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曾經把裴清拉下過神壇

“二師兄,雖然我不清楚,這十年來,究竟發生了何事,但既然師尊收了江暮陽為徒,那麽,他就是我們的師弟了。”

裴錦衣緊緊攥著江暮陽的雙腕,防止他一氣之下會想不開,轉頭望著陸晉元,滿臉認真地道,“所以,師兄,請你不要再出口傷人了。”

江暮陽:“……”

聽聽,多麽善良的裴清,多麽正直的裴清!

多麽善解人意的裴清!

前世的江暮陽一聽見裴清說這種話,就覺得他是在惺惺作態,並且每次都會怒火中燒,破口大罵。

同裴清的善良正直,善解人意一比,江暮陽就像是陰溝裏的臭老鼠,一個跳梁小醜,根本上不得台麵。

陸晉元恨恨地道:“你就是太善良了!江暮陽不值得你為他如此,他不會對你有半分感激!”

不得不說,陸晉元還是挺了解江暮陽的。

要是換了前世,江暮陽的確不會心存感激,反而會破口大罵裴錦衣是假惺惺的偽君子。

“裴清,你放開我。”江暮陽深呼口氣,盡量語氣平穩地道,“你攥疼我了。”

“抱歉,”裴錦衣說話的聲音好像山間潺潺的清泉,讓人聽了就很舒暢,每一個字眼都很清楚,“但恕我不能鬆手,江師弟,你年紀尚小,莫要想不開。”

江暮陽:“我就是因為想開了,所以才要把金丹還給你,知道不?”

“生剖金丹的痛楚,不亞於剖心,而且……你會失去所有修為,甚至淪為廢人。”

聽聽,多麽誠實的裴清!

居然把大實話都說出來了。

講道理,就是因為前世裴清告訴了江暮陽實話,所以江暮陽才會死皮賴臉地守著金丹,怎麽都不肯交出來。

疼啊,剖心一樣的疼!

而且,還會淪為廢人!

江暮陽就是出身再卑賤,他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他會疼!

江暮陽就算是個替身,但他苦苦修煉了整整十年!

他有夢想!他想成為修真界最強的劍修!

剖去金丹就意味著,他要淪為徹頭徹尾的廢人了。

一輩子隻能蜷縮在陰暗處,苟延殘喘。

江暮陽深呼口氣,耐著性子說:“我知道,我通通都知道,是我的東西,別人拿不走,不是我的東西,我也不會要。”

陸晉元:“??”

林語聲:“暮陽。”

長胤真人也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江暮陽。

“不可,恕我無法接受,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江師弟為我受苦。”裴錦衣轉頭望向了長胤真人,“請師尊給徒兒一些時間,徒兒一定能妥善處理好這顆金丹,也一定會保全江師弟。”

陸晉元滿臉恨鐵不成鋼地道:“你這又是何苦!那顆金丹本來就是你的東西!若是那魔頭再來糾纏你,你沒有金丹又該如何?嫁給他,給他生一窩小龍嗎?”

江暮陽沉默了,突然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

前世他糟糕透了,也壞透了,心理出現了很大毛病。

一日比一日變得陰鬱扭曲,還很變態。

那時,他就特別喜歡剝美人的皮,做好看的燈籠給裴清玩。

抽美人的骨頭,製作骨笛吹給裴清聽。

還會用金鏈子,把裴清拴在床頭,笑著看裴清為他落淚的可憐樣子。

至於生孩子……江暮陽依稀記得,自己這麽要求過裴清的。

可那時裴清不願意,死都不願意。

不過,今生如果裴清願意給魔尊生小龍的話,江暮陽倒是可以幫忙煉製孕靈丹什麽的。

裴錦衣堅持己見:“師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如此,長胤真人點頭:“好,便依你的意思辦。”他又看了看江暮陽,輕聲道,“暮陽,聽你裴師兄的話。”

江暮陽:“……”

“江師弟,對不住。”等長胤真人離開後,裴錦衣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江暮陽的腦子裏,緩緩浮現出了一個問號。

下意識想說一句,你還知道你對不起我?

可是很快,江暮陽就明白了。

裴錦衣鬆開了他的雙腕,嘴裏低聲念了句什麽,嗖的一聲,從他的袖間飛出了一條白綾。

瞬間把江暮陽的雙腕捆得結結實實,一端就攥在裴錦衣的手裏。

江暮陽:“……”

裴錦衣解釋道:“抱歉,江師弟,我沒想到,我的回歸會給你造成這麽大的影響,剖丹之事,非同小可,我不想你因我之故而受傷,隻能出此下策,望你見諒。”

江暮陽:“……”

所以,就把他給綁了?

還他媽用法器綁他?

真他媽地造孽!

這可不是普通的白綾,而是裴錦衣的法器之一,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而且,越是掙紮,白綾就會綁得越緊,直到狠狠絞盡皮肉裏。

前世的江暮陽吃過這種苦頭,而且不止一次,他那時強得像頭倔驢,死都不肯服軟,吃了好多苦頭的。

眼下又見白綾,恨得他用舌頭頂了下腮幫子。

“綁著他也好,省得胡鬧起來,再傷到你了。”陸晉元伸手,“把江暮陽交給我吧,我會把他關好,決不會讓他逃走。”

江暮陽恨恨地磨牙,正準備開口,哪知裴錦衣卻搶先一步道:“師兄,我不放心江師弟一個人,想把他帶去我的洞府。”

陸晉元收回了手,蹙緊眉頭道:“你確定?”

“況且,這顆金丹離開我已有十年,隻怕與我生疏了許多。”

聽見裴錦衣這般說,陸晉元趕緊道:“那好,你把江暮陽綁回洞府中,你跟金丹好好熟悉熟悉!他要是不聽話,你盡管打!”

蒼穹派坐落在萬仞山之巔,周圍都是連綿不絕的山峰。

每一個親傳弟子都會擁有自己的寢室——其實就是劈出來的小石洞,按照每個人的喜好,裏麵的陳設裝扮各有不同。

像是江暮陽,他偏愛在洞府裏擺放各種流光溢彩的靈石,法寶。

還會在床底下藏很多美酒,以及從人間淘來的話本子。

閑來無事的時候,就喜歡一邊嗑瓜子,一邊翻看話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尋常關係好的師兄弟,還會互相串門,偷摸著喝酒。

但來裴錦衣的洞府,實話實說,還是開天辟地頭一回。

裴錦衣攥著白綾,將不情不願的江暮陽往自己的洞府拉。

一路上兩個人誰都沒再開口。

等到了洞府外麵,裴錦衣隨手一揮,籠罩在外的結界便破了。

“江師弟,請隨我進來。”

裴錦衣說話是很客氣的,即便他牽狗一樣的牽著江暮陽走。

江暮陽很不想跟裴錦衣獨處一室,前世的經曆太過於不堪,讓他極為抗拒。

遂想方設法地惹裴錦衣生氣,好讓他把自己放了。

江暮陽慢悠悠地說:“我聾。”

裴錦衣甚好脾氣地道:“江師弟,請你進去。”

“你讓我進去,我就進去?你以為你是誰?天王老子,還是玉皇大帝?”

“我是你師兄。”

“我不認識你,少跟我攀交情。我可告訴你,我在山裏是個惹事精,惹事精知道吧,就是特別能招惹是非,在你來之前,我還打斷了一個弟子的手腕,他哭著跑了,說要去請師叔做主。”

江暮陽故意擺出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抖著腿,昂著下巴——他知道裴錦衣討厭別人這樣桀驁不馴,就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識相的,就趕緊放了我,否則,我就告訴師叔,是你打傷了人,然後嫁禍給我的,反正你我生得一模一樣,穿的也一模一樣,誰又知道哪個是你,哪個是我?”

江暮陽本以為,自己這樣足夠討人厭了,也一定會讓裴錦衣反感到遠離他的。

哪知裴錦衣聽罷,居然抬起那雙深邃的眸子,定定地凝視著江暮陽。

不知道為什麽,江暮陽覺得,裴錦衣的眼神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而且是瞬間就不一樣了。

一刹,那雙古井無波的深邃雙眸,就突然變了。

甚至,問出了一句讓江暮陽大跌眼鏡的話——“你可有受傷”?

“……”江暮陽:“那倒是沒有。”

“你沒受傷便好。”

裴錦衣說完,也不等江暮陽回答,二話不說就將他拉進了洞府。

動作比之前生猛了許多,江暮陽腳下一個踉蹌,特別想問問他,是趕著洞房花燭麽,這般著急的?

裏麵很幹淨,跟十年前一模一樣,看得出來,這裏經常有人過來打掃,但不會亂動裏麵的任何東西。

“等等!裴清!裴錦衣!”江暮陽氣得要踩裴清的腳,“我不要跟你待在一起!”

“為什麽?”

還好意思問他為什麽!

江暮陽氣笑了:“為什麽,你自己心裏沒數?”

哪知裴清搖了搖頭,很認真地問他:“你就這麽討厭我?”

江暮陽:“……”

他哪敢啊,眼前的人可是整個師門的白月光。

他前世已經把裴清拉下過神壇了,也把自己折騰得死去活來。

他和裴清之間的孽緣,一世就夠了。

智者不入愛河,煞筆才會重蹈覆轍。

江暮陽立誌要當一位莫得感情的劍客。

得不到答案的裴清,又問:“你餓不餓,我去拿東西給你吃。”

江暮陽:“……”

這是裴清麽,真的是裴清麽?

作者有話說:

雖然但是,雙潔無反攻,江暮陽是受,裴清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