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水牢(捉蟲)
如玥兒師姐所言,水牢陰暗濕冷,見不到一點光。但這裏對晉琅而言確實算得上舒心。
不用時刻擔心有人竄到院子裏來刷好感度,更不用麵對上課下學時諸人熱烈的目光。在滄瀾宗帶的短短數日,魔尊社恐都快被逼出來了。
水牢是獨立包間,其他包間似乎都獨立關押著一名要犯。但是使用頻率似乎不高,晉琅跟著負責看管水牢的弟子走到最裏間。
弟子掌中一盞微燈,勉強照亮。
用陣法催開牢門,掌燈弟子給他讓了一條道,語氣算得上輕柔:“這裏是最大也是最幹淨的一間,會有些黑,你先別怕,我會給你添置一盞燭燈,晚些時候我去跟山師求情,讓他盡早將你放出去。”
大概是顧念同門之情,又或者這位師兄對晉琅心有憐憫,晉琅身上沒有任何鎖鏈。
他抿唇一笑:“多謝師兄。”
也不用太早,來早了他不好找理由築基。
說罷,側身而過,自己主動走入了水牢之中。
少年身形單薄,在微薄的光線下更顯孱弱,手臂那處破損,沾了些血痕,瞧著可憐兮兮。
師兄更覺得應該多多照顧他,況且,他本來也覺得這位師弟不會有那詭異魔氣有什麽關聯。
“山師…”他想說些什麽,有擔心隔牆有耳,自己的話傳到山師耳中會有不便。隻得暫時繞開這個話題,“你且寬心,今日之事,掌門真人定會給你一個說法的。”
今日之事?
晉琅足下微頓,終於想起來問:“師兄,晉琅有一事不明。那魔氣到底是怎麽回事?”
師兄:…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就答應進水牢,是不是太好欺負了?
掌燈師兄默默歎了口氣,望向晉琅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憐愛。
“大約十二日前起,巡山的弟子發現後山有魔氣存留,多是在夜裏。滄瀾宗混進魔修,這可是了不得的事兒,巡山弟子便上報給了山師,山師近兩日在附近步了陣法,就等著甕中捉鱉,哪知道你就傻愣愣闖進來了。”
還沒等晉琅開口解釋,那師兄繼續說:“你放心,我們也相信不是你。”
晉琅一頓:“為何?”
“棲竹師兄說過,他好幾次在夜裏去小庭給你喂食,你都乖乖有在院子裏待著,時間根本對不上。山師這回不分青紅皂白就要關你,分明是因為上次之事,他覺得你在眾人麵前駁了他的麵,所以非要找找茬,折騰你。”
晉琅聽完就無語,神他媽喂食,你當我是寵物嗎?
不過他算了算時間線,總算明白葉棲竹初期的異樣熱情因何而起了。帶他下山去予花節,還有時不時送吃食,不過是變相監視罷了。
他是懷有目的的接近自己,並不是真心實意想對他好。
魔尊想,這才合理。
水牢單間的盡頭是一座圓台,而圓台之下湧動著暗黑色的水潮,奇黑無比,深不見底。
這些水被稱為忘川水,尋常人要是碰見點滴,隻會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繞是大乘以上的,稍有不慎,也會被吃掉一層皮。
所以葉棲竹等聽見晉琅主動求入水牢,顯得如此驚愕。
掌燈弟子按下門側開關,忘川水緩緩退至兩側,一條玄金鍛造的棧道從水底緩緩升起。
待到棧道表麵的水退卻幹淨,掌燈弟子又轉交了一個品相一般的乾坤袋。
“這是大師兄叫我轉交於你的,裏頭有金瘡藥,清水和一些幹糧,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一定可以出去。”
晉琅:不用搞這種生離死別的劇本。
謝過師兄,晉琅拿著乾坤袋一個人走了過去。
機關開啟,棧道下潛,他便被困在了這座最多容納三個人的圓台。
那一側的掌燈弟子幽幽歎氣,將手中明燈掛到了牆麵上。
這是他唯一能為小師弟做的事兒了。
待水牢石門緩緩合上,晉琅隻覺得輕鬆。
魔氣這事兒不是他幹的,而且有葉棲竹這家夥作證,出去隻是遲早的事,他隻需專心完成賭約,找到一個合適的,不會被他人懷疑的契機,完成他的築基期即可。
而且淩越海衝分秘籍上也寫了這麽一條:適當創造困境,當困境解除,可以獲得更多好感。[注:不要過量,過量容易引起他人反感,適得其反。]
魔尊忍不住要點頭,誇一句不愧是魅魔。
圓台幹燥,還算得上幹淨,邊角無可避免的凝了些血垢。應當是上一任和上上一任水牢常駐客留下的紀念印記,有礙觀瞻。
晉琅於圓盤中禪坐,緩緩閉上雙目。
呼吸吐納,內息運轉周身。置於水牢之中,晉琅發覺那股子渴水之意衰減了不少。
大約是因為這邊潮意重,冰涼刺骨的森森水氣滲入空氣中,若換做是尋常人,頂多撐個一兩天便會覺得全身發痛,骨髓猶如寒霜侵入,長久下去,連行動都會受到影響。
但對他來說還算不錯,雖然這兒靈力匱乏。
當成是迴淵的一個小代餐,對目前修為尚淺的晉琅來說,夠夠的。
滄瀾宗竟有魔氣流竄,這可不是件小事。身為魔修之首,魔氣這種東西,晉琅再熟悉不過了,但今日感受到的這股魔氣,實在迥詭。
具體詭在哪呢?
這股魔氣可以說是魔修中品階最低,最劣質,最沒有營養的一種。一般源自六背蜘蛛,四目魔狼這樣的低些魔獸。
然而滄瀾宗戒備森嚴,別說是魔獸了,沾染了凡俗氣息的獸物生靈基本都進不來。
乾坤袋也不能存放活物…
什麽人,處於何種目的,在滄瀾宗釋放魔氣。
莫非是淩越海?
他是唯一一個知道自己要來滄瀾宗的人。
難道淩越海故意派一位低階魔修來協助他?
可這問題又來了,若真是派來協助他的,又為何要四處散發魔氣,像是刻意讓人發覺似的,而且普通低階魔修是如何能進入滄瀾宗的?
指尖摩挲乾坤袋的袋繩,上頭略顯粗糙的針線吸引了晉琅的注意力。
端起乾坤袋仔細端詳一陣,晉琅發現這乾坤袋上頭係了個粉色蝴蝶結,一瞧就是女兒家的心思。
想到掌燈弟子說的那句,乾坤袋是葉棲竹特地囑咐轉交給他的。
莫不是誰贈予葉棲竹當做定情信物的?
這個念頭轉瞬即逝,晉琅懶得去深究,他打開乾坤袋,裏麵整齊拜訪者幾個物件,便是掌燈弟子提到的物件。晉琅隻是粗略看了一眼,正準備合上,卻不小心摸到最裏頭,似乎陳列著幾本厚厚的書籍。
《霸道天尊俏魔尊》
《虐戀之正魔不見》
《轉世輪迴·他是魔的唯一》
《魔逃魔飛,魔插翅難飛》
魔尊本尊緩緩冒出了一個:?
每一個字他都認識,怎麽組合到一塊兒,就如此晦澀難懂?
晉琅在震驚中隨意翻開了一本那本名為《魔逃魔飛,魔插翅難飛》的話本,發覺裏頭居然不是文字,而是一幅幅惟妙惟肖的畫像。
傳聞中的春/宮/圖?
可晉琅粗略翻了一下前幾頁,並沒有多少露骨畫麵,每一頁旁側還帶著一些文字,像是注釋,但晉琅仔細瞧了陣才發現,這些文字有的是從人物嘴裏說出口的,有的又像是單純的旁白……
等等,他在星際當人魚那會兒似乎有聽說過這類文化載體。
好像叫…漫畫?
晉琅皺著眉,翻到第一頁,仔細閱讀了起來。
微弱的燭光遙遠的地牢那頭滲入,晉琅憑借著一點點光仔細翻閱繪本,看著看著,皮都展開了。
有意思,這個繪本作者的腦洞十分有意思。
魔尊一隻手托腮,微微斜著身子,另一隻手翻拂紙張。
以迴淵的身份來看,這繪本算不算褻瀆神仙?
迴淵本人若是瞧見這裏頭的內容,臉上會出現怎樣的神情?
販劍的快樂在魔尊骨血中沸騰。
隻可惜美中不足的事,繪本作者並沒見過他與迴淵的真容,畫上明顯就是另外兩人的臉,衣物服飾也隻有迴淵那套相似一些,魔尊那套……
繪者可能是對魔界有什麽誤解,他筆下的自己永遠是黑乎乎的一坨,更有許多看似畫到不想畫的地方,直接點了一團墨來敷衍。
但看在劇情不錯的份兒上,這些都可以忍。
乾坤袋裏還有紙筆墨,晉琅取出來,將紙麵在圓台展開,用乾坤袋鎮角,自己半伏下身,專心畫了起來。
墨峰流暢,繁瑣的墨痕緩緩勻出花樣,隻可惜沒有金色顏料,點不活他中意的繡紋。
深邃五官,眉眼銳利如刀鋒。
但要在眼瞳上落墨之時,晉琅又頓了手,懸舉狼毫許久,緩緩放下。
點睛落墨,才算是正式繪成一幅畫。
但這天下隻曉得魔尊狂傲,殺人如麻,乖張暴戾,又怎會有人在意魔尊來曆與樣貌?
就像這畫一樣,落不落墨,都毫無意義。
“噠,噠,噠。”
明顯有人直衝衝向著他所在的這間水牢走來。
晉琅收起筆墨紙硯,坐直身望向牢門。腳步聲短暫地停在那扇門之後,緊接著,牢門開啟,熟悉的湖藍色再次出現。
葉棲竹臉上帶著一絲倦意,瞧著晉琅無事的模樣,他像是鬆了口氣。
強撐著精神,葉棲竹展顏笑道:“小師弟,我來接你出去。”
晉琅:“。”
這麽快?這才十天?
嘖,光顧著玩,忘記築基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迴淵登場!!
天尊即將開啟養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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