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一天上崗正準備對工作嚴陣以待的中島敦怎麽也沒想到，他的上班時間會因為不按理出牌的新上司變得前所未有的短暫——
廣津先生將黑蜥蜴最近的任務資料送過來後，亂步先生就帶著他隨意的找了一張桌子坐下，神色認真的翻閱起來。
這樣看起來，是相當有計劃的上司呢。
中島敦安靜的站在他身後，努力壓縮自己的存在感，看著幹部刷啦啦的翻閱文件，莫名有些欣慰。
隻是......
亂步先生翻閱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白發的武鬥人員因為暗地裏首領的縱容，對寫報告之類的工作還完全沒有接觸過，饒是這樣，見到這樣的瀏覽速度也難免驚訝的睜大眼。
感覺到薄弱的常識在偷偷摸摸的向他叫囂抗議。
敦敦偷偷抬眼看向一邊的廣津先生......
氣質沉穩的老者站在一邊，同樣將亂步的動作盡收眼底，卻對於這樣的場景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
偶爾需要靠他人表現來衡量正常人標準的少年偷偷鬆了一口氣。
原來亂步先生這樣才是正常的速度嗎？
他想，大概是我對於識字還不算太熟練吧。
果然為了留在港口Mafia，需要更加努力了！
“好！亂步大人已經全都知道啦！”正在思考到底給自己加多少學習任務的敦被黑發上司的歡呼聲驚醒，下意識的上前幫忙拖開凳子。
這一動作，倒是讓在場的人成功的把注意力轉移到亂步，身後的敦敦身上。
就算是亂步大人，在突然被連著座椅懸空往後挪動之後，亂步快樂的情緒也不可避免的卡殼了一秒。
好在他很快發現，新部下突兀的行為是因為察覺到亂步想要站起身的意願，下意識製造出可以自由離開座位的空間......
唔，這樣的心意倒是還有救的。
“呦西！雖然是個普通的笨蛋，但是配合亂步大人這一點......做的還不錯！”這樣想著，亂步很快站起來，毫不吝嗇的表揚新部下。
“亂步先生過獎了。”
突然被肯定的小少年微紅著臉，下定決心一定要做的更好。
一邊的老前輩心態頗好的站在一旁圍觀這邊奇奇怪怪的互動，對於兩邊大概都在雲裏霧裏的互動閉口不言。而幹部先生稱得上是敷衍的閱讀時間，也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驚訝或是被支使的不愉快。
相反，他甚至還有點點欣慰。
——畢竟見多了太宰先生，不，boss前兩年尚且年幼時的奇怪操作，見（飽）多（受）識（折）廣（磨）的百人長也能對於眼前這樣的並不算出格事件保持住沉穩的人設了。
廣津先生：幼兒園級別，尚可以應付。
而那邊的幹部已經在雞同鴨講的對話裏單方麵決定好了下班要去的地點——剛才看見的辦公桌上的保留著logo的甜品店。
一邊在鼓勵中被逐步洗腦工作標準的白發後輩眼神茫然，整個張臉都寫滿了不知所措。
“廣津先生，那麽我們就先離開了，這次打擾了。”再一次被拖著走的少年至少有機會回頭告別。
因為這次亂步完全沒用什麽力氣，隻是扯住小少年的衣擺往外走。
是進步（點頭）
老者點點頭，剛想回答中島敦沒關係，就被突然轉移的視線定在原地。
帶著陌生的鋒銳感，好像朝他而來的利刃，這讓從頭到尾平和著的老人下意識緊張起來，甚至做出了防備的動作。
麵前帶著茫然和警惕的敦提醒他回到現實。
回過神的廣津柳浪這才發現目光的主人是突然回頭的新任幹部。
翠色的眼眸看起來像港口Mafia地下交易裏流通的上好祖母綠，卻遠沒有那份精致的脆弱。青年狹長的眼尾稍微上揚，帶著清明鋒利的光，了然的看過來。
那瞬間，白發的百人長好像被人兜頭潑下一盆涼水。
老者努力壓下被人看透的不適感，仍是那樣平靜的站在原地，帶著詢問的意味看過來，仿佛剛才的異常並不存在。
隻是眼底多出的鄭重訴說著態度的改變。
“江戶川幹部，您有什麽吩咐？”
青年完全沒有震懾住他人的自覺，隻是歪著頭用篤定的語氣說：“你等會要去見太宰對吧。”
戴著單片眼鏡的老人自然的點點頭，表示的確如此。
完全沒有質疑一個新上任的幹部為什麽會知道首領秘密傳召黑蜥蜴目前領導者。
於是亂步也自在的摸出一個紙團，丟給眼前的老者。
“那麽把這個交給太宰吧。”他說，然後幹脆利落的轉過身，繼續帶著部下往外跑。
“走啦！敦！快點下班！”
“是！亂步先生！”
老者站在原地許久，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這才低頭看向手裏的紙團。
是文員桌上才有的便簽紙。
隻是在進來之後，可沒看見過這位幹部先生動過筆啊。
果然，能直接當上幹部的人，大概比當年的首領還要不可小覷......
像是下定決心，廣津仔細收好手裏的囑托，然後一言不發的收拾好桌上散亂的資料。
“阿敦，你這就要走出嗎？”走出港口Mafia時他們遇到了之前被廣津先生拎走的青年，大概是臨時接到了什麽任務，此時正在集結小隊準備出行。有著墨藍色短發的青年看到他們路過後立刻熱情的打招呼。
畢竟是高升的前同事，還有新晉幹部嘛。
本來還在掙紮著，因為擔心會讓人誤會，想勸說亂步先生不要這麽早下班的白發少年聽到動靜後回頭，見是熟識的同事，放下警惕笑著點點頭，“是啊，小山先生。”
不知是野生動物的直覺還是其它，麵對這樣無關緊要的問題，敦也選擇謹慎的避開，沒有透露關於行蹤的信息。
也許是看似熱情的同事實際上經常處於壓抑暴躁的情緒裏？
亂步聽到部下的對話也像是下意識回頭看了談話人一眼，這讓遊擊隊所屬十人長手下的組長小山次郎不自覺挺胸，做出一副更加胸有成竹的模樣。
不過他期待著引起注意的幹部先生大概真的隻是好奇掃了一眼，就轉過頭帶著敦離開了。
站在原地的高壯青年臉色不可避免的淡下來，轉過頭對自己的組員繼續訓話。
某個戴著墨鏡視線下移的部下清清楚楚的看到，因為黑西服袖口無法遮擋，小組長悄悄捏緊的拳頭。
“隆，不要走神。”
語氣不算好的上司聲音冷酷的在他耳邊提醒......
被稱為隆的部下驚的一抖，隨即在藍發青年鐵青的臉色裏白著臉重新安靜下來。
接下來的路程毫無阻礙，亂步帶著敦成功走出黑蜥蜴所在的大樓，徑直往中央庭院方向抄近路走出港口Mafia。
遠處剛談完事情帶著人走出大樓的首領毫無感情的鳶色右眼凝在了那個帶著些雀躍的背影身上。
“boss？有什麽事嗎？”
跟在首領身後，發現上司忽然停住腳步，中原中也疑惑的順著首領所看的方向看去。
“啊？那不是敦和江戶川嗎？他們怎麽跑出去了？！”
滿臉都寫著不放心和警惕的橘發幹部不自覺提高聲音。
同樣帶著亂步（被莫名其妙拐出去）出去過的他對於某些人上班時間跑出去到底是為了什麽心裏有數。
當然這也讓中原先生更為帶過一段時間的後輩（的錢包）擔心。畢竟敦年紀不算大，異能力控製又一直不能算是保險，幹部上任第一天出門發生意外什麽的，完全有可能。
更何況......現在外麵的情況，不算是明朗。
“我去把敦......”像是下定決心，橘發的幹部咬咬牙，抬腿想去追回走遠的兩人。
消瘦的，衣袖下纏滿繃帶的手擋在他眼前，製止了幹部先生繼續發言。
“沒事哦，中也。敦君的話，一定可以保護好亂步先生的。”
說這話時，首領先生眼底隱隱現出一絲期待。
敦君，跟隨著亂步先生的你，未來可以成長到什麽樣的地步呢？
不要讓我失望啊。
在選擇你的這件事上。
“中也，通知廣津先生現在就來見我。”首領在看到亂步走遠後頭也不回的改變本來在下午的會麵。
身後卻安靜的像隻有空氣。
鳶色眼睛的少年帶著些許疑惑側頭看去，發現站在人群最前的，昔日搭檔一張精致的臉上全是克製不住的嫌棄。
“你那是什麽惡心的表情啊中也，像捏了滿手黏糊糊的蛞蝓一樣。”首領先生的好心情消失的一幹二淨，語氣糟糕的攻擊同伴。
誰知道幹部先生的表情更壞了，“你才是吧？突然露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表情之類的......還有你這混蛋剛才說話一直在看什麽方向啊？！！！！”直覺到被冒犯的中原中也冷眼順著首領角度頗高的視線，從自己頭頂往後看。
頭頂？
站在人群中，幹部先生身後高出一截的部下冒著冷汗被迫和首領對視......
橘發的幹部先生恨不得現在就跳起來踢碎少年首領的膝蓋。
“看到黑漆漆的小矮人在麵前跳舞誰都會覺得討厭的啦~誒？話說中也剛才不是在和我說話嗎？”表情無辜的太宰睜大眼睛左右尋找起中原幹部的身影來。
“誒？中也呢？為什麽隻有聲音？難道說因為太小被我踩到了嗎？”
看起來被實打實嚇了一跳的首領先生甚至單腳抬起來，誇張的尋找中原幹部渺小的身影。
“你這家夥！我就在這裏啊！混賬青花魚你是終於自殺過多瞎了？！”
“明明是中也太小了的錯吧！”
“我都說了我還在生長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