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通關獎勵

咚!咚!咚!

每一聲敲門聲都如同重錘一般一下一下的砸在時望的神經上,但他現在無暇顧及門外的不速之客,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容嶼的前襟,將他狠狠的按在玻璃窗上,厲聲質問:“你他媽的什麽意思?!”

容嶼從容不迫的望著他,甚至是有些無害的笑了笑,“我自認為遊戲規則已經闡述的很清楚了,寶貝有什麽地方看不懂嗎,我可以給你解釋。”

時望的拳頭捏的更緊了,手背上幾乎綻出幾條青筋,他咬牙切齒的盯著容嶼,一字一句的道:“你這是要我們自相殘殺!”

“沒辦法,就像我之前所說的那樣,人太多了。”

容嶼不緊不慢的握住時望的手,溫柔但不容抗拒的將他拉開,淺金色的眼睛溫和的注視著他,然後紳士的親了下他的無名指關節,才繼續道:“作為創世神,我有責任進行‘間苗’。”

時望怔了一下,忽然一種無力感從心底湧了上來。容嶼也有他要守護的東西,而且從客觀上來講比他更加偉大和恢弘。

他懨懨的坐回椅子上,悶悶不樂的扭開頭,開始消極怠工,“反正我是不會殺人的。”

“那你可就要出局了,寶貝。”容嶼好心的提醒他,並且矯揉造作的道:“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安慰你的,從身體到心靈。”

“……”時望懶得搭理他,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房門上。就算他現在想消極遊戲也不行了,因為已經有人主動找上了門。

門口的敲門聲就沒有停過,而且還越來越急促,時望隻好站起身,警惕的走到門前,通過貓眼看向外麵。

門外是個看起來挺白淨的年輕人,神色有些慌張,一直在不安的左右張望,好像在戒備什麽人似的。

時望猶豫一下,把門拉開了一條縫,“什麽事?”

“對不起,能讓我進去嗎?”年輕人左顧右盼的,說得非常急促,“有人在追我,外麵很危險!”

時望有點兒拿不定主意,回頭看了容嶼一眼,似乎下意識想征求他的意見。容嶼優雅的抱臂斜靠在玻璃窗上,側頭笑了笑,那雙看透一切的眼睛卻沒有給他任何有用的答複。

時望頓了下,還是把門拉開了,“誰在追你?也是參賽人?”

“是,是…”年輕人慌忙的向裏走,卻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跤,身體猝不及防的往前栽去。

時望下意識去扶他,眼前卻忽然閃過一道白光,年輕人臉色遽變,右手抓住時望的袖子,左手不知從哪兒拔出一把白森森的拆骨刀,狠狠的向他的小腹捅了過去!

這種危急關頭,窗邊的容嶼卻麵無波瀾,甚至還端起了剛才倒給時望的那杯花茶,不緊不慢的品了一口,大有甩手看戲的架勢。

但時望心裏其實也一直戒備著,此時見對方亮了刀,立刻就向旁邊跨了一步,堪堪避開危險的刀尖,緊接著一腳踹向年輕人的手腕,想踢掉他的武器。

然而沒想到的是年輕人居然猛的背過身,護住自己的左手,硬生生的用後背承受了這一次踢擊。

時望腿上的力道不小,年輕人一下子被踢出門外,腳下一滑,竟然一頭栽下了樓梯!

“糟了!”時望臉色一變,立刻伸手想要抓住他,但為時已晚,他隻來得及觸碰到年輕人的指尖,下一秒就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腦袋磕在台階邊沿上,樓道裏響起紛亂的肉體與地麵的撞擊聲。

時望趕忙跑下樓梯,半蹲在年輕人身邊,一邊用手捂住他的傷口,一邊焦急的問:“你怎麽樣?能聽見我說話嗎?!”

年輕人仰躺在冰涼的地板上,腦後漫出一大股濃稠的鮮血,捂都捂不住,他麵部發灰發白,雙眼逐漸失去神采。

時望看見那雙眼睛裏流出兩行清淚,順著皮膚淌入了發鬢,他嘴唇顫動著,似乎在說什麽。時望湊近了,才勉強聽清他的話。

“對不起…”

這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哭著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辦法,她還在等我回去……”

時望的目光落在血泊中年輕人的左手上,仿佛被憑空燙了一下似的,表情頓時停滯了。

他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銀戒,那是訂婚戒指。

年輕人顫抖著抬起左手,他的眼睛其實已經看不清了,但還是執拗的盯著時望的方向:“把這個…給她,叫她…別等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年輕人最後一句話仍是這三個字,但時望已經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跟誰道歉了,是向被襲擊了的自己, 還是向那個此時仍然一無所知,還在翹首以待自己未來新郎的女孩子。

年輕人徹底失去了呼吸和心跳,時望輕輕的摘下他的婚戒,目光茫然的站了起來。

滴——

左腕的手表忽然發出了提示音,時望下意識抬起手看了一眼,隻見屏幕上的數字跳動了一下,從60變成了70。

一種洶湧的無名怒火突然從他心底爆發了出來,瞬間就衝毀了所有的理智,時望不顧一切用力的拉扯著表帶,想要把它拽下來扔了砸了燒了!

他甚至撿起地上的刀,將鋒利的刀尖貼著皮膚插入手表和手腕中間的縫隙,想割斷這可惡的東西!

容嶼慢慢走到他身邊,平靜的問:“你是想退出比賽嗎?”

時望惡狠狠的盯著他,咬牙切齒的道:“我來這兒不是為了殺人的!!”

“但是你已經殺了。”容嶼毫無悲憫之心的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就好像看到的隻是一片秋天的落葉,眼底冰涼淡漠。

“我……”時望忽然落入一種百口莫辯的狀態中,他臉上露出迷茫的表情,慢慢的蹲下身,手心裏緊緊的握著那枚沾血的婚戒,嗓音幹澀,“我沒想殺他,我隻是想踢掉他的武器,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是的,這完全是誤殺。”容嶼微笑的道,“所以你能通過第一關,僅僅是出自我的寬容。”

時望垂下手,懨懨的扭開了頭,“混蛋…”

容嶼看了看他的表情,似乎有點兒不解,又有些無奈,“這個人剛才是想殺你吧?但你現在卻為他傷心,還跟我賭氣?”

時望低聲道:“他隻是想回家,還有人在等他。”

容嶼笑笑,“你的意思是,人類隻要有正當理由就能傷害其他無辜的人嗎?”

時望微微一怔,立刻辯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覺得,一個人做了壞事,隻要有理由就能被原諒?”

“……”論詭辯,時望從來不是容嶼的對手,還有可能被他帶歪,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閉上嘴半個字也別說。

時望拉起年輕人的手臂,想把他帶去安葬,這時候他才發現血泊裏放著一個巴掌大的粉色禮物盒,上麵係著紅色的真絲綢帶。

但這東西明明剛才還沒有,也就是說這是憑空出現的。

“這是通關禮物。”容嶼耐心的解釋道,“不過很抱歉,寶貝,這不是你獨屬的,每個參賽人通過第一關之後都會有。”

“我也用不著你特殊照顧。”時望心情不爽,回嗆了他一句,三下五除二的拆開了禮物盒,從裏麵拿出了一張名片大小的卡片。

卡片做的非常精美,暖白色紙麵有著磨砂的質感,正麵四周環繞漂亮的金色玫瑰壓紋,背麵用拉丁文寫著近似於伊甸園的單詞。

“這是幹什麽用的?”時望隨手把玩著卡片,像玩飛鏢一樣把它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轉來轉去。

“這是願望卡,隻要能通關所有遊戲,活到最後,上麵的願望就會實現。”

“能實現上麵的願望?”時望瞬間對這薄薄的卡片重視了起來,連忙好好的拿在手裏,仔細去看卡片上寫的是什麽願望。

但是他的願望卡上,竟然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