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羽田蓮在看到房頂塌下來的那一刻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預想中的疼痛感並沒有襲來,取之而來地是耳邊響起了溫柔而又熟悉的聲音。

羽田蓮睜開了眼,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大樓裏麵了。

映入眼簾地就是蘇格蘭的笑容。

他並沒有覺得高興。

因為不管怎麽看,對方的笑容都不算友好,盡管蘇格蘭的唇角是勾起的,但是男人的眼裏卻閃著怒火,明顯是生氣了的樣子。

“黑挪威。”蘇格蘭如此說著,嘴角的弧度並沒有放下,“你能告訴我你剛才是要做什麽嗎?”

羽田蓮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比剛才的感覺要更強一些,就連旁邊對他有敵意的波本

此刻也不禁向他投來了同情的眼神。

蘇格蘭注意到他的分神,打斷道:“你在看什麽?”

羽田蓮抿了抿嘴,眼前的蘇格蘭與平時的樣子大相徑庭,強硬到讓他覺得不知所措,更何況做出剛才那些事情的本來就是他。

他本就不善於撒謊。

索性,羽田蓮有些自暴自棄,他緩聲道:“抱歉。”

在當琴酒的下屬的時候,他就練出了一旦出錯就道歉的好習慣,隻是琴酒看到他那副樣子隻會罵他蠢,然後差點崩了他。

對於發怒的人來說,及時的道歉可以很好地讓他們冷靜下來。

隻是聽到他這句話,蘇格蘭明顯沒有冷靜下來。

男人的表情完全沒有放鬆,嘴抿成一條縫似乎在想著什麽。

沉默片刻,蘇格蘭轉頭問起了旁邊的人:“波本,你太大意了,剛才不應該放下他的。”

聽到對方這麽說,羽田蓮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姿勢還是被蘇格蘭抱著,被旁邊的人這麽看著,他覺得有些別扭。

於是羽田蓮身體一僵,開始掙紮著要下來。

誰知蘇格蘭不知道哪裏來這麽大的力氣,他掙紮了半天愣是沒有撼動對方的力量。

羽田蓮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蘇格蘭看上去身材並不壯,為什麽力氣這麽大?

波本皺了皺眉,也沒能想到後麵發生的事。

他剛想回話,眼睛一瞥,注意到被抱著的黑挪威腳腕上腫起了一個大包。

看來,蘇格蘭剛才就發現了這件事,所以才會無視懷裏人的掙紮。

波本有些懊惱:“明明是我的考核官,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麽脆弱。”

這番話聽在羽田蓮的耳朵裏著實帶了點諷刺的味道。

要不是因為蘇格蘭,他現在都能跟對方打一架。

這麽想著,羽田蓮就感覺到一股刺痛從腳腕處傳來,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嘶。”

他看向波本,男人對上他的眼神笑了。

“喲,還有知覺,看樣子你還不算那麽脆弱。”

蘇格蘭冷冷的眼神掃了過去:“這件事我會報告的。”

波本揮了揮手,無所謂地道:“你隨意。”

羽田蓮看著兩人的對話,皺了皺眉。

剛才在波本身上感覺到的對蘇格蘭的熟悉感,此刻已經完全消失了。

兩人就像是完全不認識似的,那副熟悉的樣子也好像是幻覺一般。

這時,外麵的一陣鈴聲打破了平靜,是警車的聲音。

蘇格蘭和波本對視一眼,默契地準備撤退。

羽田蓮拽了拽蘇格蘭的衣服:“任務呢,怎麽樣了?”

剛才他忙著作死,任務根本就沒考慮過。現在自己活了下來,任務肯定是要解決的。

波本看了過來,奇道:“你都這樣了還是挺關心任務的。”

蘇格蘭無視對方的話,解釋道:“已經解決了,高崎已經被擊斃了,他手裏的資料也被銷毀了。”

這麽說著,男人側了側身子,讓他可以看到後麵躺著一個人。

那人遠看確實是穿著高崎的衣服,旁邊有一個黑色的箱子正在燃燒。

隻看了一會兒,蘇格蘭就扭了過來,擋住了他的視線。

羽田蓮眼裏閃過一絲懷疑,旁邊的波本注意到,也開了口:“放心,我剛才檢查過了,是高崎本人沒錯,他箱子裏的資料也銷毀了,不會有暴露的風險。”

兩名組織成員都已經確認了這個情況。

羽田蓮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說實話,就算現在高崎真的有什麽異樣,他也懶得去調查了。

經過剛才的事情,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覺。

係統的界麵明晃晃地寫著‘任務死亡率30%’幾個字。

羽田蓮知道自己現在非常安全,比在琴酒身邊還安全,於是他掙紮著:“蘇格蘭,讓我下去,我可以自己走。”

男人並沒有聽從他的話:“噓,別吵。”

“警方的人就在附近,你要我們現在遭到懷疑嗎?”

像是在印證他的話,身後果然傳來了腳步聲。

羽田蓮的身體一僵,不再動了。

看到他終於安分了,蘇格蘭和波本默默交換一個眼神,終於鬆了口氣。

高崎的事情終於瞞過去了。

……

但是這件事似乎並沒有那麽快結束。

羽田蓮從蘇格蘭那裏得知,高崎按下火警按鈕是為了讓大樓裏的人都跑走,他似乎早就知道了大樓裏麵有炸.彈的事情。

所以果然有人將他們的任務泄露出去了。

羽田蓮揉了揉頭發,他總覺得自從和蘇格蘭搭檔以後,任務都變得困難了許多,很少有一帆風順能夠完成的。

而且,現在還有了新的問題。

羽田蓮躺在沙發上,因為腳腕的原因,他還需要休息幾天,好在這幾天並沒有什麽任務。

明明是休假,他卻並沒有開心的感覺。

原因就是因為……

“哢”地一聲,門被打開了。

“打擾了。”

羽田蓮聽到聲音,向門口望去,在看到蘇格蘭的臉後,有些無奈。

“所以你們要待到什麽時候?”

蘇格蘭的身後,波本探出頭來,眼神裏帶著幾分玩味。

“怎麽這麽不歡迎我們?又不是我們要過來的。”

自從休息的第二天,蘇格蘭和波本就會每天到他家裏報道,但是到了這裏也不會說什麽其他的事。

搞得他的家是什麽公共場所似的。

羽田蓮十分不滿,他小聲地抱怨著。

“琴酒怎麽會同意你過來?”

波本也笑道:“這個問題你不如去問他,你不是要對我負責嗎?你不在我也就沒辦法繼續任務啊,你說是吧,考核官。”

羽田蓮這幾天被對方的陰陽怪氣氣得夠嗆,要是腳腕是好的話,他一定會揍對方一頓。

可是每當他有所行動時,就會聽到一個聲音。

蘇格蘭不讚同地道:“黑挪威,你的腳還沒好,不能亂跑,還有你,波本閉上你的嘴。”

事實證明,溫柔的人發飆是很可怕的。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羽田蓮和波本都閉上了嘴,不再惹對方生氣。

蘇格蘭見他們兩人安靜了,滿意地道:“鑰匙我放回門口的地毯下麵了。黑挪威,琴酒說等你好了,我們就不用來了,所以這幾天你就忍一下吧。對了,你吃早飯了嗎?”

羽田蓮果斷地搖了搖頭。

根據他的經驗此刻就算吃了也不能說,因為蘇格蘭會用不讚同的眼神看著他,然後告訴他不能下地。

“那正好,一起來吃飯吧。”

吃完飯,蘇格蘭又開始逼迫波本去寫任務總結了。

畢竟羽田蓮受傷,蘇格蘭又不了解情況,所以唯一可能代勞的隻有波本了。

金發男人十分不滿,他是來做任務的,結果這段時間幹的唯一的實事就是寫報告。

“黑挪威是腳腕腫了,又不是手折了,完全可以讓他寫啊。”

羽田蓮也不想寫報告,他和波本對視,眼裏劃過了一絲挑釁。

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時,他抬頭對著蘇格蘭道:“蘇格蘭,我有些手酸,可能是昨天睡覺不小心壓到了。”

蘇格蘭愣了一下:“嚴重嗎?需不需要包紮?”

羽田蓮搖了搖頭:“沒事的。”

蘇格蘭鬆了口氣:“那就好,不然又要養好幾天。波本,報告就麻煩你了。”

波本握著筆的手緊了緊,看著羽田蓮的眼神十分‘友善’,他咬牙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羽田蓮看到波本這幅樣子,心情好了不少。

蘇格蘭從桌上拿著東西走了過來:“黑挪威,該換藥了。”

羽田蓮點頭,伸手就要接過來,結果蘇格蘭卻沒有給他的意思。

他疑惑地看著對方,男人笑道;“抱歉,我隻是想到,你的手不是有些酸嗎?需要我幫忙換藥嗎?”

羽田蓮愣了一下:“不、不用了。”

蘇格蘭並沒有接受他的拒絕:“還是我來吧,萬一又傷到哪裏就不好了。”

羽田蓮有種砸自己腳的感覺,他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蘇格蘭強硬地坐了過來,拽著他腳腕的動作卻十分輕柔。

像是羽毛劃過的感覺。

羽田蓮總覺得有些羞恥,這種腳被慢慢揭開紗布的感覺,像是自己被扒下衣服似的。

好在腳已經好了不少,不再看著那麽嚇人。

蘇格蘭將白色藥膏抹在手上,然後點在腳腕上。

羽田蓮隻覺得傷口處一涼,他渾身都打了個冷顫。

蘇格蘭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他抓住腳腕,白色的手指點在傷口上,輕聲道:“我要揉了,可能有點痛,你忍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