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跟上。”

那名異能力特務課的成員施舍般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海音寺溯遊嗅到了相當不友好的氣味,心中不好的預感更甚。

他被帶到了一個房間前。

男人動作熟練地用鑰匙打開門,看起來對於這件事情已經非常熟練。

“進去。”

依舊是一場簡短而且讓人不安的命令。

男人的腰上掛著槍,海音寺溯遊隱蔽地掃過男人的腰側,那裏有一塊不易察覺的凸起。

他低下頭,裝作順從的樣子走了進去,就像是一個對此一無所知的高中生一樣。

使用馬甲離開這裏不是什麽難事,同時直播也在繼續,這是一個展現米切爾·恩德能力的好時機,但是他還有一些必須以自己的名義去完成的事情。

想到這裏,他便沉下心,繼續扮演著那副孤僻高中生的樣子,毫無破綻的表演讓無論是彈幕還是異能力特務課的成員都沒有察覺,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這樣的概念。

房間不算是狹窄,但比起家裏的臥室,自然小了許多。

海音寺溯遊緩緩地在其中走過一圈,便將大致的布局盡收眼底。

這裏比起說是臥室,更像是一個小單間,連簡單的衛浴設施都有,隻是沒有窗戶。

不過家具也稱得上簡陋,隻在靠牆處擺放了一張鐵架床,床單和被罩似乎不是最近換上的,有一股子灰塵的味道。

這裏擺不下桌子,再添一樣家具都顯得擁擠,但是還是在床頭放了一個小架子,大概是給裏麵的人用來擺放個人物品。

這樣的程設隻能叫海音寺溯遊聯想到監獄、禁閉室一類的詞。

他快步向門口走去,房門在他進來的時候就被男人關上了,而這間擔任牢房一般的房間不出所料是無法從裏麵打開的。

在門的最下端有一個很小的放個可以打開,似乎是用來遞送食物的。

他很輕鬆地就拉開了那個活動門,但是即使把身體貼在地上,也隻能看到外麵無盡的走廊。

神色如常地將活門複位,海音寺溯遊鎮定地向著單人床走去。

他選擇閉目養神一會兒。

畢竟,此時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而已。

無論等到的是誰。

****

阪口安吾仔細地用眼鏡布擦拭了著自己的鏡片,再用力揉了揉眉心才重新戴上。

世界重新恢複了清明,工作還要繼續。

手機似乎振動了一下,但是現在並不是查看的時候。

緊急回憶的通知隨著山口大知焦急的腳步一同被帶來。

手機被隨手塞進了上衣的衣兜,希望似乎也隨之被蒙蔽了。

***

“哢噠——”

這是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海音寺溯遊在這裏已經呆了五個小時,這並不是一個太大的數字。

但是如果他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男子高中生,大概已經在這漫長的等待中飽受未知的折磨,變得敏感而易怒。

不過好在,海音寺溯遊對於事態早就有所預料,還能夠保持住清醒。

而且相對於其他地方,這裏似乎要比外麵“幹淨”上許多,至少海音寺溯遊到目前為止,隻在房間中看到了一隻長相影響市容市貌的家夥。

他抬起頭,向著門的地方看去。

白熾燈的光讓他瘦削的脖頸顯得十分蒼白,青色的血管也無端勾勒出一種恰到好處的脆弱感,讓來人能夠對於他放鬆警惕。

進來的還是之前接他來的那個男人。

海音寺溯遊心中有些失望,但是這也是他預料之中的一種情況。

小杉健推開門,就看見之前被自己接引來的高中生正蜷縮在**一角,聽到自己開門的聲音也隻敢透過頭發的縫隙偷偷觀察。

那雙紅色的眼睛讓他不合時宜地想起了軟弱無害的兔子,完全不像是他的長官所說的那種危險人物。

但是他身為特工的謹慎還是讓他暫時對於自己對少年的第一映像保留意見,他身後的那些全副武裝的押送人員也正說明了少年也許並不是表麵看起來的那樣。

他不再多想,而是簡短而有力地傳達著上級對於自己的指令。

“請吧。”

看到男人身後魚貫而入的武裝人員,海音寺溯遊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力.

不過好在他們似乎並沒收繳自己東西的意圖,紅皮筆記本還在他的身邊,而且就連通訊設備也不曾被收取。

還是說,他們的意圖就是讓自己聯係某人呢?這樣的想法讓海音寺溯遊一直保持這穩定的心情出現了一絲波動。

但是來不及思考太多,他就被人強硬地拉著手臂,離開了這件禁閉室。

在不知道穿過了多少長廊之後,海音寺溯遊開始明顯地感覺到地麵的坡度。

他們在不斷向更深處走去。

也和剛才在牢房的感受一樣,走廊中的鬼神也很稀少。

負責靈能力者事件的特工一般也是靈能力者,但是無論是那個帶自己來這裏的異能力特務課成員,還是其他的武裝人員,都似乎對於那些鬼神沒有絲毫的反應。

不排除他們訓練有素的原因,但是海音寺溯遊認為他們看不見這些的可能性更大。

這個巨大的地下基地似乎通過某些手段隔離了低級鬼神,但是一些高級一些的鬼神依舊能夠在其中活動,不過即便如此,這也是一項非常困難而且浩大的工程。

他從來沒有從自己的父母那裏聽說過這個地下基地的存在,又或是這個基地的保密級別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能知道一分一毫。

未知是如此可怕。

左右都是看守,看手機似乎不太方便,海音寺溯遊沉默地默數自己的心跳,他們目前大約已經行走了一個小時,但是到目前為止他卻不曾感受到疲憊,而他們走過的路程也很難估計。

也許是過分漫長的行走太過於枯燥,就連彈幕也少了許多,他無法從那些“觀眾”那裏獲取一些有用的東西。

終於,他們在一扇大門前停下,那是一個嚴絲合縫地嵌在牆壁上的大門,幾乎觸碰到天花板。

但是從外觀上看,除了顏色,它近乎和牆壁融為一體。

男人似乎進行了什麽驗證工序,大門緩緩地打開了。

說是打開也許並不確切,那扇巨大的門從中心的位置向花瓣一樣張開,門後是沒有光能夠到達的地方。

那些觸須般的裂紋將他們吞沒,但其他人似乎對於這以改變都無知無覺。

這是一隻鬼神,海音寺溯遊立刻做出了判斷。

但是被挾持著站在人群中,他隻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麽東西吞沒,又被迅速地吐了出來。

再次感受到光的時候,一個巨大的基地映入他的眼簾。

就如同蜂窩一般,這裏充斥著無數可以隨意移動的房間。

但那並不是他們的目的地,腳下的地麵也是那種可以隨意升降的材料。

失重感毫無征兆地襲來,他差點因為這樣快速的沉降摔倒。

腳下的地麵還在下降著,他們來到了一片昏暗之中,在光線無法抵達的地方似乎隱隱約約地傳來了某種絕對無法用人類聲帶發出的嘶吼。

下降終於停止了,海音寺溯遊被裹挾著繼續行走。

昏暗的光線依稀能夠照亮兩側的東西。

有些是一些鐵柵欄或者鋼絲網,有一些則是貼滿了符文或者雕刻著奇怪紋樣的透明材質,也許是玻璃,也許是別的什麽。

每一扇這樣的窗口後麵,似乎都有什麽東西在遲緩地活動。

[天哪,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異能力特務課下麵還有這地方?]

[等等,這裏難不成是牢房,裏麵關的是什麽啊……]

[開始害怕,他們到底要帶海音寺去哪裏啊,這怎麽看也不像是要救助他吧]

就像是彈幕中所猜測的那樣,這裏卻是是牢房。

海音寺溯遊看得比彈幕更家清楚,那些像是牢房一般的設施後麵,關押的絕不是人類,或者說曾經是人類的東西,還有一些隻是隔著防護措施看著,就讓人背後發涼的家夥。

這段讓人心生畏懼的路途就像是某種威懾和下馬威,但是有彈幕陪伴著,海音寺溯遊卻感覺良好。

至少通過這些,他已經明白,幕後之人在這段時間裏絕對不會讓他受到什麽生命上的威脅。

在路過了那些可怖的牢房之後,他被帶進了一間十分曠闊的房間。

房間的中央隻點亮了一盞燈,燈下是一把孤零零的鐵質椅子。

雖然椅子似乎被仔細地清理過,但是在某些角落似乎還隱藏著一些幹涸的黑色物質。

而這裏也是整個地下基地最“幹淨”的地方,以海音寺溯遊目前的靈視能力,他並沒有看見任何一隻鬼神。

武裝人員們押解著海音寺溯遊在椅子上坐下,並示意他不要亂動。

但隻是剛一坐下,他就好像是觸碰了什麽精巧的機關。

一些堅硬的束縛從扶手和椅背中彈出,將他牢牢地固定在座位上。

四周的燈光驟然亮起,頭頂的燈也從一盞變成了三盞,讓他睜不開眼睛。

生理性的淚水由於強光的刺激從眼角滑落,讓海音寺溯遊遺傳自父親的紅色瞳仁被浸潤的越發晶瑩,就像是成列在珠寶櫃中的鴿血紅寶石。

脖子被固定住,海音寺無法逃避這樣的燈光。

在他缺乏色素的虹膜艱難地適應了這樣的光纖後,他眯起眼小幅度地觀察著四周。

房間的四周都是單麵玻璃。

他忽然意識到這是一間審訊室。

一個聲音從他腦後傳來,由於經過了從聲波到電流再到聲波的轉換,顯得有些失真:

“審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