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上戀綜了
“來了來了，聽我的心跳！”
“《聽我的心跳》這都第三季了吧，第一季拋磚引玉，第二季狗尾續貂！不知道這一季能不能逆風翻盤！”
“哈哈樓上總結得也太到位了叭！”
“講真，現在戀綜節目太多，人都審美疲勞了，何況《聽我的心跳》本來就沒多出彩，這一季估計也沒啥意思，散了吧散了吧。”
“我giao，怎麽開局就唱衰啊！難道就我一人還蠻期待？”
“唱衰的是沒看到預告片麽？難道三位女嘉賓不好看？還是霸總男一不夠帥？闊少男二不**？校草男三更是一張初戀臉有木有！”
“嗬嗬，我就笑了，男一男二還算好，男三一個綠茶gay也有顏狗瞧得上？”
“？瓜的味道！給樓上遞話筒！”
“靠，季姚華季大少的瓜竟然還有人不知道？男三謝竹聲就是沒臉沒皮追著季大少想和人家好的那個小網紅啊！”
“臥槽，這季季姚華也參加了，那謝竹聲來戀綜豈不就是在線追夫！”
“追個毛線啊，你看謝竹聲成天作天作地，又是女裝告白又是跟人緋聞女友撕逼的，人季大少鳥他不？”
“靠啊，那這麽一來，瞬間能想到這一季的《心跳》會有多刺激了！”
“哈哈哈妥妥的大型吃瓜現場啊！如果季大少壓根兒就不鳥謝綠茶，那豈不是很尷尬！”
“啊啊，腳趾頭已經蠢蠢欲動！”
“對這季的《心跳》突然有那麽一些些期待了！”
“噓快看，直播開始了！”
指針跳到早八點整，鏡頭漸漸由黑轉亮，先是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和大片雪白的沙灘，海浪嘩啦作響，清晰可聞，好像隔著屏幕也能感受到微鹹清爽的海風。
海麵有海鳥在盤旋，鏡頭隨著一隻白色的海鷗飛翔滑動，一座白牆紅瓦的海邊小屋就出現在觀眾眼中。
這是一座三層小別墅，外觀裝修得清爽夢幻，木柵欄圈出一方小院，被藍天白雲襯著，好像一座浪漫的童話小屋。
等待嘉賓出場的兩分鍾內，彈幕飄過一行小字：“剛去搜了季姚華和謝竹聲的瓜，y1s1，謝網紅長得還蠻好看。”
“厲害厲害，妝化那麽濃也能看出他好看，樓上真是火眼金睛！”
“哈哈哈，也不算濃吧，畢竟人家走的是清純校草路線，確實還挺好看的，現在這小姑娘不都喜歡這一款。”
“樓上是謝網紅的粉絲吧，醜比也能誇出朵花來，佩服佩服。”
“嗬嗬，說別人醜之前先照照鏡子好麽？能來上戀綜，就證明人家長得不差好嗎！”
“嗬嗬，那誰知道呢，網紅都是見光死這句定理竟然還有人不知道？”
“靠，這就撕起來了？”
“哈哈正常，戀綜不就是要腥風血雨？嘉賓在屏幕裏撕，觀眾在彈幕上撕，撕得紅紅火火才有看頭！”
“所以謝綠茶啥時候上場？”
“快看快看，說曹操曹操到！”
“謝綠茶第一個來了！”
就看見小屋門口停下一輛節目組的麵包車，工作人員跑下去幫忙拉開車門，說：“謝竹聲，到錄製地點了。”
光線昏暗的車門內，就伸出一條修長的腿來，穿著白色球鞋和淺色牛仔褲，褲腳稍有些短，隨著伸腳的動作向上滑開，露出一截雪白纖瘦的腳踝。
隨即，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拎著黑色書包探出車門，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跟著鑽出來，低頭挎上書包，才抬起頭，露出一張年輕秀氣的臉龐。
青年的臉色有些蒼白，眉眼又清冷，透出些大病初愈的孱弱，抬眼看向鏡頭，微微一愣，一笑，說：“這就開始錄了？”
彈幕寂靜一瞬，隨即：“啊啊啊啊啊這臉！這腿！”
“媽呀笑起來也太好看了叭！”
“聲音也好清澈！”
“他化妝了嗎？怎麽能這麽好看！”
“本人職業化妝師，可以確定謝竹聲沒化妝，你們看他嘴唇顏色那麽淡，還能看見幹裂的唇紋，特寫鏡頭裏連臉上的絨毛都看得見！”
“哈哈哈，說網紅都是見光死的人呢？事實證明人家素顏超能打好不好！”
“笑死，顏粉這就開始舔了？”
“嗬嗬，硬凹造型罷了，也就騙騙腦殘粉，他人品可在那擺著呢！”
“不知道季大少啥時候來？坐等謝綠茶被季少打臉！”
網上的冷嘲熱諷謝竹聲都不知道，他接過工作人員送來的行李箱，禮貌地道謝，隨即就在指引下推開纏滿薔薇花的木刻柵欄走進去，穿過綠草如茵的小院，推開白色雕花的大門。
寬敞的客廳裝修以暖色調為主，走現代簡約風，顯得幹淨利落又不失浪漫溫馨。
謝竹聲四下環顧，對跟拍的鏡頭笑了笑：“我好像是第一個到的。”
他把行李箱推過去靠在沙發一側，隨便走了走，就在沙發上坐下來：“我先保留點驚喜，等其他幾位嘉賓到了再一起上樓參觀吧。”
窗戶敞開著，即使在室內也能聽到清晰的海浪聲，謝竹聲隨手擺弄起茶幾上的插花。
畫麵溫柔靜好，賞心悅目，然而沒人知道謝竹聲正愁得一個頭恨不得兩個大。
他半個月前從陌生的地方醒來時，真不能相信自己竟然穿書了，還穿成了狗血耽美小說裏的綠茶炮灰。
綠茶炮灰跟他同名同姓，死心塌地地苦戀原書中的二哈男配，然而二哈男配又死心塌地地苦戀主角受，而主角受屬意的自然是主角攻。
全員單箭頭，一個更比一個粗！
在配角欄看見同名的小說人物時他還覺得蠻有意思，連正文都沒仔細看，就手賤地在第一章 底下發了條評論，瞬間收獲一大堆“穿書警告”。
當時他哈哈一樂也沒當回事兒，誰知這等玄幻事兒竟然真會眷顧他！
現在回顧下原身已經達成的包括且不限於公開示愛、女裝表白、手撕二哈緋聞女友等等社死成就，再想想接下來整整一月還要跟季姚華同吃同住，謝竹聲就想原地去世。
或者想穿回到半個月前，一把掐死那個懷著絕不可能跟原作人物碰麵的盲目自信的自己。
可當時誰又能想到，季姚華竟然真會來參加原作中輕飄飄一筆帶過的綜藝節目啊！
這是什麽驚世孽緣！！
現在合同也簽了，臨時退出要賠錢，也是沒辦法了。
話說人家穿書都會有個金手指啥的，怎麽他不但沒有，還這麽倒黴！
謝竹聲捏捏花瓣，憂愁歎氣，安慰自己：俗話說得好，來都來了……
往好點兒想，現實中他因為種種原因不敢大方戀愛，但在這耽美小說的世界裏，說不定還真能有機會遇見一段斷背情，撫慰他這顆寂寞了二十多年的處男心~
正美滋滋地想著，就聽腳步聲漸近，客廳大門應聲而開，一個身形高大的年輕男人出現在門口。
花襯衫、□□鏡，搭配破洞牛仔褲，整個人花哨的不行，光是往那兒一站，就能讓人聯想到一切聲色犬馬、紙醉金迷。
男人停在門口，一根又長又白的食指推高墨鏡，露出一雙輕佻又暗含嫌惡的桃花眼，涼涼瞥向謝竹聲，嘴角意味深長地一挑。
“呦，姓謝的。”
謝竹聲無聲地閉了閉眼。
彈幕瘋了：“yoooooooo~這火藥味兒，不負眾望！！”
“哇哈哈哈哈節目組也太會搞事了吧！專門把這兩個湊一塊兒，簡直把觀眾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謝竹聲從沙發上站起來，禮貌且有距離地笑笑：“季大少。”
季姚華從鼻子裏哼一聲，拽著行李箱走過來，大爺似的往沙發上一歪：“就來了你一個？”
謝竹聲往旁邊退退，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裏，客客氣氣地回答：“是啊。”
有問就答，但絕不多話，也沒失了禮數。
季姚華從眼角瞥了他一眼，覺得這姓謝的煩人精今兒好像怪怪的。
沒跟往常一樣見了麵就腆著臉湊上來獻殷勤，也不像之前為了迎合自己的口味故意裝娘，臉上笑容也客客氣氣的，眼睛裏更是沒了令人厭煩的癡戀。
倒是稀罕。
正在這時，謝竹聲站起來，轉身欲走又回頭問他：“你喝水嗎？”
季姚華翹著腿：“喝。”
謝竹聲點點頭，就往廚房去了。
季姚華不屑地瞥一眼他背影，心中嗤笑：嗬，什麽距離感，什麽不像往常，都是裝的，這才多大會兒，就問他喝不喝水，又忍不住開始獻殷勤了。
嘖嘖，本性難移啊，真叫人煩。
謝竹聲不知道季姚華心裏都在想什麽，他純粹就是覺得兩人同框挺尷尬，找個借口躲一躲罷了。
下一位嘉賓怎麽還不來？把他倆單獨湊一起這麽久，這搞事情的心思也太明顯了吧！
謝竹聲在廚房磨蹭了會兒，接了兩杯水出去，把一杯放到茶幾上。季姚華這會兒又沒影了，謝竹聲直起身四下看看，就聽身後有人叫他：“姓謝的。”
謝竹聲回頭，就看見季姚華懶懶靠在衛生間門口，衝他一抬下巴：“過來。”
謝竹聲站在原地沒抬腳：“幹嘛？”
季姚華不耐煩：“有話跟你說。”
謝竹聲看看客廳裏的攝像頭，隻好走過去，還沒站穩腳跟，冷不防被季姚華一把拽住手腕，就給扯進了衛生間。
玻璃門砰一聲在身後關上，謝竹聲被甩到門上，季姚華手肘撐在他頭頂，俯身瞧他，冷笑：“追我追到上戀綜？”
距離太近，謝竹聲不適地偏了偏頭，又被季姚華一把掐住下巴轉回去：“這兒又沒鏡頭，外頭看不見也聽不清，還給老子裝？”
謝竹聲一個藏了二十多年的天然彎，還從沒跟同性，還是一個長得不錯的同性有過這樣曖昧的姿勢，蒼白的臉皮克製不住地泛紅，眼睛往旁邊瞧：“那個，你放開我，一樣能好好說話。”
看他紅臉，季姚華像是才滿意了，又有些嫌棄的模樣，逼謝竹聲跟自己對視，眼露警告：“別跟我裝腔作勢，你之前幹的丟臉事兒誰還不知道？”
謝竹聲覺得這是一個洗白自己的好機會，立刻誠懇道：“你想多了，我不是裝腔作勢，是真的對你沒意思了。”
季姚華壓根兒不信。
謝竹聲：“真的。我前一陣兒大病了一場，鬼門關跟前走一遭，突然就大徹大悟了，覺得沒意思了，就不喜歡你了。”
“你放心，我簽合同的時候不知道你也來，我上這個節目不是因為你，我絕不會纏著你，錄製期間不會，結束以後更不會，我發誓！”
他本以為季姚華聽了自己的剖白肯定會放心，誰知季姚華卻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重複道：“沒意思了？不喜歡了？”
謝竹聲：“？”
季姚華一把扯起他衣領：“姓謝的你還來勁兒了是吧？敢說喜歡老子沒意思？你他媽的……”
謝竹聲無奈：“那要我怎麽說？喜歡你不應該，不喜歡也不行，季大少，不然你自己給我指條明道兒？”
這個季姚華，不愧是被原書作者親口認證的“憨批二哈”，果然真的狗，“謝竹聲”喜歡他喜歡得要死他覺得煩，不喜歡了又一副被傷了好大自尊的樣子，真是難纏。
季姚華皺眉盯住他看了會兒，突然欺身壓過來，那張花裏胡哨的俊臉瞬間放大，謝竹聲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灑在了自己臉上。
他下意識地往後仰頭，目光避開季姚華的逼視，往下落到他**敞開的襯衫領口上，看見了什麽，突然一怔。
季姚華看他的視線黏在自己胸口上挪不開，像是逮住了什麽證據，立刻又翹起尾巴，得意洋洋：“果然是裝的，還說什麽不喜歡……”
謝竹聲皺著眉：“等等……”
季姚華不耐煩地打斷：“管你又換了什麽欲擒故縱的手段，姓謝的你給我聽好了！”
謝竹聲：“不，我是想說……”
季姚華惡狠狠地：“——你別以為老子風流就覺得自己有希望，我告訴你，我碰誰都不會碰你，我愛誰都不會愛你！”
謝竹聲：“你……”
季姚華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老子是、直、的！”
狹小的空間倏地死寂，謝竹聲默不做聲地瞧著他。
季姚華：“……怎麽？”
謝竹聲艱難地伸出一根手指，衝他的胸口指指點點：“我是想說，你麥沒關……”
季姚華一低頭：“……”
謝竹聲：“我、我的，好像也沒關……”
季姚華勃然大怒：“你丫的這玩意兒能收音吧？！”
謝竹聲：“好、好像……”
“媽的你不是網紅嗎！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謝竹聲弱弱爭辯：“我忘了……”
媽的原身是網紅他不是啊！他一個死宅哪裏知道這些高科技！
而隔壁別墅裏的工作人員已經笑倒了一大片。
副導盯著彈幕屏，笑得直拍大腿：“哎呦呦呦，觀看人數瞬間暴漲三分之一！瞧這彈幕刷的……”
他拍拍旁邊導演的肩膀：“要說還是你老李有手段啊！故意趁著其他人沒來先把這倆搞一塊兒，瞧這精彩的，比戲還好看呐！”
李導是個中年大叔，笑眯眯的，嘴上謙虛：“哎呀不至於不至於……”
副導看到了飛快刷過的幾條彈幕，不由咂舌：“牛逼，就這麽幾分鍾，都有cp粉了。”
“什麽傲嬌小奶狗、寵攻人. 妻受……哎呀呀，瞧這詞兒造的，嘖嘖嘖，真不得了，觀眾都開始等季姚華追妻火葬場呢！”
李導演是金主爸爸花大力氣請來的著名耽美劇導演，最知道觀眾喜歡看什麽，一張老臉早就被粉絲們各種雷人評論鍛煉得刀槍不入，輕描淡寫道：“這有什麽，你再往後瞧，咱們這節目，以後的彈幕八成都不能看。”
他看看監視屏裏映出模糊人影的磨砂玻璃門，回頭問：“下一位嘉賓到哪兒了？”
後邊一個工作人員搭聲：“到門口了！”
副導演看著車上走下來的美豔女人，不由拿胳膊肘懟懟李導，問：“男女嘉賓cp不限性別，bl、bg、gl全性向大亂燉，以前的戀綜可沒人這麽搞過，咱們這個能行嘛？”
李導大手一揮：“怕啥？同性婚姻法案都施行好幾年了，現在社會這麽開明，誰還搞性向歧視，以前沒有不代表後人不能夠創新，老劉啊，膽魄放大點！咱們就來當這第一個啃螃蟹的人！”
副導演點點頭，若有所思。
高清監視屏裏，衛生間的門終於開了，謝竹聲跟季姚華灰頭土臉地鑽出來，一抬頭，就對上一道驚訝的目光。
——客廳門口一個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正推門進來，意外的視線從謝竹聲紅彤彤的臉蛋轉到他被扯亂的衣領，再轉到氣衝衝的季姚華身上，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漂亮女人：“你們……”
……我們？謝竹聲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不祥的感覺。
“喔，我明白了！”漂亮女人一臉恍然，隨即笑眯眯地朝他倆揮手，“你們好啊，我是穀元姬。”
不，你不明白……謝竹聲努力微笑：“你好，我叫謝竹聲。”
季姚華大喇喇坐在沙發上，牙疼似的哼哼：“季姚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