些嬌貴了。
明明本人根本不在意這些傷口,但身體卻十分的老實,對外在的感覺很敏銳。
心裏這麽想著,蘇格蘭的動作卻並沒有那麽溫柔。
他遵從心裏的想法,並沒有輕柔地將藥膏推開,而是有些粗暴地用帶著厚繭的指腹去接觸那嬌嫩的地方。
果然,黑挪威的整個身體都僵直了。
隻是看到上藥的人是他,所以沒有做出過激的行為,這幅樣子像隻充滿攻擊性的小貓。
而且對蘇格蘭來說是隻沒有爪子的小貓。
他手上的力度加大了幾分,果然聽到對方隱忍的“唔”。
蘇格蘭的手指停在了正在消腫的地方,眨了眨眼睛:“怎麽,是我的力氣太大了嗎?”
他知道是因為手指上的繭,在普通的部位都會讓人覺得不舒服,更不要說是在傷口處。
黑挪威盯著他許久,似乎在判斷他是不是故意的。
蘇格蘭知道,對方的直覺在這些事上還是很準的,他坦然地和對方對視,仿佛剛才的事都不是他故意的一般。
黑挪威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對於這種情況還是忍了下來,並沒有懷疑他。
這簡直是在助長他的行為。
蘇格蘭這樣想著,低頭看向對方腳腕的時候突然想到了這個傷口的來源。
他手上的動作不停,隻是後麵的力度明顯就帶著幾分惡劣的心態,看著黑挪威隱忍卻反抗不能的樣子。
明明是在上藥,黑挪威的頭上卻出了很多的汗,仿佛做了什麽劇烈的運動。
看著這樣子的男人,蘇格蘭似乎也被感染,覺得有些口幹舌燥,但他沒有忘記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開口,這時才發現自己口幹舌燥的,聲音都沙啞了幾分。
“黑挪威,看著我。”
蘇格蘭忍著幹燥,就這樣說了幾遍,最後還是沙啞的聲音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黑挪威現在因為出汗,臉上帶著明顯的紅暈,聲音與平時不太一樣,帶著甜膩的感覺:“嗯?”
蘇格蘭對他的聲音有些意外,他沉默了一下:“前幾天的任務,你是故意要自殺的嗎?”
說到這裏,他不像剛才那種微微收緊的力度,而是猛然用力,戳在對方的傷口處。
疼痛讓黑挪威皺起了眉,不滿地抬眼看他。
蘇格蘭輕笑一聲,靠近了男人,讓對方無處可逃。
“當時明明離資料那層還遠,為什麽要騙我們說你已經快到了?”蘇格蘭看著對方有些朦朧的眼睛卻因為痛處而清醒了不少,笑了笑,柔聲道:“告訴我,黑挪威,我們是搭檔不是嗎?”
似乎真的被他蠱惑到了,黑挪威說道:“因為,我要死……”
蘇格蘭正聽著男人的話,下一秒卻沒了聲音。
黑挪威的眼裏像是慢慢散去了霧氣,慢慢地正在恢複清明,可是即便剛才那副樣子,在關鍵的時候身體的警覺還是沒有讓他說出不該說的話。
蘇格蘭覺得有些可惜,身體撤了回來,知道對方不會再說出什麽了。
黑挪威的警惕性真的很強。
不過即便對方沒有說完,就這幾個字也讓蘇格蘭想了很多。
他輕輕地揉了揉對方的傷口,鬆手的時候對手中的細膩還有些依依不舍,心裏總覺得缺了什麽似的。
即便如此,蘇格蘭也隻能給對方綁好了繃帶。
“好了哦,黑挪威。”
這幅樣子,仿佛剛才上藥的人不是他一樣。
黑挪威自從他抹完藥以後就沒有什麽動靜,即便纏繃帶的時候碰到了傷口,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的動作。
倒是很符合對方的性格。
反而剛才抹藥的時候,與平時的黑挪威相差甚遠。
蘇格蘭收拾著東西,回頭正要放回去,就對上了一雙複雜的眼神。
他身體一僵。
糟了,他忘了剛才波本還在這裏呢!
波本目睹了剛才的一切,看了看他,又瞥了幾眼黑挪威,然後語氣複雜:“我寫完了,先去休息了。”
“嗯。”
蘇格蘭僵硬著身子,等波本走了以後,才離開這裏。
明明他和波本一直都是無話不談的,為什麽經曆剛才事情後麵對波本會有種不好意思的感覺?
想到剛才的事情,蘇格蘭現在還能想象到手上感覺到的細膩,他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熱。
明明隻是想問一問黑挪威,為什麽事情卻超乎他的預料了。
……
羽田蓮是被係統的聲音叫回神的,他說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如果前麵出的汗是因為傷口的疼痛,後麵的完全就是冷汗。
他不敢想象蘇格蘭知道他是為了死亡而做的任務後會怎麽對他。
雖然羽田蓮不怕死亡,可他怕生不如死。
因為這種後怕,他身上的熱度褪下,隻覺得一陣冷意。
等到換藥結束,羽田蓮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非常想洗個澡。
波本和蘇格蘭都不知道跑到哪裏了。
他歎了口氣,然後打開了淋浴。
等到水打到身上的時候,羽田蓮看著腳上被淋濕的繃帶,他腦海中閃過一句‘完了’。
剛才蘇格蘭還很生氣的樣子,如果看到他的勞動成果變成這樣,恐怕會更生氣。
可是羽田蓮身上實在難受,也就管不了那麽多了,很舒服地洗了個澡。
然後他老老實實地去找蘇格蘭,對方卻一反常態地沒有那麽生氣。
看見他這幅樣子,蘇格蘭隻是盯著他的腳腕半天,最終才歎了口氣,讓他進了房間。
與剛才那種粗暴的換藥方式不同,這次男人讓羽田蓮坐在床邊,然後他隻是單膝微抬,在腿上幫他換了藥,動作輕柔地甚至讓羽田蓮有些不適應。
甚至在羽田蓮微微覺得有些刺痛的時候都會停下來詢問。
簡直和剛才不是同一個人。
這份異樣,讓羽田蓮看了男人好幾眼,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最後,蘇格蘭先開了口:“黑挪威,以後有什麽事告訴我好嗎?你這樣什麽也不說,會讓我覺得自己根本沒有什麽用處,我們可是搭檔。”
羽田蓮愣了一下,他注意到蘇格蘭的眼睛裏並沒有虛偽,也不像平時那種溫柔,是認真地以搭檔的身份來跟他聊這些的。
可是他這麽做,以前的搭檔羅曼尼並不曾說過什麽。
他實在不知道搭檔之間需要做什麽。
羽田蓮這樣想著。
“我這樣做,蘇格蘭會覺得難受嗎?”
蘇格蘭愣了一下。
羽田蓮並沒有躲避對方的眼睛,他緩緩道:“可是,蘇格蘭卻從來沒有說過。你隻是在遷就我,總是溫柔地幫我收拾爛攤子。”
“可是你不說的話,我並不會知道你討厭我這樣做。”
“並不是討厭。”蘇格蘭輕輕打斷道,他重複著,“並不是討厭,隻是你在按你的想法做,卻並不會告訴我,這種感覺會讓我會挫敗。”
“或許,你可以更信任我一些,我想我的實力也值得你這麽做。”
羽田蓮抿了抿嘴:“我明白了。”
“隻是,這種事情,我並沒有做過,也沒有人告訴我要怎麽做,所以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我覺得我可以試著去相信你。”
蘇格蘭沉默片刻:“嗯。”
他看著男人幹淨的眼眸,微微垂下了眼睛。
諸伏景光,居然靠說謊去奪取對方的信任,你可真是……太混賬了。
他這麽想著,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