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08章

結果呂布睡得和豬一樣, 呼聲一點都沒有下去的跡象……

有高順和典韋在帳篷外輪番警戒,還有神仙主公在側,天塌下來都有人頂著, 他直接呼呼大睡了。

郭嘉默默地縮進了被窩, 決定不和少根筋的呂布一般見識。

躺在主公和呂布中間,雖然呂布打呼聲很煩人, 但不得不說, 中間的位置挺擋風的。主公還是一如既往地關照自己, 不但和自己同帳而眠,還把最厚的被子讓給了自己。

郭嘉唇角彎了彎:他曾經設想過很多種自己要輔佐的對象, 萬萬沒想到會出現主公這麽特行獨立的一款。

自己作為謀臣,當為主公排憂解難。但有時候,主公卻經常擋在他們的麵前,不但出謀劃策, 還親自犯險。在日常的相處中也極為尊重他們的想法,考慮到他們的感受和意願,還兼職醫師, 關心眾人的身體。

在路上用飯時,主公還親自科普藥理的小知識, 教他們正確的傷口處理法子和食療的方子,闡明五石散最為傷身, 萬萬不可服用。

在馬車裏的時候還額外和自己強調過五石散的毒性。雖然郭嘉從來沒有服用過這種東西,但這樣被嗬護的感覺還不賴。

若是沒遇到主公他可能還會因為好奇去試一試,但遇到主公了, 就沒必要了。敢問還有比主公自身的存在更新奇的東西麽?郭嘉覺得就算是讓戲誌才和荀彧來評價, 必然也是想不出來的。

翌日……郭嘉醒來, 忽然感受到了身旁清淺的呼吸聲。

他倏忽睜開眼睛, 正對上呂布瞪大的雙眼,他略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嗯?”頭一側,正對上主公好看的側顏。

郭嘉一臉問號:什麽時候,主公蹭到我身邊了?

行走在外,都是打地鋪,但他們的被子之間還是有一個手掌的間隙。

荀瀾在外睡覺不安穩的時候就會亂翻身,這是寒玦才知道的隱私,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郭嘉看向呂布,見他站在那兒比比劃劃,半天說不出個什麽意思來,直接開口:“做什麽?”

呂布抓了抓腦袋,低聲說:“不早了,要叫醒主公趕路嗎?”不怪他不知道,畢竟這是第一次和主公出行,身旁還沒有別人。主公輕裝簡行,連個侍奉的人都沒帶。

郭嘉一臉迷茫,他也不知道主公的作息,這個寒玦和典韋才熟。不過典韋負責守衛,一向都是在帳前守著的,便建議說:“你問問典韋。”

呂布躡手躡腳地出去了,回來聲音大了起來:“典韋讓我們試著叫一下主公。”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對著還倚靠在郭嘉身上的荀瀾喊:“主公,起床了!”

郭嘉:……倒也不必聲震林霄。

呂布以為主公會醒,結果見荀瀾翻了個身,直接抬手抱住了郭嘉,還蹭了蹭。

這畫麵……

不知道為何,竟讓人有點羨慕,隻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羨慕誰。呂布一臉懵地又叫了一聲:“主公?”

荀瀾這才迷茫地睜開了眼睛,一副我是誰我在哪的樣子:“幾點了?”也沒聽到鬧鍾響啊。

郭嘉昨天晚上學會了看表,看了一眼鬧鍾:“五點了主公。”

荀瀾一臉驚訝:“這麽早的!”

呂布納悶道:“不是您昨天晚上說今天早點起來趕路麽,所以早點休息?”

荀瀾黑線:咱們說的早點可能不是一個概念。不過既然醒了,他隻好艱難地爬了起來,畢竟剛剛自己的距離和郭嘉太近了,看郭嘉緊張到睫毛都瘋狂顫動了。

驚嚇到病弱美男郭嘉真是罪過。

荀瀾便溫和道:“嗯,那我們先洗漱用飯吧。”

其實,早上沒有漱口之前他都不想開口講話。但郭嘉和呂布不知道這個習慣,所以他不能一言不發地麵對自己的心腹。若是寒玦在此,一定會立即遞上一杯溫熱的漱口水,荀瀾又有點懷念寒玦了。

郭嘉算是明白了,為何典韋要用“試著”二字,自己也不進來叫醒主公。感情主公早起心情就低落……

第二天晚上睡前,荀瀾特地將自己的被角掖得嚴嚴實實的。免得再發生驚嚇到心愛謀臣的突發狀況,然後他這次沒滾到郭嘉身旁,而是將腿搭到了郭嘉身上。

夜裏驚醒的荀瀾發現了這一尷尬事項,默默地將腿從柔弱謀臣身上撤了下來:這是怎麽回事,明明寒玦說自己睡覺很安靜啊!

都怪這被褥不舒服,荀瀾暗下決心:等一有積分了他要再兌換個睡袋。完全沒有思考過為何之前寒玦會把自己裹成蠶寶寶,還緊緊掖住被角。

他唯一記得是——自己在現代時候有喝了酒亂親人的毛病,室友們為此取笑過好幾次。

不過,別說他在路上不喝酒,就算是喝酒——古代這點米酒算得了什麽?所以荀瀾覺得這隻是個意外,自己依舊是一個睡覺安靜的人,堪稱最優室友。他甚至還讓高順、張遼等人輪流來自己寬大舒適的帳篷裏歇息,睡前講一波故事促進下感情。

一行人趕路很快,在四天後就抵達了南陽,與從陽翟出發的程昱匯合。荀瀾讓程昱拿了劉表的詔書、綬帶和親筆書信前往南郡江陵,秘密去找蒯越。

蒯越出身荊州望族,其人因博學多才、長於計略而聞名。他的族兄蒯良、族弟蒯祺都在荊州頗具名望。

程昱稱自己為劉表義弟,有劉表親筆書信作證,求助於蒯越、蒯良:“我兄被阻在荊州之外,黃蓋和袁術皆派人盯著他的行蹤,伺機痛下殺手,暫時無法脫身,所以將荊州之事托付於我,言荊州隻有您兩位可以信任,遣我來和諸位商議對策。”

蒯越曾經在京為官,和劉表交好。蒯越、蒯良兄弟拿出酒菜來款待程昱,在交談中見程昱談吐不俗,政務和軍務都頗為熟悉,見解也不凡,於是疑慮漸消。

看完書信、官印和綬帶後不疑有他,蒯越關門說起了實在話:“董賊忌憚你兄,沒有給他一兵一卒,空有刺史的名頭可不行。”

程昱歎氣道:“就算是能夠順利進入荊州,沒有人聽從我兄的號令,他也沒法順利上任。聽說江夏賊張虎、陳生擁眾據守襄陽、蘇代自立為長沙太守、貝羽自立為華容縣長,各切斷道路在當地稱霸。”

蒯良長歎了口氣:“想當年荊州民多糧足,乃是富裕豐饒安居之地,如今卻混亂不堪,百姓苦不堪言,真是造孽啊。”

程昱:“如今荊州混亂,袁術卻想要消耗荊州不多的存糧,興兵攻占更多的地盤,荊州的百姓何其無辜,竟要遭此大難。”

蒯越恨恨道:“宗賊相互間征伐攻討,使得荊州混亂不堪,袁術來到此地後不思治理,反而利用自身的名望將局勢變得更混亂,想要渾水摸魚,著實可恨。”

他們雖然也是大家族出身,卻自詡清流,對禍害當地百姓的宗賊深惡痛絕。程昱聽得頻頻點頭,難怪荊州這麽多大族,主公卻偏偏挑中了蒯越,讓自己來尋他。

程昱道:“我兄派遣我來,是想先在荊州征兵,為平定荊州之亂做準備。”光靠朝廷府兵是不夠的,而且有些府兵被人把持著,不一定聽從號令:“我擔心百姓依附於宗賊下,不肯也不敢應召。兩位足智多謀,請務必協助我和兄長!”

說完,起身深深行了一禮。

蒯良頗感欣慰,劉表能夠來到荊州是在是太好了,他這義弟也是一位強有力的助力,他日必定能將荊州重新治理好:“別擔心,你兄素有名望,加上我們兄弟在荊州也有人脈,隻要朝廷施行仁義,加以我等的號召,百姓必然會歸附的。”

“不可!”蒯越卻斷然否決了他的建議:“不能打草驚蛇,各路宗賊都虎視眈眈,一丹征召軍隊,他們必定反抗,反而害了你的性命。”

程昱想了想:“宗賊不除,荊州根本無法平定。還有袁術,也是一個攔路虎。”

他和蒯越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蒯越笑著給他倒酒:“我與君真的是一見如故!”雖然剛見麵,兩人卻想到了一處去。

程昱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飲盡了杯中酒液。

蒯越道:“其實各地宗賊首領都是武夫,隻要除掉了他們,收編其部下為軍隊,百姓就會回歸朝廷之中,不知君可能做主?”

主公果然料事如神,程昱眸光大盛:“其實從兄交給我綬帶時,已將荊州之事盡數托付給我。等他順利入主荊州,便向天子舉薦你我荊州別駕之職。”

蒯越心下大定,他利用自身的人脈,大發宴請函,邀請各地宗賊首領到來江陵城,私下裏則和他們通氣劉表已經被他扣留,需要眾人同心,一起說服劉表將荊州分給眾人。他許諾了重利,讓各路宗賊支持自己擔任荊州別駕。

眾宗賊不疑有他,一方麵接受了蒯越的禮物,得去聲援他,日後朝中有人好辦事。另一方麵,若是自己不去,利益分割方麵輸了怎麽辦?

所以荊州的大宗賊首領五十五人都答應了前往江陵縣拜見劉表,還有一百多小頭領,雖然沒有得到蒯越的邀請,但都利用自己的人脈來了江陵縣,打算伺機聯合起來,一同拜謁劉表,免得自身利益被大宗賊所損。

他們雖然人少,但要是都站在同一立場,絕對不容小覷。

埋伏五十五人宗賊首領並他們心腹仆從已經讓蒯越吃力,他雖然準備了五百刀斧手,但這些首領無一不是勇猛好殺之輩,已經是冒險之舉了。所以無暇顧忌小宗賊們,等大宗賊頭領一死,剩下的小宗賊們可以輕鬆逐個擊破。

他早已讓刀斧手埋伏,酒到半酣,就借口去如廁,離開了宴席。離開前,他對程昱使了個眼色。

程昱自告奮勇假扮劉表,並言自己有功夫在身,可以最後一個離席。這份決心讓蒯越十分佩服,所以他並不想程昱出事。

程昱泰然自若地坐在酒席上,他身後立著一個相貌堂堂的九尺大漢,赫然是關羽。

他夾了一筷子魚腹,忽然側身向身旁的人低聲說了什麽,宗賊頭領沒聽清,連忙湊得更近,卻冷不防被一鋒利的匕首刺中,大喊了一聲:“你!”就倒了下去。

程昱冷靜地將匕首抽了出來,此時關羽已經揮舞著青龍偃月刀,連取兩大宗賊的性命:“爾等魚肉百姓、禍害鄉裏,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一時間,宴席變成了大宗賊們埋骨之所。因為關羽和程昱武藝過硬,大半數刀斧手們竟然沒有派上用場,隻得將這處別苑的屋子團團圍住,讓宗賊們插翅難飛,留在屋裏的程昱和關以以一敵十,將宗賊們盡數斬殺。

蒯越拜服,忍不住和兄長說:“有這樣的人才在,荊州有望早日安定了!”

解決完宗賊之後,程昱當機立斷:“走,讓江陵縣令關閉城門,立即出兵,斬殺所有的小宗賊。”

之前並不曾協議到這些,隻是商量好清除大宗賊後派兵迎來劉表。但對上程昱堅毅的神情,蒯越也感到這是一個好時機。己方毫發無損,正是一鼓作氣的時候。

此時江陵城附近的枝江縣,也就是袁術帶領私兵落腳的地方。城中最大的青樓怡紅院新來了一位極其漂亮動人的姑娘,既會吟詩、也會作畫,一出現就俘獲了眾才子的芳心。

隻是姑娘性情高傲,言明隻委身給城中最有權勢的男人。

聽說枝江縣令今晚上就要來怡紅院,與這姑娘共度良宵。消息傳到了袁術耳中,袁術大怒:“他算是什麽東西?也不照照鏡子,我爹當官的時候他還在地裏刨食呢!”

發作一番後,他扭頭問心腹:“這姑娘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