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8章

寒玦帶回來了一隻沙黃色的小東西,有尖尖的耳朵和嘴巴,長長的尾巴拖曳著。

“老鼠!”荀瀾猶如踩到深圳蟑螂的北方大漢般,皺著一張俊臉戰術性退後:“當心,上麵都是細菌!”

“什麽細菌?”寒玦拎著這黃色小東西的長長尾巴,看著如臨大敵的荀瀾,漂亮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解:“這是山鼠。”

荀瀾絲毫沒有被安慰道,秀氣的麵龐皺成一團包子:“那個,山鼠也是老鼠啊,不能隨便吃的。”

寒玦淡然道:“吃過,沒事。”

絲毫沒有放開這小東西的意思,還蹲下身拿到水流那清洗。

荀瀾又不能去奪食,隻得一邊感慨古代百姓真的有點苦,吃肉不容易,一邊在係統裏查詢了下山鼠的信息。

係統的百科查詢是不收積分的,不然作為一個缺乏古代常識的現代人分分鍾走投無路。

【山鼠肉可以當食材食用,也可以曬幹以後入藥。】

讀完這段,荀瀾稍微放心,但看到山鼠和老鼠八分相似的樣子,還是覺得瘮得發慌。

他走到寒玦麵前矮下身去,帶著一點有誘哄的語氣笑道:“我也找到了一點吃的,你閉上眼睛,給你嚐嚐看。”

寒玦漂亮的丹鳳眼眨了眨,盯著荀瀾看了三秒鍾,隨後閉上了眼睛。荀瀾發現,他的眉形和今天提劍攔路的少年一樣,都是好看的高挑眉。

他從背囊裏拿出來饅頭,掰了一小塊喂到寒玦的唇邊。

溫熱、軟,沒有雜質,有淡淡的甜味。

寒玦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隨後又感到一塊遞到嘴邊,便繼續張開嘴咽了下去,舒緩了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的饑餓。

直到半個饅頭喂完,寒玦也沒有睜開眼睛,讓荀瀾大大鬆了一口氣,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麽解釋這看不見的食物,而且這時候也沒饅頭的做法。

喂食還挺有成就感的,尤其對方這麽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寒玦的腦袋:“好了,沒啦。”

寒玦點點頭,繼續擺弄山鼠。

得,看來是沒吃飽,不肯放棄山鼠。荀瀾扶額,想接手過來處理,但觸碰到山鼠的那一刻,還是惡心得縮了回來。現代人對鼠的厭惡根深蒂固,他隻得把火刀遞給寒玦:“別用手,用這個試試。”

寒玦隨手掂了一下火刀,熟練地用它來剝皮放血。

荀瀾找了一根筆直的樹枝洗淨剝皮,讓寒玦把山鼠串起來放在火上烤,又撿來許多的柴火堆在身邊。

兩人圍著火堆坐了。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一彎銀色的月亮掛在樹梢。在夜色中躍動的火光,看上去分外的溫暖。

烤熟的山鼠給寒玦吃了,沒有鹽沒有調料,但吃山鼠的神情和吃饅頭時沒有什麽不同。

荀瀾歎了一口氣,心裏微微覺得泛苦,便移開了目光:在缺衣少食的古代生活,大部分人都很艱辛啊。

吹著冷風,荀瀾試著把火堆挪開,再鋪上一些幹草。果然摸上去暖暖的,餘溫應該能散挺久。

“寒玦,你在這兒休息。”

寒玦搖了搖頭:“我來守夜,這裏不怎麽安全。”

“你還小,缺乏睡眠會長不高的。”荀瀾拿出了現代最常用的理由,語氣仿佛哄女初中生的老父親:“早睡早起身體好,你先睡,我來守夜,晚些時候我叫醒你來替我好不好?”

寒玦這才點點頭,蜷縮在了草堆上。

荀瀾把火堆拆開,盡量把溫暖的火源把自己和寒玦圍起來。然後抱著膝蓋,努力進入睡眠,反正危險會有係統提示的。

大概是太累了,一會兒沉沉睡去了。直到半夜,荀瀾被凍醒。看了一眼係統,才淩晨三點多。

火堆已經滅了,隻剩下一些燃燒的火灰。荀瀾連忙往裏麵加了點落葉,等火苗重新燃起來再添了一些柴火進去,方才感覺暖和一點。

看了一眼係統背囊,【樸素的衣靴】已經過了24小時的冷卻時間,自動更新了。

荀瀾把衣靴取了出來,輕輕地給寒玦披在身上。這一身粗布褐衣雖然看起來單薄,但具備了最基礎的禦寒功能,效果比普通的皮衣還要好些。此外,還配備了布鞋、黃色的衣帶和紫色的頭巾。

“不過,這憑空出現的衣服該如何解釋?”荀瀾在心裏歎了口氣,讓係統調出來了道教和張角的百科,準備給自己的故事加點潤色。

畢竟人設不能和失敗的黃巾軍領袖張角重疊,以防被當成黃巾賊給上交朝廷。

天空微微泛白的時候寒玦悠悠醒轉,抱著衣服問:“這是給我的嗎?”

歪著頭帶一點懵的樣子十分萌,顏控荀瀾不由笑了起來:“是啊。”

橫豎已經打好了腹稿,就等寒玦發問,誰知道對方卻抱著衣服徑自去樹後麵換了,竟是一絲好奇也沒有。

兩人身高相似,這身衣服穿在寒玦身上,褲腳和袖口卻有一點短。寒玦昨晚在溪邊清洗了一下,一頭冷茶色的長發柔順地披在身後,即使穿著粗布麻衣也絲毫不掩美貌。

隻是換上衣服後,上衣是交領半高的,荀瀾隱約看見了脖子上有什麽凸出的東西。

下山的路上,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荀瀾,就……怎麽看都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絕美少女啊!

不可能!

剛剛晉升為老父親的荀瀾拒絕承認!

對著寒玦平淡無波的側臉和自帶疏離冷淡的氣場,荀瀾完全不知道要如何開口詢問,隻得默默腦補,順帶流下了寬麵條淚。

終歸是正事兒要緊。不到午時,兩人便到了山腳下。

轉個彎兒,便到了依山傍水的胡橋村。村子看起來有很多年的曆史了,房子低矮,牆壁斑駁,掛滿了長長的爬山虎。

村中的行道是由石階組成的,經過多年的行走,已經被磨得有些光滑,石階蜿蜒延伸,通向各戶人家。

遠遠看到在地裏勞作的老農,荀瀾摸了摸自己的臉,整了整衣衫向前,近前行禮道:“長者。”

老農直起腰來:“好俊的小郎君,你有什麽事?”

荀瀾笑道:“想跟長者討教,村中可有一姓荀的郎君,年方十八,長得與我相似?”

老農上下打量了他稍許片刻:“剛才不覺得,現在仔細一看,莫非你是荀凡的兄弟?”又想了想,感覺並不像。

一個嗜酒猥瑣,看到長得好看的姑娘和少年郎就跟狗嗅到骨頭一樣往上湊,嘴巴裏臭氣連天。而眼前這個讓人打眼一看,就覺得舒坦!

“是遠房親戚。”荀瀾笑道:“我從臨潁城來,父親讓我來看看他。”

“這樣啊,他就住在那。”老丈遙遙一指:“那邊唯一一個帶瓦片的房子就是。”

荀瀾憂愁道:“不知荀凡家裏現有幾口人,我怕帶的禮物不夠分啊。”

老丈哈哈一笑:“就他一個住在這兒,聽說是被攆出來的。”

“哦……那邊多謝老丈了。”

真是天助我也!荀瀾眼中一亮,興衝衝地帶著寒玦往前走去。這裏民風淳樸,看到陌生的人大家都免不了上下打量一番,詢問一下來處。

憑借一張相似的臉,荀瀾暢通無阻地走到了荀凡的家門口。門口落了鎖,不過……荀瀾的視線掃過低矮的牆壁,心下有了計較。

“我們晚上再來。”回頭對上鄉人好奇的目光,荀瀾低聲對寒玦說:“先找個農家吃飯吧。”

係統給的這一身衣服雖然是麻布,頭巾卻是比較好的細布做的,頭巾很受農家歡迎。荀瀾用兩塊頭巾和一農家大嬸換了兩頓飯,還讓大嬸把係統給的布鞋改了改,給寒玦換上了。

等天色黑下來,便讓寒玦在大嬸家等著,自己和大嬸道:“我去看看荀凡兄弟回來了沒?”

開了係統的夜間照明,荀瀾就去爬原身家的牆了。

好在有高中和好兄弟一起翻牆的豐富經驗,雙腿一蹬躍到了低矮的牆頂。再以手攀牆輕巧地跳下去,雙腳便踩在了黃泥地上。

雖然早就和係統確認過,原身的魂魄早就去投胎了,荀瀾在這個小院子裏的時候還是有了一絲心虛,小小聲地對著空氣說:“放心,你的冤仇我會查清了給你報的,就請安心吧。”所以,請放心地把遺產交給我繼承吧。

戶籍、路引、驗傳,不論什麽,找到都算是不虛此行。荀瀾盤算著要尋找的東西,一腳踏進了房屋。

誰料腳剛踏進門,黑暗中就傳來了一人的輕笑聲:“又見麵了。”

一人從屏風後轉了出來,點亮了手中的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