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們去酒店吧。”
酒吧夜場舞台後的準備間裏,寧知蟬坐在化妝台前,仰著臉。
單笑笑用一隻手固定住寧知蟬的下巴,幫他畫完眼線,又非要再給他點一顆淚痣。
經理站在門口,手舞足蹈地大聲催促準備上場的人,單笑笑慢悠悠把眼線筆收起來:“好了好了——”
寧知蟬輕聲說了“謝謝”,站起來,對著鏡子,最後確認自己的裝扮。
如果不是為了平時在學校不引起注意,寧知蟬無需刻意讓自己變得不顯眼一些的話,其實是個非常清秀漂亮的人,會是很受alpha和beta們歡迎的、很招人的那種omega。
他的臉小小的,皮膚很白,五官帶著些輕微的鈍感,因為今天上台前化了妝的關係,看起來有些女氣,但並不顯得違和。
“知蟬。”不遠處的屈吟叫了他一聲,寧知蟬便抬起頭。
屈吟和單笑笑都是寧知蟬在這裏工作認識的朋友。他的朋友很少,在學校被排擠,寧知蟬都是獨來獨往,不敢交朋友,因此平日裏隻跟她們兩個人聯係多一點。
屈吟的手裏拿了一片信息素阻隔貼:“上台之前貼一下吧,保險一點。”
寧知蟬說“好”,把披在肩上的長卷假發撥到一側,露出白皙平滑的後頸,omega的腺體在皮膚下浮出一處不太明顯的弧度。
屈吟把阻隔貼貼上去,幫寧知蟬整理好頭發,經理再次催促上台,寧知蟬對屈吟道了聲謝,便小跑了過去。
濃豔美麗的女孩子們排隊上台,寧知蟬最後一個跟上去,站在不太顯眼的位置。
他今天穿紅色裙子,被劃破的膝蓋表麵有些輕微的紅腫,於是寧知蟬又穿了條黑色的絲襪來遮擋傷處。
舞台下人影紛繁,青年們來尋歡作樂,空氣是熱的,在人們逐漸膨脹的欲望中變得稀薄。
等到音樂響起,燈光照亮整個舞台,寧知蟬垂著眼睛,腰肢跟隨節奏晃成一道不太真實的影,裙擺開始很輕地搖晃。
這是寧知蟬的秘密。
除了一起跳舞的姐姐妹妹們,沒有人知道寧知蟬的秘密。
其實寧知蟬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可能是很小在孤兒院時,因為沒有足夠的衣物,院長隻好給了他一條裙子;也有可能是後來寧紹琴把他帶回家之後,他看到媽媽穿著裙子,每次和不同的叔叔出門約會時,臉上都露出快樂的表情。
裙擺逐漸演化成寧知蟬的快樂,可這快樂並不純粹,被大量的痛苦夾雜著,散落在寧知蟬淺薄的人生軌跡上。
他獲取快樂,就像在碎玻璃裏舔一顆糖。
帶有些許血色的甜味允許他短暫地逃避現實,可惜時間不會為世界上的任何人停留,快樂總比痛苦短暫很多,因此寧知蟬跳完這支舞,一天內所有勉強稱得上快樂的時間就全部結束了。
表演結束後,寧知蟬在後台收拾東西,單笑笑從小門跑進來,有些促狹地輕輕撞了一下寧知蟬的肩膀。
“外麵有個帥哥在等你誒。”單笑笑露出很八卦的表情,似乎在等寧知蟬主動交代些什麽。
但寧知蟬沒有說什麽,他臉上原本還掛著點笑,但笑容很快像顏料被氧化的油畫一樣,剩下最後一點沒來得及褪去的顏色遲鈍地凝滯在臉上。
“知道了。”寧知蟬垂下眼睛,把沒收完的東西胡亂塞進包裏,匆匆地走了出去。
屋子裏的人太多,寧知蟬走出來關好門,周圍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月光混在閃爍的霓虹燈光裏看不分明,夏季的夜風聊勝於無地撲到寧知蟬臉上,寧知蟬聞到單笑笑平常吸的那種櫻桃煙的味道。
瞿錦辭側著身子靠在門口的石柱上,指間夾著一根女士細煙。
他穿了一件較為休閑寬鬆的白色絲綢襯衫,看起來十分柔軟,從瞿錦辭寬闊的肩膀上順下來,領口鬆垮垮的,露出鎖骨和緊實的小片胸肌,站在昏暗的光下,**得很漫不經心。
“怎麽這麽晚出來。”瞿錦辭吸了一口煙又吐出來,煙草燃燒的霧氣飄到半空,很快被吹散,“我整支煙都要抽完了,還沒人敢讓我等這麽久過。”
不知道瞿錦辭把寧知蟬放在什麽範圍內做比較,對他懷有愛慕之心的男男女女們,還是跟他上過床的人。
寧知蟬一點也不好奇,垂著眼睛說:“我不知道你會來。”
瞿錦辭沒說話,因為沒有必要對寧知蟬就任何行為作出解釋。
他把手裏的煙扔到地上,踩著昂貴的皮鞋將火星撚滅了,隻稍稍抬了抬手,寧知蟬便溫順地走過去,瞿錦辭輕而易舉地攬住了他。
瞿錦辭的手很熱,隔著單薄的裙子,碰觸寧知蟬的肩胛、腰背和臀。
“紅裙子。”瞿錦辭貼著寧知蟬的耳朵,聲音有種沙啞和不至於低俗的輕佻,充斥著躁動的荷爾蒙。
寧知蟬沒有說話,默許瞿錦辭的碰觸,眼睛緩慢地垂下去,不知道是因為羞赧,還是在逃避什麽不願麵對的東西。
瞿錦辭的手臂又收緊了些,捕獲寧知蟬,像捕獲一隻失去生存欲望的獵物。
他很輕地把裙擺掀上去一點,手指碰到寧知蟬裙下被黑色薄絲包裹的腿,若即若離地摩擦了兩下。
周圍有人經過,寧知蟬突然有點局促地用手推了推瞿錦辭的肩膀,似乎想要逃脫,但並沒有達到效果。
他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些驚惶地看著瞿錦辭。
“瞿錦辭。”寧知蟬叫他的名字,聲音很小,每個音節都像刻意為了討好瞿錦辭一樣,甜膩膩地黏起來,“我們去酒店吧。”
寧知蟬的眼睛圓圓的,可能是因為太瘦了,他的眼睛在那張小巧的臉上大得有點突兀,看起來有種做作的純真,掩藏起來的痛苦很遲鈍。
瞿錦辭笑了笑,似乎輕易地被寧知蟬的驚恐和畏懼取悅到了,心情很好地放開了他。
他們變得像街道上隨處可見的任意一對戀人,瞿錦辭牽著寧知蟬的手,體貼地幫他拉開車門,讓寧知蟬坐到自己跑車的副駕駛上。
酒店在大約兩三個路口以外,瞿錦辭獨占一件套房,每次都要寧知蟬去那裏等他,說起來寧知蟬還是頭一次坐瞿錦辭的車。
瞿錦辭是矜貴的少爺,照顧人卻照顧得輕車熟路,坐過他跑車副駕的人不在少數,寧知蟬絕不是其中特別的某個。
到了酒店之後,有人替瞿錦辭泊好車,瞿錦辭沒什麽顧忌地攬著寧知蟬的腰,他們乘電梯到達頂樓的套房。
房間裏很亂,瞿錦辭帶他路過客廳桌子和地毯上堆滿的飲料零食,以及蔓延到臥室裏滿地的氣球,把他拖到了**。
瞿錦辭剛剛在這裏開派對,寧知蟬想,收下瞿錦辭獎杯的那個女孩子也會在,他們在這裏郎才女貌,登對地曖昧結束之後,瞿錦辭又立即把他接到這裏,準備跟他上床。
寧知蟬覺得自己可能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最卑劣,最低賤,還是什麽其它的。
在寧知蟬想出更不堪的形容詞之前,瞿錦辭把一條紅色的裙子扔到了他身上。
“換上。”瞿錦辭命令道。
寧知蟬撐著床坐起來,想站起來,又立即被瞿錦辭抓住了手腕。
“去哪兒?”瞿錦辭笑了笑,露出半顆虎牙,看起來有種罕見的稚氣和愉悅,與少年人性中那部分單純的惡完美對應起來。
“就在這裏換。”瞿錦辭又說。
寧知蟬抓了抓自己的裙擺,又鬆開了。
他把頭發撩起來一點,用後背對著瞿錦辭:“可以幫我把拉鏈拉下來嗎?”
瞿錦辭用調情的力氣,緩慢地將拉鏈拉下來,像撥皮拆骨之前欺騙性的準備環節,寧知蟬感到煎熬。
他的背部逐漸暴露出來,在被籃球撞擊過的部位,出現了很大一片淤青。
瞿錦辭很輕地用手碰了碰淤青的邊緣,不知道因為疼痛,還是什麽其它因素,寧知蟬很輕地開始發抖,不過瞿錦辭這樣玩了一會兒,很快覺得沒什麽意思。
於是他催促寧知蟬:“快點,別讓我再等。”
寧知蟬在瞿錦辭麵前**身體的時間很多,對此類感受輕微地感到麻木,於是僵硬地脫下了身上的裙子,換好了瞿錦辭給他的。
是一條紅色的裙子,沒有圖案,吊帶很細地搭在寧知蟬的肩膀上,領口更深地陷下去,露出寧知蟬平坦潔白的胸部皮膚,腰部束緊,裙擺像盛夏時節的花朵一樣散開,看起來有種和寧知蟬本人不太相符的風情。
不過瞿錦辭似乎並不在意,他看寧知蟬的表情,就像小孩子看一個玩具。
瞿錦辭從來不會缺玩具。
他會和寧知蟬上床,隻是因為他需要一個安全的、溫馴的宣泄工具,而寧知蟬恰好送了上來,省了瞿錦辭的麻煩。
瞿錦辭對寧知蟬勾勾手指,寧知蟬便跪坐到**,瞿錦辭握著他的後頸,撕掉了腺體上的阻隔貼,很近地看了他一會兒。
寧知蟬溫吞遲鈍地眨了眨眼,討好似的舔了一下瞿錦辭的下唇。
瞿錦辭的眉眼很濃,眼珠又黑又亮,看起來有種欺騙性很強的深情。寧知蟬不敢看他太久。
他閉上眼睛,瞿錦辭開始反客為主地和他接吻,寧知蟬聞到逐漸濃鬱的甜酒味。
他有點茫然地想,如果人一直在碎玻璃裏舔糖吃,是不是總有一天也會把碎玻璃當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