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卑鄙的老狐狸

楊樂自幼跟著一群小孩子在村子附近的河裏捉魚遊泳,水性非常好,他整個人潛到水麵之下,屏住呼吸,順水遊了兩分鍾,實在是憋不住了,才冒險露出頭來換了口氣。

然後又立刻潛了下去,繼續往前遊。

就這麽不間斷的順著河遊了大概半個小時,估計已經完全甩掉了追兵,楊樂才向旁邊一米多高的堤岸遊去。

這時候他身上幾乎沒什麽力氣了,氣喘籲籲的扒住岸邊的石頭,艱難的爬上去,然後腿一軟,仰躺在草地,胸口隨著喘息而劇烈的起伏著。

他渾身上下都濕得透透的,狼狽不堪,濕淋淋的頭發不斷的往下滴著水,又滲入草地之中。

掌心的傷口被河水蜇得很疼,被打腫的屁股更疼,楊樂深吸了一口氣,把手上已經濕透的紗布拆下來,扔到一旁。

岸邊有個準備跳河自殺的中年大叔,正失魂落魄地回顧自己失敗的一生時,冷不丁的看見一黑影從河裏鑽出來,還以為是水鬼出世,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楊樂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罵道:“看什麽看!沒見過人遊泳嗎!大半夜的跳什麽河,滾回家睡覺去!”

“是,是……”大叔唯唯諾諾的點頭答應,一時間也忘了自己是來自殺的,暈頭轉向的就被罵走了。

楊樂又躺了幾分鍾,等冰涼麻木的手腳都恢複力氣之後,才又爬起來,打算先找個地方躲幾天。

幸虧他的錢包和手機都在兜裏,身份證也在,就是不知道手機進水了還能不能用。

楊樂一邊往路上走,一邊去摸自己的手機,手指無意間碰到毛衫外套的口袋,忽然感覺裏麵有個硬硬的東西。

楊樂微微一愣,把手伸進衣兜裏摸索了一會兒,摸出一個小小的、紐扣形狀的黑色金屬。楊樂迷惑的盯著它看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居然是個定位器。

“艸!”楊樂眼前頓時浮現出顧之遠的陰險腹黑的笑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低低的咒罵了一聲,“那隻老狐狸,真卑鄙!”

他現在懷疑之前淩洲強行給他戴上的項圈,肯定也是顧之遠出的主意。他就說淩洲平常沒那麽缺德。

楊樂把紐扣定位器塞回衣兜裏,然後脫掉這件毛衫外套,手臂掄圓了向前一揮,狠狠的把衣服扔進了河裏。

他看著那件外套隨著河水逐漸飄遠,哼哼冷笑:“定位?你們跟著定位到太平洋裏找去吧!”

然後他又把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遍,確定沒有奇怪的東西了之後,才走上大路。不遠處傳來嘈亂急促的腳步聲,大概是淩洲的人跟隨著定位找過來了。

楊樂沒有猶豫,迅速的拐入一條小巷,背影倏然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不見了蹤影……

楊樂先偷偷摸摸的回了一趟租住的公寓,有了上次的經驗,他沒敢直接進去,藏在綠化帶裏悄悄的往那邊瞥了一眼,看見小區門口停著兩輛無牌照的黑車。

車窗全黑,看不見裏麵,但車尾燈亮著,楊樂就知道淩洲的人已經在這裏守株待兔了。

這在楊樂的意料之中,他沒吱聲,扭頭走了。

現在淩洲的手下正在滿城找他,火車站、汽車站等等恐怕都有他的人盯著,貿然往外跑反而是自投羅網。

楊樂決定隨便找個小旅館宅幾天,避開這個風頭,等事情平息一些了,再回老家去,正好也看看爸媽和家裏的大黃。

雖然說在外闖**的年輕人像個逃兵似的,突然跑回老家有些不像話,很慫,但楊樂也沒別的辦法了。

他從來沒跟淩洲談起過自己的家人,對方似乎也不在意,所以根本不知道他的老家在哪兒,躲回村子裏是最好的辦法了。

憑借著以前混跡街頭的經驗,楊樂輕而易舉的找到了一家不需要身份證就可以入住的小旅館,預付了一周的房費,並且提前跟老板打了聲招呼,叫他別跟別人提起自己住在這裏。

有這樣要求的客人並不在少數,畢竟這間小旅館住客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比如說離家出走的不良少年、在外麵躲債的、偷渡來的黑戶,總之不太安寧。

不過這跟楊樂都沒有關係,反正他也不出門,就窩在房間裏避風頭,跟那些人起不了衝突。

在旅館裏呆的第三天,楊樂照例躺在**打遊戲——不得不說,這部手機質量真好,進水之後都黑屏了,沒想到曬幹了還能接著用。

楊樂正在遊戲裏跟人對狙,忽然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手機嗡嗡作響,楊樂一個手抖,打歪了。

“艸!”

來電顯示是‘阿飛’,就是以前跟著楊樂一起混的那個小弟。

楊樂這個人呢,多少是有些狠勁兒的,所以也有那麽一兩個小子跟著他。

剛被大學開除的時候,楊樂對賺錢很有執念,但是他又有些小聰明,所以愛走來錢快的歪門邪道,那時候就是在賭場、夜店、地下酒吧這種混亂的地方給人看場子,也算是半隻腳踏進了灰色地帶。

後來他遠房叔叔看不下去了,才給他介紹了個正經工作,就是在淩家做保鏢。

然後他就不經常和這幾個混小子見麵了,上次見還是楊樂被淩洲的求婚嚇到之後,離開了淩家,才約著一起玩了幾次。

楊樂沒好氣的接通了電話,那邊果然是阿飛沒心沒肺的聲音:“狗哥,你現在咋樣啊?”

楊樂點開免提,切回遊戲界麵,繼續用八倍鏡搜尋敵人的身影,懶洋洋的回道:“什麽咋樣?”

“你以前不是被人給綁走了嗎,嘿嘿,我擔心你,打電話過來問問。”

“都過去多久了,現在才問?你可真擔心我。”

楊樂盯著屏幕,繼續道:“我現在沒事了,在外麵躲著呢。”

“狗哥真牛,我看那大佬可不好惹啊。”阿飛吹捧了幾句,又好奇地問,“那你現在在哪兒呆著呢?要不要出來和兄弟們喝喝酒?”

“別了,我現在不出門,過幾天我就回老家去了。”

“哦哦,這樣啊。”阿飛頓了一下,話鋒一轉,“其實吧,我是有個事兒想請你幫忙。”

楊樂言簡意賅,“說。”

“嗨,是這樣的,我之前應了一活兒,就是在一個宴會上當服務生,時間就是明天晚上,結果我女朋友非要我陪她過一周年紀念日,我實在是去不了了,又不能請假,狗哥你能不能替我去一趟。”

楊樂想都沒想,“沒時間,不去。”

更重要的是他不敢出去,用他現在玩的遊戲來打個比方的話,那就是外麵有無數的狙擊槍用八倍鏡瞄著他呢,他一露頭就得死。

楊樂可不想死,隻能先慫幾天了。

阿飛不依不撓勸道:“別啊哥,就一晚上,給五千塊錢呢,我這肥水不能流了外人田吧。”

楊樂一下子坐了起來,“多少?”

“五千,人民幣。”

阿飛強調道,“就從明天晚上七點到十點,才三個小時,就能給五千塊錢,活兒也不重,就是擺擺桌子,端端盤子啥的,找小姐做個全套都到不了五千呢,你就不動心?”

楊樂確實有點兒動心,而且他現在也確實需要掙點兒現金。

他隻猶豫了幾秒鍾,便開口答應了下來,“把地址發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