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騙了誰?

“好嘞!”

白亦凝雙手一抬,這盤遊戲終於打完了,他的八卦之魂“嗶嗶”啟動。

他裹著自己的小毛毯,屁顛屁顛地坐到硯池的**:“來來來,和我說說,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硯池心煩意亂地轉過身,鎮定片刻後,他從櫃子裏拿出一塊毛巾:“你把MO的遊戲好友刪了吧。”

“啊?”

“以後估計不會聯係了。”

硯池沒告訴白亦凝,MO就是喬墨,他怕這隻傻貓嚇出心梗。

在C大,誰人不知喬墨是喬盛集團的二少爺,一個正宗的富二代。

而白亦凝的父母,是喬家遠在D市的分公司的部門領導。

所以,要是讓白亦凝知道,自己平時在遊戲裏動不動就調侃幾句的人就是喬家二少爺,他怕不是會原地升天。

白亦凝見硯池態度反常,雙手握拳地揪緊毛毯,驚訝道:“你不會是見光死了逃回來的吧?!”他誇張地跟在硯池身後,故意提道,“哎喲喲,你不是不看臉嗎?”

“……”

“你這嘴以後可別漏那麽快了,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白亦凝能說會道,硯池向來說不過他。硯池忍無可忍地眉梢一挑,或是一跳,沒過一會兒就把白亦凝“揍”得嗷嗷叫。

白亦凝就是一隻缺乏鍛煉的網癮貓,他哪是硯池的對手?他推了推自己的鏡框,好不容易從硯池的壓製下溜身,舉雙手投降:“我認輸我認輸!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硯池自認不是君子,鬆了鬆筋骨:“再來。”

“啊啊啊啊——喵嗝!”

白亦凝變成貓上躥下跳地躲,最後,一人一貓氣喘籲籲,終於消停了。

白亦凝大口喘氣,不依不饒地好奇道:“老硯,那什麽……他到底是長得多砢磣啊?咱不開玩笑了,你平時也不會以貌取人啊。真不是我說你哈,你看看現在才幾點?”

一看時間才下午兩點,這麵基麵的時間也夠短的。

“你起碼要坐滿二十分鍾,再找個借口離開吧?MO肯定尷尬死了,你這人,不帶這麽讓人尷尬的啊……”

白亦凝義憤填膺地幫了好幾句,硯池一句都沒接。他這才發現硯池的臉上除了不高興,還顯露著點沮喪,全然一副“喪家之貓”的即視感。

白亦凝再傻也知道不能戳人痛處,於是越說越輕聲,哼哼著跳到自己的**趴著了。

浴室的門“砰”的一聲就給關上了,震得外頭的白亦凝打了個喵嗝。

白亦凝用貓爪摸了摸自個兒的胸膛,小聲嘀咕:“失戀的人脾氣就是大。”他小小的貓臉,大大的疑惑,“到底咋回事啊,給老硯氣成這樣……”

他“喵喵喵”地叨叨個不停。

想不通。

按理說,硯池沒有提前表露過自己的心意。那既然沒相中,就和以前一樣,當個普通朋友相處唄?

有什麽好生氣的?

白亦凝許久沒見硯池不高興成這樣了,他鬱悶地跳下床,從桌子一角的零食罐裏叼出一條魚幹,邊嚼邊不怕死地吐槽:“又不是和那個混蛋喬墨去麵基,居然還要我刪好友?至於嗎?小MO平時人挺好的……”

他偏不刪。

浴室內,水聲嘩啦啦——

硯池站在淋浴噴頭不禁緊繃起身體,深呼吸數次,待冷靜下來後,他的腦中來來回回都是燦陽下喬墨推門而入的情景。

他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怎麽會是喬墨?

自己喜歡了大半年的人,是誰都好,卻無論如何都不能是喬墨。

硯池深歎一口氣,他的戀愛還未開始,就被迫結束。

然而當天晚上。

就在硯池幫白亦凝登錄遊戲代打的時候,他收到了一條遊戲內的私聊。

是MO發來的。

硯池奇怪,都發生今天的狀況了,喬墨居然還會主動發消息過來?

他想了想,還是點開了。

MO:[學長,是你嗎?]

喬墨是個識趣的人,他理智地改口了,沒再喊硯池“師父”。

硯池的指尖在鍵盤上碰了碰,收回,沒有回複對方。他點擊了係統隨機匹配隊員的排位,等待進入PK賽。

MO的私聊又來了。

MO:[我看到你在排位,我知道,羊哥每次排位賽都是你打的。]

MO:[今天很抱歉,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

硯池心中腹誹,你何止是不會說話?

白亦凝的遊戲ID叫“北方待宰的小羔羊”,多少有點混字數了。

北方待宰的小羔羊:[嗯。]

得到了硯池的回複,喬墨打字的速度顯然快了許多。

MO秒回:[下午的考試順利嗎?]

北方待宰的小羔羊:[還行。]

MO:[嗯嗯,順利就好。]

看到“嗯嗯”兩個字,硯池泛起一陣惡寒。他沒辦法將這個說話溫柔體貼的MO,和那個孤傲大冰山聯係在一起。

硯池的態度生硬了不少。

MO卻像個沒事人,繼續說著無關緊要的話,並說得十分混亂,不知道要表達什麽意思。

其實MO這個人,一直以來話都不多。

是硯池堅持不懈地纏著對方好久,無微不至地手把手教學遊戲,深更半夜地同對方談心,才將MO焐熱了,焐熟了。

焐得MO一口一個“師父”,字裏行間都是“你對我真好”。

細細想來,硯池怎麽都覺得是自己詐騙了喬墨。

他悔不當初地抹了一把臉。

看著私聊界麵中不斷跳出來的消息,硯池沉默著不知道回什麽。

的確,遊戲中的MO對他是很真心實意。

可他不會忘記,喬墨以前對他的態度是怎麽樣的。那種居高臨下的藐視,哪怕頂著一張能夠吸引自己無數次的臉,都足夠讓人渾身不自在。

不僅如此。

硯池記得很清楚,他們的隔閡產生在一個冬日的午後。

他曾躲在一側門後,親耳聽到喬墨對同校的堂弟喬飛冉拔高了聲音:“硯池學長?我……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他!”

喬飛冉模樣心虛,像是私下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他聽後,整個人都鬆了一口大氣,興奮地確定:“墨哥,你沒騙我吧?”

喬墨道:“沒有。飛冉,你別再拿我開無聊的玩笑了。”淡薄如冰的語氣中,沒有咄咄逼人的厭惡,更多的是急於擺脫流言的迫切感。

宛如硯池這個名字,本就不該與喬墨一同被提起。

喬墨的冰冷讓冬日無限延長,溫度驟降,連同硯池手中拿著的那杯熱奶茶,也迅速冷卻了下來。

手機上,是白亦凝一貫八卦的關心:[老硯,怎麽樣?奶茶送出去沒,微信要到了沒?哈哈,我就說!這個喬家二少爺老是看你,肯定是對你有意思!正好,你不是也想認識他嗎!]

硯池咬緊牙關,抿唇忍耐少頃,直接把奶茶丟進了垃圾桶。

他回:[不怎麽樣。]

他接著說:[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了。]

也偏偏是在當天下午,本屬於硯池的喬盛集團寒假實習資格,突然被取消了,換成了一個各方麵都不如他的同學。

這名同學硯池有印象,是喬飛冉的好兄弟。

通常情況下,這種能在大二就得到的實習機會,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它分明是硯池拚盡全力才得到的機會,全因他人的一句話,硯池便輕易地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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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硯池盯著遊戲中MO不斷發來的字句,心情不耐地來回切換頁麵,就是不回複。

沒有人會因為單單和對方玩了幾場遊戲,就能放下過節,真正地冰釋前嫌。

至少他硯池做不到。

說來也可笑,往前他對MO總有說不完的話。現在,他一想到MO就是喬墨,就喪失了聊天的欲望。

看著MO不著調的話語,他嚴重懷疑喬墨“精神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