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兩個奇怪的人

縫完針之後,楊樂總算是鬆了口氣,醫生給他塗抹上藥膏,然後小心的纏上繃帶。

楊樂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抬頭看向淩州,理所當然的指使著堂堂淩大當家,“我想喝水。”

淩州瞪了他一眼,然而身體還是很誠實的轉身,到花房的小茶水間裏給他倒水。

楊樂就趁這個時候跟醫生說道:“醫生,我覺得傷口很疼,能不能開一點兒安眠藥,要不然我晚上疼得睡不著覺。”

醫生點頭,“這個很正常的,我給你開幾粒。”

說著便在醫藥箱中翻找了幾下,用紙包了兩粒安眠藥。這種東西醫生不敢多開。

楊樂用餘光注視著他的動作,忽然抬起手,趁醫生不注意的時候,將桌上的手機鑰匙等雜物掃落了下去。

醫生哎呀了一聲,連忙俯下身去撿。

楊樂就趁這個機會,從他的醫藥箱裏偷了幾顆安眠藥,攥在手心裏。

就這麽一會兒工夫,楊樂已經心跳如雷,緊攥著安眠藥的手心沁出了絲絲薄汗。

淩州拿著一杯溫水進來了,一言不發地把水遞給楊樂,然後轉身跟醫生談論療養事宜。

醫生把開的藥和注意事項都跟淩州事無巨細的講了,楊樂就趁這個時候把藥裝進了睡褲的口袋裏。

送走了私人醫生,淩州關上門,回頭看了楊樂一眼。

偌大的臥室裏隻剩下他們倆人,四周安靜無聲,楊樂不由得心慌起來,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有些緊張的往後蹭來蹭,後背緊貼著床頭。

淩州的視線落在楊樂的傷口上,微微歎息了一聲。

隨著這聲無奈的歎息,那些怒火悄無聲息的消散了一大半,絲絲縷縷的心疼湧了上來。

淩洲拉了張椅子坐下,注視著楊樂的眼睛,淡道:“說吧,今天這一出是怎麽回事?”

楊樂沒說話,把頭扭到一邊去看窗外。

他能怎麽說,半夜裏給自己來一刀隻是為了從醫生那兒偷幾片安眠藥,然後迷暈了你趁機逃走?

他要是真說了實話,楊樂估計淩洲會再給他來一刀。

所以楊樂隻能保持沉默。

淩州卻把楊樂的沉默當成了賭氣冷戰,他往後坐了坐,架起長腿,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平靜淡然的看著他,“你這是在跟我示威嗎?我要是不放你走,你就這麽自殘下去?”

楊樂終於回過頭看他,攤了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老大,我就是一流氓,您也知道,流氓最擅長的就是耍無賴,您位高權重,權勢滔天,我除了使這種不入流的法子,還能有什麽辦法?”

淩州冷冷的笑了,依舊保持著那個閑適的姿勢沒動,隻是周身的氣勢淩厲了許多。

“樂樂,你要是流氓,那我就是土匪,你以為淩家這麽大的家業全是靠正當生意撐起來的?”淩州頓了一下,“你盡可以自殘下去,看看我會不會心軟放你走。”

楊樂本身的目的就不是自殘,安眠藥拿到了,他自然也不會再往自己身上捅刀子,所以他也懶得跟淩州爭論這個問題。

淩州再次的把楊樂的沉默當成了無聲的抵抗,他站起身,極具壓迫力的逼近楊樂,一字一句地道:“楊樂,你就是死了,也得埋在淩家!”

楊樂本來沒有自殘的打算,此時一聽淩州的語氣,卻憑空的打了個寒顫。

淩州從地上撿起那把帶血的餐刀,隨手扔出窗外,冷冷的瞪了楊樂一眼,“現在睡覺,要是再敢鬧,我也不介意把你重新鎖回**!”

楊樂怔了一下,說心裏不慌那是假的,要是真被鎖上了,那就前功盡棄了。

楊樂拽起被子蒙住了頭,逼逼叨叨的嘟囔著,“行,行,您是老大,您厲害,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天王老子也比不過您。”

淩州被他指桑罵槐的說了一通,心裏揚起了點兒火,但楊樂乖乖的蓋上被子睡了,他有火兒也發不出來,站在床邊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最後按滅了燈,也鑽進被子睡了。

但他臨睡前握住了楊樂的手,不知道是怕他再自殘,還是單純的隻是想握著。

楊樂身體素質很不錯,那點兒小傷很快就好得差不多了,醫生來給他拆線的那天是個豔陽天,陽光明媚的刺眼。

拆線很簡單,醫生手法也好,幾乎沒讓楊樂感覺出疼痛來,稍微滲出些血,不過也礙事。

淩州在一旁盯著,臉色很不好,看得醫生也有點兒心虛,後背冒冷汗,生怕自己一個失手,傷著這位小寶貝一星半點,會被後麵那位給分屍沉江了。

楊樂倒是一點兒也不怕他,在淩州製造出來的陰冷氣氛中,高高興興的和醫生商量著,“你看我這兒會不會留個疤,我要不要紋個紋身之類的遮著,小青龍怎麽樣?”

淩州冷著臉,“不許。”

楊樂翻了個白眼,“我沒問你。”

醫生夾在兩尊大佛之間抹了把冷汗,一邊給楊樂的傷口塗藥水,一邊說:“楊樂先生,在傷口長好之前,還是別刺青了,小心感染。”

“我身體哪有那麽弱。”楊樂若有若無的瞥了淩州一眼,話裏有話,“有些人可比病菌厲害多了,我天天和他呆著,抑鬱症都要呆出來了。”

淩州咬了咬牙,冷哼一聲,倒是沒對楊樂幹什麽,而是轉身走了。

醫生看著自己老板出了門,就聽楊樂苦笑著說:“你說老大這人挺奇怪的吧?”

醫生不敢背地裏說自己老板壞話,隻是反問:“哪裏奇怪?”

楊樂枕著胳膊躺到大**,望著高挑的天花板,“你說說他這個人,有錢有權,又年輕又帥,他怎麽就不花心呢?”

醫生斟酌的說:“這應該是優點吧?”

“不對。”楊樂豎起一根手指頭,在醫生眼前搖了搖,“在二十一世紀的當今,太癡情,就是奇怪。”

屋裏靜了片刻,醫生不太理解楊樂的想法,但緊接著就聽他歎息了一聲,“他這麽優秀的人,應該找個門當戶對的,而不是和一個不喜歡他的人度過一生,這對雙方來說,都太不公平了。”

有那麽一瞬間,醫生甚至覺得麵前這人很高深莫測,又或許很傻。

楊樂說執著的喜歡一個人很奇怪,那像他這樣,在金錢的引誘下,權勢的逼迫下,又執著的不喜歡一個人,豈不是也很奇怪。

醫生在這一瞬間有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也許這倆奇怪的人,真的是天生一對。

楊樂揮了揮手,“行了行了,您回吧,我睡會兒,把門帶上。”

醫生點了點頭,又叮囑了幾句忌口的平常話,就拎著醫藥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