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掃地出門

阿姨正在廚房忙碌,章遙坐在桌前等著飯菜上桌,吃飯的時候,阿姨忽然說:“前幾天傅先生特意交代,等你回來了給你做小排。”

章遙嘴裏正好叼著一塊糖醋小排,美味的排骨瞬間沒了滋味兒,阿姨看著,章遙沒好意思吐出來。

“遙遙是不是跟傅先生吵架了?”阿姨問。

連阿姨都看出來了。

周末晚上,傅延拙回來了,路過章遙門口的時候裏麵有一點微弱燈光,還有敲鍵盤的聲音。

這幾天他考慮了很多解決辦法,不過現在章遙可能還在氣頭上不太好交涉,他想了想,沒有進去打擾。

章遙在房間打遊戲,耳機掛在脖子上,聽到腳步聲路過門口。

屏幕變灰了,他丟下鼠標躺回**,翻來覆去覺得煩。

章遙走到一樓的時候被喊住了。

傅延拙門沒關,聽到房門響動往外看了一眼,見章遙背著包穿著整齊似乎要出門,已經很晚了,他走出來喊住了章遙。

“幹什麽去?”

“回學校。”章遙看也不看他一眼。

傅延拙沉默了一下——小崽子居然已經連一晚上都不想跟自己住在一座房子裏了嗎?

他覺得好氣又好笑:“很晚了。”

“嗯。”章遙哼了一聲,沒動。

“不安全。”傅延拙頓了頓:“等我一下。”

“?”章遙還沒疑惑傅延拙打算幹嘛,就看對方從房間裏拿出外套邊穿邊下樓,還說:“我送你。”

路過吧台順便拿起車鑰匙,走到門口才發現章遙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很生氣的表情。

“怎麽了?”

“沒事!”章遙話裏帶著滿滿的火氣,往外走,他原本以為傅延拙會叫自己不要胡鬧明天再走,可他居然打算送自己去學校?

章遙越走越快,一刻都不想多留一樣,傅延拙心想章遙還真是氣得不輕,他思索著怎麽哄小崽子,車子走在夜深無人的路上,傅延拙一直沒說話,章遙越來越生氣。

傅延拙隻是在想怎麽開口比較妥當,是嚴肅一點,還是輕鬆一點,跟章遙說話的時候他還要部署一下戰術,剛要開口卻發現章遙已經快要變成河豚了。

“章遙,你真的很任性。”傅延拙沒忍住先笑了,章遙一聽這話更氣了:“對,因為我是小孩子!”

對於章遙用自己的話堵自己,傅延拙笑意更深,咳嗽了幾聲讓自己笑的不要太過分,包容道:“是,小孩子可以任性。”

“為什麽非要這麽晚去學校?”傅延拙思索著開口的時機,先隨口問了一句。

章遙別過臉朝著車窗拒絕溝通:“很多住校的同學都在周末晚上去學校。”潛台詞:所以他現在要走也很正常,才不是鬧性子。

“嗯。”傅延拙點頭,道:“我還以為是因為我回家了。”

很離奇,傅老板從來都不是小氣的人,居然會故意氣一個小孩子。

果然聽到這話的章遙氣得瞪了傅延拙一眼,本來還想直說,是因為傅延拙回家跟自己一個字都沒有說才賭氣要走,這下徹底生氣了,抱著手氣鼓鼓看著外麵不再說話。

章遙現在一點自覺都沒有,關於明明是他先要求二人脫敏這件事。

到了一個紅燈路口,傅延拙忽然開口:“送你一套房子吧。”

“什麽?”章遙沒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著傅延拙——傅延拙說什麽?要送自己一套房子?

為了把自己掃地出門,他要給自己一套房子?

“我不要你的房子。”章遙果斷拒絕,用一種很抗拒的眼神看著傅延拙,傅延拙卻早已經打好了腹稿,這會兒慢悠悠眯著眼半不正經:“也算是投資了,我看好章遙先生的潛力,認為將來年紀大了不想工作的時候很有可能需要依靠章遙先生照顧,所以……”他先按照慣常調侃的語氣開場,話沒說完被章遙不給麵子打斷:

“你年紀已經很大了!”

“……”傅延拙的話戛然而止,風華正茂的傅老板看了一眼車窗倒影裏的自己,覺得章遙在氣人這件事情上麵很有天賦。

章遙見傅延拙吃癟,又別過臉,傅延拙看他明顯不高興,覺得章遙這個燙手山芋空前地燙手,他隻好換了一種方式切入。

“其實長時間以來,我很認真地考慮過收養的事情。”他收起含笑的表情,嚴肅起來。

“如果是因為‘我早晚有一天會有伴侶和家庭’這樣的原因讓你覺得不舒服,我認為這是比較好的解決方法,法律會讓你覺得有安全感嗎?”

章遙呼吸一滯,傅延拙的話讓他心重重跳了——他想過跟自己有法律上的關係。

這樣的含義讓章遙不那麽生氣了。

傅延拙接著說:“但是很可惜,因為我國法律的原因,我目前不符合收養條件,而且因為你父母留下的資產,建立收養關係所麵臨的問題也就更加複雜。”

章遙沒說話,車子慢慢靠著路邊停下了,傅延拙打開車窗摸出一支煙,看了章遙一眼,沒有點著。

“還有,在你自主決定離開之前,家裏不會有別人。”傅延拙許下一個目前來看無關緊要的承諾,隨後指著外麵的小區門口:“還是說,你堅持認為野生動物不應該被馴養?當然,我從沒想過要馴養你。”

章遙回頭發現不是學校,他們在距離學校不遠的一座小區外麵。

“想要搬出來住嗎?”傅延拙問:“獨居的野生動物還是願意陪著我這個‘年紀不小了’的老男人的野生動物?”

傅延拙看著章遙。

“我……”章遙的聲音細若蚊蠅,一點都沒有之前朝著傅延拙據理力爭指責他圈養自己時候的底氣了:“阿姨留了排骨,讓我晚上餓了吃。”

“嗯。”傅延拙笑了笑,發動車子往家走,路上摸出一串鑰匙。

“我不要。”章遙覺得那串鑰匙燙手,一個眼神都不想落在上麵,傅延拙看了他一眼,見他別扭看著外麵:“老男人的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