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傷疤
說是一起睡,但溫愉升還是給應驕安排在了主臥旁邊的房間,表示這樣會更有安全感。
兩人共同鋪著床單,應驕突然發問:“溫……哥,你是對每個病人都這麽好嗎?”
無論怎麽想,都太不對勁了,溫愉升對他實在是好得過分。他家離醫院不遠不近,本以為溫愉升家應該也在旁邊不遠,沒想到和他家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先前溫愉升找的那些借口,仔細想來完全站玉衍。不住腳。再怎麽聖母的人,也不會如此不求回報吧?
“被你發現了啊。”溫愉升臉上絲毫不見慌張,似乎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迎著他疑惑的目光,他坦然道,“你把手伸出來。”
他下意識伸了左手。
溫愉升神色不變:“另外一隻。”
他猶豫著把右手攥成拳再伸了出去。
溫愉升歎了口氣,用手輕柔地包裹住這個拳頭:“我是醫生,你在怕什麽?”
應驕當然知道他是醫生,對世人一視同仁的醫生,但他對自己這麽好,應驕不想看到他眼睛裏充滿惡心和厭惡。
然而他的聲音總是有一股讓人聽話的魔力,應驕緩緩鬆開了手。
“真是太漂亮了。”溫愉升觸摸著手心的那道淡粉色的疤眼含驚豔,不管見了多少次,他心中都會掀起陣陣波瀾。
應驕被摸得瘙癢難耐,又忍不住蜷起手來。
“怎麽會漂亮呢……”幾年前車禍時他去抓肇事車主,結果被利器刺傷的場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見過的人都表現得很害怕。”
溫愉升直接把臉貼在了上麵,一臉享受地注視著他:“其他人怎樣我不知道,但是我觸感不敏銳,這樣蹭著會覺得很舒服。”
他眉間一跳,猛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溫愉升時,自己拍開他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似乎也是這個表情,隻不過一閃而過令人難以發覺。
“沒錯……”他輕輕閉上眼睛,抓著應驕的手蹭來蹭去,宛似午後在曬太陽的貓兒,嗓音也變得特別慵懶有磁性,“在醫院裏我們接觸後我就注意到了你的手,所以才特意追了出去。”
這下應驕總算能理解他為何待自己如此特殊,看來不是吃飽了撐的。
他微微睜開眼,眼神中滿含祈求:“你不會覺得我這樣很奇怪吧?”
他都不嫌棄自己的傷疤,應驕又怎會嫌棄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癖好,隻要不傷害別人,都應該被尊重。”
“驕驕,我就知道沒有看錯你。”他臉上的欣喜都快溢出來了,“那我可以吻一下嗎?”
“昂?”應驕蒙圈了。
“我可以吻一下你……的手嗎?”他再次重複。
應驕咬了下嘴唇,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自己剛剛還說要尊重別人的癖好,隻能為難地答應了。
隻見他半跪在地鄭重地捧起自己的手,如同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一般。他先試著往疤痕上啄了一口,見自己沒有太大的抵觸就開始緩緩舔舐起來,然後一遍又一遍細碎地親吻。
真是太奇怪了,這種感覺……
被暴雨衝走的晚霞不知不覺爬上了應驕的臉龐,偶爾還能聽到“咕啾咕啾”的水聲,他自己都能感覺到兩頰現在是有多麽地發燙。
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在做什麽壞事,隻是在幫一個醫生緩解心裏的……空虛,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明明開了空調,怎麽還是如此躁熱呢?
……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茬,應驕本以為能安安穩穩睡覺了,沒想到洗完澡回房間的時候就撞見了半**的溫愉升。
腹肌流暢漂亮令人賞心悅目,沒有那種大塊的肌肉,但也能看出其中隱藏的力量。
“呀,你怎麽不穿衣服啊?”他可不喜歡看比自己強壯了那麽多的男人的身體。
“不好意思。”溫愉升臉上也染上了一層薄紅,“我一個人在家呆慣了,不太注意這些。”
應驕懂了,這大概就是身材好所以可以隨便亂秀的意思。
溫愉升說完就準備回房間找衣服,而他一轉過身,就顯出了背上數道深深淺淺的傷痕。有長長的一道,也有燙傷的印記,看著都挺嚴重的。
這又不是在古代,他幹的又是再正經不過的行業,怎麽會……?
應驕倒抽一口涼氣,又趕忙捂上了嘴巴。
“你看到了?”前麵的人身體也陡然一僵,聲音似乎都帶著一絲顫抖。
“……嗯。”這太過明顯了,應驕想裝作沒看到也不行。
溫愉升徑直走進房間穿好了衣服再出來,見應驕還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臉上又換上了一貫的春風拂麵似的笑容:“被嚇到了嗎?”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在現實中他的確沒看到過這麽駭人的一幕,相比之下自己的那點傷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不過要說有多害怕也不至於,畢竟溫愉升自身就帶著一種溫和安撫的氣質,很難讓人畏懼。
溫愉升陡然頹喪了下來,眉眼流露出一層傷感,整個人從裏到外都彌漫著悲傷的氣息,他把自己童年時期的經曆娓娓道來。
原來他小時候父親外遇,母親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力,不停傷害他。比如在陽光炙烤的情況下,把他關在車子裏幾個小時不聞不問,所以再也不想自己單獨乘車。
而身上的傷也都是那位好母親或有意或無意弄出來的,隻不過做了這麽多,男人還是拋棄了她。
應驕一時有些啞然,也沒問後來的情況,估計好不到哪去。
兩人也沒認識多久,照理來說本不該交淺言深,把這種堪稱童年陰影的事情公然吐露。但他猜測溫愉升應該是寂寞了太久,平時也沒有一個人聽他說話,隻會不停地催促他治病救人。
醫者向來不能自醫,不僅僅是身上的疾病,還有心理的疾病。
這麽想著他心中泛起了些許憐惜之情,也有了一吐為快的衝動,於是他便把自己其實每次說話都故意壓著嗓子的事實說了出來。
在溫愉升鼓勵的目光下,他一股腦又把上學時同學們因為他聲音怪異而校園暴力他的經過講了個大概,就是因為這般他才害怕與人接觸,特別是不熟悉的人。
他一口氣講完,因為缺氧臉都有點漲紅。還沒喘過氣來,他就猝不及防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溫愉升很快鬆開再退後,兩人一觸即離,怔忪間他又笑開了:“看來我不再是陌生人了。”
應驕也笑了,覺得偶爾能這麽傾訴一下也挺好。不過他身上還背負著太多的秘密,那些他隻能將它們深埋在心底,誰也不告訴。
在他陷入沉思時,溫愉升眼底滑過一絲詭譎的得逞之意。
……
由於互相知曉了對方的隱私,兩人的感情飛速升溫,應驕都快把溫愉升當知己看待了,他都沒想到在臨死之前還能交到個富豪朋友。
不過每次他們在一起一待就很長時間,溫愉升有這個空閑與資本他可沒有,不直播一天那就是少了一天的禮物,想想就很心疼。
再者因為隻有他能理解溫愉升的癖好,所以就得努力忍受他奇怪的親手行為。
如果隻是在手心那一塊區域倒也還好,但他越來越過分——比如有一次直接從手指親到了手腕,這種層層遞進的動作讓應驕有種疑似被侵/犯的錯覺,感覺很不好。
於是每次他邀約應驕都委婉地推拒了,表示自己工作很忙最多一周見一次麵。他也問過是什麽工作,應驕都隨便找了點萬能話術搪塞過去。
可嚐到了甜頭哪能輕易放棄?
溫愉升都想讓應驕辭了工作自己給他開工資,無論他工資多少,他都能給出五倍甚至十倍的價錢,然後每天讓自己蹭蹭、親親、舔舔就行。
但是想也知道這樣變態的要求肯定沒有正常人會答應,溫愉升也恐慌難得稱心如意的人會被自己嚇跑,所以隻能按捺著表示可以接受一周一次的“互惠互利”。
“互惠互利”即他給應驕妹妹針灸治療,而應驕則需要盡可能地滿足他的精神需求。
但他現在真的忍不了了!隨便什麽,隻要是應驕的就好——哪怕看不到那道疤也行。
他忽地想到了什麽,顫抖著拿出手機點開應驕的朋友圈。
這麽久了他們還是沒有加上好友,從應驕的態度來看,他並不希望別人知道他有女裝癖,假設要是成為了好友,自己應該無法再看到他更新的照片。
所以每次應驕想要提起,溫愉升都顧左右而言他。
兩個人看似都坦白了自我,實際上心裏多的是小九九。他們互相也知道這件事,然而誰也沒有打破這個平衡。
果不其然朋友圈又發了幾張撩人心弦的照片,這種情而不色、色而不欲的拍照手法比那些直接搞事情的要高明很多。
每一個看過的男人都會被撥動腦海裏的某根神經,溫愉升即使不想談戀愛,可他也是個正常男人,自然不會例外。
承認吧,你心底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