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8 是什麽妖
鍾黎槿最後也沒罰它看星星。
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或是終於放下心來,再或者是這具身體已經接納了“強行侵入”的靈力,鍾黎槿很快有了睡意。
接下來幾天,鍾黎槿先是修好了小木屋,然後出去狩獵,爭取把自己的欠債給還清。
密林裏。
鍾黎槿拾起一隻野兔。把這隻還回去,她今天就是無債之人了。
找了個樹蔭坐下來,鍾黎槿準備休息。
小青團正躺在她摘的大芭蕉葉上曬太陽,幾根小藤條愜意地搭在一邊。突然,一根藤條警覺地立起來,像嗅到什麽似的,頂部的小卷卷在空氣中不停試探。
“怎麽了?有人嗎?”鍾黎槿察覺到小青團的異樣,朝四周看去。
小青團仔細感受了一會,又趴回去。血腥味,裏麵帶著金係靈力的味道。這種味道應該會吸引來一些妖獸。
“真的能夠吸引來妖獸嗎?”弓劍手見女劍修在自己手上劃了一道口子,有點懷疑。自己平日裏也受過傷,但似乎隻是普通的血腥氣。
女劍修忍痛擠出幾滴血,滴在地上。
修士的靈力主要分布在經脈裏,其次是在血液裏。達到一定修為的修士,可以控製血裏的靈力含量,並用血來增強法術的威力。
“自然是可以的。如果這次你成功拜入莊主門下,可不要忘記師姐。”女劍修上前,還在冒血的手指撫了一下男人的嘴唇,在上麵留下紅色的曖昧痕跡。
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入懷裏,哼笑道:“自然。”
在女人看不見的角度,男人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變得晦暗不明。
今日是考核的倒數第三天。經過最初幾日的考核,本以為勝券在握,但就在他單獨出來狩獵的這兩天,內門裏突然出現一匹黑馬,以接連幾隻妖獸的成績超過了他,是個男劍修。
要不是拜入莊主門下的名額隻有一個,他早就想把女劍修甩一邊去了。可是眼下,奪得更多的積分才是要事。
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女劍修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
看走眼了,原以為這個男人是今年內門弟子裏的實力最強者,但沒想到隊伍裏還有一個隱藏的男劍修。她也試著去套過近乎,但不知道對方是真傻還是裝傻,一點回應的意思也沒有。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用點手段,去扶持他的競爭對手了。
兩人看似和諧地相擁,沒有發現這一切都落入了有心人的眼裏。
金袍和金輝是兩兄弟,但哥哥金袍略高且胖,弟弟金輝稍矮偏瘦,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有血緣關係。此時他們正躲在不遠處的陰影裏,圍觀這一切。
“哥,沒想到這家夥這麽好命,還有美人倒貼。”偏矮瘦的身影羨慕道。他們兄弟倆實力隻能說一般,單獨來看前三絕對沒有位置。
“哼,我說怎麽那個女人特意跟在隊伍裏,說是觀察新人,其實……”略高胖的身影語氣裏滿是曖昧,還帶著隱隱的嫉妒。
“不過,幸好咱們也動了下腦子,照這個趨勢下去,哥你保住第三應該沒問題,到時候拜入首席大護法門下,一樣前途無量。”
雖然他倆實力一般,但好歹兄弟齊心。最近的狩獵,他特意把自己的獵物讓給哥哥金袍,目前哥哥領先第四名不少分。
兄弟倆對視一眼,露出得逞的笑容。
別怪他們這麽明目張膽地作弊,上麵連祖宗三代都查了,對他們的這點心思自然一清二楚。不說他倆,就說那個女人,好像是外門的,天天跑過來,負責考核的看見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隻要爭就好了,無論何種手段。
這就是他們金係的生存法則。
很快暮色降臨,外出狩獵的人陸續往回走。金袍和金輝兩兄弟自覺能保住排名,因此也脫離了大隊伍行動。
今天很多女雜役外出采集水果,現在正是回來的時刻。兩兄弟想起今天那兩人相擁的樣子,心頭一動,在山莊大門那裏呆著不走,看到有漂亮的女雜役就吹一聲口哨,企圖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突然,弟弟金輝似乎看到了什麽,兩眼發直,連忙拉扯哥哥的衣袖:“哥,看那個!”
哥哥金袍轉過頭來,隻見對方左手提著把弓箭,右手提著一隻野兔,在一眾背柴和提果子的女雜役中格外顯眼。不僅如此,對方的長相也……金袍咽了咽口水,與弟弟對視一眼。
兩人遠遠地跟蹤著。
這裏離雜役住的地方並不遠,所以他們輕易地看到那個提著弓箭的女雜役住的地方。是個最靠邊的小木屋。
鍾黎槿這邊腳步輕快,並沒有關注多餘的人。因為即將是無債一身輕的人,她這一天的心情都很好。
把最後一隻野兔交過去,鍾黎槿草草地吃了晚飯,收拾下自己,準備早早地睡覺。明天她打的獵物將全部屬於自己了。
夜幕降臨,鍾黎槿起身上床。鼻息間縈繞著一股清新的淡香,似乎帶有安神的效果。
要不把小青團帶上好了,就是不知道它願不願意。
沉入夢鄉前,鍾黎槿想。
此時,逍峰,內門。
金袍和金輝兩兄弟剛從人群中出來。
因考核還剩兩天,內門的排名已經八九不離十。有眼色的人已經開始跟他們套近乎了,這不,剛剛就收到了一瓶好酒,兩兄弟一起幹了個精光。
但人總是不滿足的。
眼看著那兩個排名更高的男人,身邊圍繞的討好之輩更多,金袍心頭一陣火起。
那個男劍修就算了,最多是前期隱藏了實力,但那個拿弓又拿劍的男人算什麽,小白臉一個。要是沒有女人,他算個啥。
等等,女人……金袍搖搖晃晃地向山下走去。
小白臉一個。金輝聽見了哥哥的咒罵聲,回頭看了眼人群中談笑風生的弓劍手,又瞅了瞅前麵那個搖搖晃晃的身影,什麽話也不敢說,趕緊跟上。
小木屋裏。
小球球趴在今天新換的樹葉上,身體有規律地起伏著,看似也睡著了。突然間,似乎嗅到了什麽氣息,一根小卷卷警覺地抬起。
此時,小木屋外不遠處,兩個身影鬼鬼祟祟。
其中一個偏矮瘦的身影低聲道:“哥,這女人居然還有閑心養雞。”
他們為了刷分,但凡捕到一隻小山雞都上交了,自己連一口都沒有享受到。據說,他們上交的獵物並不都留在山莊,絕大部分都是賣出去了,因此他們內門的夥食其實也一般。
略高胖的身影輕蔑一笑:“不過是雜役,雜役就是為我們上麵的人服務的,雜役的東西自然就是我們的東西。”
包括雜役本人……也是。
沒辦法,金係的世界裏追求的是贏家通吃,隻要站得更高,權利、地位、財富、女人,都是頂端那個人的。就像鑾城的那位,誰人不知他如今是東域的一把手,正在向其他四境進軍。
心念一動,一道金刃飛出,木籠的上下半截分離,裏麵的雞瞬間斃命。
指揮弟弟去把雞拿出來,金袍的心裏充滿了占有的快感。
雖然現在隻是一隻雞,但——等他拿下考核前三甲,拜入首席護法門下,他想得到的,自然手到擒來。
黑夜裏,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地朝山莊外走去。山莊外有條小溪,他倆準備把這隻雞烤了。
兩人一路上說著不堪入耳的話,加上喝了酒,感覺更加遲鈍。誰都沒有發現,慘白的月光下,一道小小的球狀身影正跟在後麵。
兩個偷雞賊來到溪邊處理了雞。
弟弟金輝在水邊趁著月光,仔細一瞧,嚷嚷道:“哥,隻是普通的母雞。”他還以為是美味的山雞。
哥哥金袍無所謂地靠在一棵樹上,“看來那女人也是普通的女人。”所以一定很好拿捏。
雞烤好了,兩人坐在溪邊,你一言我一語,言談間越來越露骨。
似乎聯想到了什麽美夢,高胖的身影發出嘿嘿的笑聲。下一秒,手裏拿的雞腿“啪”一聲掉進水裏,濺起好大的水花,笑聲戛然而止——
脖子似乎被什麽東西死死勒住,高胖的身影驚恐地伸出手,想要把那東西拉開。但那東西的力道難以撼動,還有逐漸增加的趨勢。
心一狠,凝出金刃朝自己的脖子揮去——如果不割斷這東西,自己絕對看不到明天!
果然,隨著鮮血的噴出,脖子上的束縛感覺瞬間消失。
高胖的身影鬆了一口氣,還沒出聲,脖子又是一緊——更多的“繩子”纏了上來。
狠下心準備再次揮刃,脖子突然被什麽東西刺入——
一瞬間全身的靈力似乎被抽幹,手上凝了一半的金刃消失。
高胖的身影不動了,似乎停止了掙紮。隨著脖子上“繩狀物”的撤離,高胖的身體像是失去了支撐,直挺挺地砸入溪水裏,濺起一起的水花。
月光下,一個球狀的身影反射著慘白的光。兩根細長的藤狀物舉起,頂端拐了個彎,不是卷曲的,而是直挺挺地斜著,仿佛兩把收割生命的鐮刀。
那是什麽東西?不像任何一種動物,卻比任何動物都要凶殘。難道是一種木係妖獸?
可是,從來都隻有他們金係收割妖獸的生命,從來沒有一種妖獸可以——
略矮瘦的身影早已被嚇到失聲。
金刃亂飛,企圖阻止那個東西的靠近。
可是,明明已經命中了它,把一根藤條切成兩半,下一秒,更多的藤條伸出來,仿佛沒有止盡。說好的金係克製木係似乎成了一個笑話。
究竟是個什麽怪物?又為什麽追殺他們?他們不過是吃了隻雞,以及——
可惜還沒等他想明白,一根藤條已經抓住了他。
溪邊,重物的落水聲再次響起。
小球球可惜地看著地上被啃了一半的烤雞。那可是她辛辛苦苦從山下帶回來的,被糟蹋成這樣一定很難過。
至於這兩個人類修士——
偷吃她的雞就算了,言談間居然還密謀著“吃”她?
人類居然也會吃人類。
可那是它用靈力供養的人類。
一想到她因為食物被偷而難過的樣子,小球球轉了個身,向林子深處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