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19章

幾日後的濟寧城內, 袁紹正與尋來的城內美貌歌伎作樂,忽然聽傳令官來報:“主公,有敵襲!”

絲竹之聲頓時斷了, 袁紹推開身旁斟酒的女子, 霍然站起身來:“多少人?是誰帶隊?”

傳令官回道:“粗略一數,應當是一百騎。”

“一百騎?”袁紹緩緩地坐下了, 並不太放在心上:“既然敢來探查情況,就讓他們有來無回。”他很放心駐紮在外麵的河北名將顏良文醜, 肯定能將對方盡數捉來。

果然, 顏良、文醜一看騎兵靠得甚近, 就勃然大怒道:“這荀瀾的部下著實目中無人,欺我軍中無人嗎?”竟敢這般當麵挑釁!

顏良當即點了三百騎兵,隨自己殺了出去:“等我提了對方人頭回來, 再飲酒!”

顏良帶兵將至,卻見對方不慌不忙,連陣型都沒有絲毫的變動。一人高聲道:“主公, 且讓我斬了他的腦袋,帶回去給您下酒助興!”

旋即一人拍馬而出, 直取顏良。顏良身旁的人立即提醒:“是斬華雄的甘寧,去歲我在酸棗見過他!”

“主公?”顏良心中忖度著:“能讓甘寧稱呼為主公的人,那隻有豫州牧荀瀾了!速速報城內主公!”

他擔心把人驚嚇跑了,於是沒有立即讓部下包抄, 而是自己迎戰甘寧,打算拖延時間。巧的是,甘寧也正有此意。

兩人大戰了兩三百回合, 不分勝負, 顏良拿著長戟指著甘寧, 傲慢地說:“你也不過如此,不過是沾了光,才上得了報紙。”

甘寧:“咋滴,羨慕死你了?”

顏良氣結:報紙上將甘寧宣傳得仿佛三頭六臂一樣,那該死的中原日報隔三差五的就對中原名將進行評比,在天下十三州引起了廣泛的討論。但萬惡的,每次他都是襯托紅花的綠葉一樣!從來都沒有入選到前十名,倒是甘寧天天榜上有名,討論度極高。念及此,顏良看甘寧的眼神愈發不善。

等身後城門一開,大股的騎兵衝了出來。顏良攻勢頓時淩厲了起來,得逞般大笑道:“直娘賊,想不到吧,我可是留了一手!還不束手就擒!”

兩人又鬥了二三十回合,一直在隱藏實力的甘寧佯裝不敵,調頭打馬就走。

“往哪裏逃!”顏良揮舞著長戟追趕,還不忘回頭叮囑援軍:“荀瀾就在裏麵,快隨我追!”

袁紹站在城門上也是大喜:“沒想到這荀瀾還是一如既往地狂妄,竟然敢帶這點人馬查勘!”

他身旁的謀士郭圖逢迎道:“甘寧也不過如此,根本不是顏將軍的對手,看來是要命人備齊酒菜,慶祝主公馬到成功了!”

謀士許攸卻直皺眉:“這怕是誘敵之策啊!主公您派出去大半的騎兵,未免過於冒險呐!”

袁紹不悅道:“就算是誘敵之策,他也是自不量力、自投羅網!難道區區五十騎,還能逃脫三千騎兵的天羅地網嗎?”

許攸歎了口氣:“主公您看他們騎兵,手持盾牌,身上皆披精鋼鎧甲,連馬匹上都有重甲,渾身上下隻露出兩隻眼睛。這樣的裝備顯然不怕箭矢,對方隻要一逃,我們騎兵追上去,就怕前麵有萬劫不複的陷阱啊!”

袁紹哼了一聲:“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著荀瀾在我麵前耀武揚威,連五十騎都不敢出兵,那我還有什麽臉麵麵對旗下的將領?”

袁紹的另一謀士逢紀笑著說:“主公說得有理。若是不出兵,豈不是貽笑大方?恐怕士氣也會受到影響。其實也不必憂慮,這麽重的鎧甲,馬匹都跑不快,顏將軍很快就能將荀瀾捉來。”

許攸總是恃才自傲,目中無人,讓袁紹覺得不大舒服。同樣是幕僚,逢紀和郭圖說話每次都說到袁紹心坎兒上了,他得意地看了許攸一眼:“元圖說得很對,鎧甲雖好,卻重得要死。我們就在這等著,看荀瀾往哪裏跑?”

袁紹這邊胸有成竹,顏良也是自信滿滿。三千騎兵對上五十騎,有什麽好怕的?何況他帶的是騎兵,往來如風,不似步卒笨重,一旦有什麽不對抓緊後撤即可。

他縱馬追擊荀瀾,每次快追到的時候對方就忽然提速和回頭放箭,讓人十分惱火。

原來荀瀾這隊人每個人騎得都是寒玦送來的塞外好馬,縱使馱著重甲,速度也依舊不慢。而且有甘寧、張飛和典韋這樣以一敵百的大將殿後,並不怕顏良的騎兵。

待追擊到河邊,甘寧把上頭懸浮的木橋給砍掉了繩子,隔著河流衝顏良叉腰大笑:“想不到吧,我們可是有後手的!”

話音剛落,河邊的小樹林中縱馬而出一百的騎兵,皆身負弓箭。這些人都是弓箭的好手,隨著甘寧一聲令下,皆朝著顏良放箭。

顏良的軍隊調頭不及,一百多人中箭掉落馬下。甘寧見好就收,哈哈大笑著帶人走了。

卻不料在他身後,顏良卻放心地笑了起來:“我剛才還擔心有埋伏,原來不過如此。”這點埋伏反而讓他安下心來,都說豫州牧荀瀾花樣層出不窮,有種種神奇的武器,這樣看來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顏良高聲喊道:“速速隨我前往上遊,到窄處渡河!”這河流算不上寬闊,前頭必然有能騎馬淌水過去的地方。

“擒住荀瀾,勝利就近在眼前了!”他帶著兵卒一路狂追,到達了一處峽穀。

顏良不是傻子,看到峽穀心中就有了各種對戰的法子。但此處峽穀寬闊,就算是對方從上頭射箭,憑借他們的人數,隻要反射即可。

顏良派出了斥候,斥候回來得很快:“報告長官,前方隻有那百十騎兵的蹤跡,似乎是跑太遠,馬匹跑不動了,他們正在把馬匹上的重甲扒下來。”

“果然如此!”顏良大笑,於是縱馬進入了峽穀。

忽然,地上一條火舌逼近了。顏良定睛一看,見腳下黑漆漆的一條仿佛黑色小溪的東西,而火苗就是順著這條黑色的小溪燒過來的。

他不屑道:“就這?”

誰料他話音剛落,爆炸聲轟然而起,峽穀中的五千騎兵被嚇得人仰馬翻,被爆/炸所傷的人不計其數。

兵卒們驚駭地倒在了地上,被炸得鮮血淋漓:“地龍翻身了!”

爆/炸之後,甘寧、典韋和張飛等人趁機從峽穀的後方衝出,開始瘋狂收割人頭。僅僅半個時辰,荀瀾帶來的一百五十騎精銳就將袁紹的三千騎兵屠殺殆盡,血流染紅了整個山穀。

甘寧很興奮:“把馬匹拖回去,充當軍糧!”這三千馬匹可以吃好久了!終於可以改善軍中夥食了!

馬匹幾乎都被炸藥所傷,沒有幾匹站著的了。這樣的馬相當於廢掉了,正好用來充當軍糧。

荀瀾淺淡地笑了一下,鼓勵道:“你們今天都立下了大功,表現很好。”

張飛抹了一把臉上汗,反而不小心將手上的鮮血給塗到了額頭上:“主公真是英明!這黑乎乎的東西也太厲害了,俺都不用費力氣,這些人一個個抱著腿呻/吟,都沒地方躲去!”

“這叫石油和黑火/藥!”典韋眸光中也滿是興奮,高興地拍馬到荀瀾跟前:“主公,這麽多馬匹我們運不回去啊!”真是甜蜜的煩惱呢。

相比之下,荀瀾的情緒就冷靜多了,不管看多少次戰場,他還是會為人命的失去而失落,他頷首道:“沒關係,在臨走之前我就和荀彧約好了時間,他派來的板車應當在路上了。”

其實一開始荀彧隻是製定了聲東擊西的策略,打算將袁紹的兵力引開。荀瀾聽他們討論,靈光一現,覺得當以自身為誘餌。這麽大的**力下,即使對方明知是計,也必定來追。而且派出來的騎兵還不少。沒想到袁紹果然將三千騎兵派出來了,真是讓人驚喜。

他們在原地修整,馬匹太重,光靠自己肯定是搬運不了的。兩個時辰後,荀彧帶著六七千步卒來了。

眾人看到這麽多受傷的馬匹,也是高興不已:“能吃好多天了!”

戰馬是十分重要的戰略物資,平時都是吃不到的。其實中原諸侯手下騎兵也不多,最多的當屬公孫瓚,騎兵占比高。像袁紹一共就五千騎兵,現在大半都折在這兒了。

荀彧問:“主公,這期間袁紹的斥候來過幾次了?”

荀瀾道:“已經來了兩次,看到峽穀的情形後就退回去了。就是不知道一會兒派多少人來,若是人多,我們隻能將這些戰馬付之一炬了。”黑火/藥已經沒有了,下一批還在從洛陽運往兗州的路上。

這是這個年代的核心戰略,跟曆史上曹操火燒烏巢一樣,帶不走也不能便宜別人。說出付之一炬這個詞後,荀瀾明天覺得胸口疼。

太浪費了!

荀彧想了想:“主公不必憂心,袁紹還沒弄清楚這三千騎兵如何折的,不會輕易與我們對戰。讓步兵搬運著馬匹先行,然後……”

如此這般說了一通,荀瀾頷首:“不錯,有點像空城計。”

果不其然,一會兒袁紹兩千騎兵至,為首一人,正是足智多謀的許攸。後頭還出動了一萬的步卒,但因為步兵的速度遠比不得騎兵,所以還得走上兩三個時辰。

許攸見荀瀾旗幟整齊、隊形工整,就站在峽穀袁軍屍體之後。騎兵當先,身後的軍隊烏壓壓地,不知道有幾何,頓時悚然:“莫非是在守株待兔?”而荀瀾就站在隊伍的前麵,這讓許攸不得不懷疑對方又是誘敵之計。

許攸高聲喊道:“顏良將軍何在?”

甘寧出列,用長戟挑著一人頭揮了揮:“哦,你說他嗎?”

看到大將的頭顱和遍地的屍體,袁軍十分害怕,都有後退之意:“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們一進入山穀就死了!”

許攸旁邊的人也打了退堂鼓:“顏將軍三千人都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們兩千人能做什麽呢!”

許攸皺著眉頭,顯然也在糾結:“先不要踏入山穀。”他看著山穀被火焚燒過的土地,直覺有玄機,否則為何地麵上隻有己方的屍體?戰況看起來如此慘烈,對方卻毫發無傷,莫非這荀瀾真的發動了妖法?

許攸讓人在山穀外挑釁,荀瀾依照荀攸所言,不肯邁出山穀半步,這讓許攸疑慮更甚。而被派出去的袁軍將領則鬆了口氣:連顏良將軍都不是對手的話,自己這是送頭顱上去啊,祈禱對方千萬不要出來!

兩軍對峙時候,荀瀾騎兵身後的步卒則在有條不紊地推著板車撤退。到了平整的道路上,就直接用太平車拉車,往營地去了。

待袁紹的步兵至,已是黑夜。幾個將領商議要不要偷襲,許攸覺得對方在山穀中點燃著火把,燈火通明,偷襲已經失去了意義,而且黑夜中還不知道對方到底埋伏了什麽陷阱,於是提議白天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