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或許他想要的隻是我這個人。”

小方是跟了傅照庭很多年的助理,他說的話是有可信度的,雖然談溪不了解傅照庭工作上的事情,但一聽公司如果周轉不過來可能會麵臨破產,談溪還是害怕了。

等傅輕舟掛斷電話後,他一臉不安地拉著他的手腕,“看樣子應該真的是那個姓張的在欺負舅舅。”

傅輕舟神色有些凝重,他低著頭沉思片刻,見談溪擔心得眉心緊縮,臉上的凝重便緩緩被輕柔的笑意取代,安慰地摸了摸談溪的臉頰,“別害怕,我有辦法。”

談溪聞言並未覺得鬆一口氣,麵對這種有能力整垮傅照庭苦心經營多年公司的人,傅輕舟一個還在上大學的學生能有什麽辦法?

無非就是……

“你想去聯係那個姓張的?”談溪說著眼圈一點點變紅,眼尾也泛起水意,“你能有什麽辦法?他能這樣折騰舅舅的公司,不就是為了把你逼出來,要你答應跟他走嗎?”

傅輕舟拇指指腹輕點了一下談溪泛紅的眼角,“我不答應和他走,但是也不能坐視不理,我不想看見父親因為我被連累,多年的心血和事業被毀。”

談溪聽得扁了扁嘴,說不出什麽反對的話,因為這才像傅輕舟,他心裏雖然不願意就此屈服,但傅輕舟說的沒錯,不隻是他,他們都不應該坐視不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談溪問:“回去等他來找你嗎?”

“我要給父親爭取緩口氣的機會。”

談溪麵露不解,傅輕舟卻沒有多解釋。

兩人隔天就收拾好東西回S市,而他們這一動,始終在密切注意他們一舉一動的張晟鳴也知道了。

等他們回到公寓樓下,遠遠的就看見了一個莫名有些眼熟的身影。

健身教練一身黑色的運動服,嘴裏叼著煙站在公寓樓下的花壇邊看著他們走近,拿下嘴裏的煙緩緩吐出白色的煙霧,“我叫唐榮,是張副會長的助理兼保鏢。”

談溪一看見他就跟看見張晟鳴似的,臉一下拉得老長,很不高興,“……我們又沒有問你。”

唐榮笑著露出八顆雪白的牙齒,他沒理會談溪,隻是對傅輕舟道:“我是來接你的,張副會長的意思是你可能改變主意了,他希望你們有話可以當麵聊。”

談溪聞言一下拉緊了傅輕舟的手,“不行!”

唐榮一點也不意外,畢竟他之前接觸談溪的時候就知道了這看上去白白淨淨還挺漂亮一小子脾氣不怎麽樣,暴得很。

“行不行的不該他做主?”唐榮又吸了一口煙,漫不經心地吐出一大團煙霧。

談溪最恨這些老煙鬼隨地讓人吸二手煙,滿眼厭惡地抬手揮散煙霧,“你不要對著我們抽煙!嗆死了!沒禮貌!快走開!”

唐榮腳步未動,隻是最後深深吸了一口把即將燃盡的煙頭丟到地麵用腳踩滅火星。

談溪繼續罵他,“沒素質!”

唐榮被罵得哭笑不得,“不是你說嗆的嗎?”

“那我也沒叫你把煙頭丟在地上。”

唐榮無奈搖頭,對傅輕舟道:“你怎麽個意思?去還是不去?你要不去我走了。”

這話聽著似乎他們很講道理,不會強迫別人做不願意的事情,但仔細一想這幫人完全可以說是黑色出身,表麵上跟你好好說,背地裏指不定使什麽陰損的招來折騰得你有苦說不出。

傅輕舟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沒說自己去還是不去,隻道:“我會考慮的。”

說完拉著還在向對方發眼刀的談溪回家。

一進家門談溪脫了鞋就往陽台跑,扶著陽台的欄杆探出頭往下看,樓下已經看不到唐榮的身影了。

這讓他稍稍鬆了一口氣,轉身走向傅輕舟,“你剛才和他說你要考慮,你要考慮什麽?”

“緩兵之計。”傅輕舟笑著輕捏了一下他的臉頰肉,“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麽?”

談溪憂愁地塌下肩膀,無精打采,“我要操心太多事情了,我吃不下,沒有胃口……”

“想吃披薩和肉醬意麵嗎?”傅輕舟掏出褲兜裏的手機打開外賣軟件,“不管發生什麽我來操心就好,你就負責開開心心的,吃好喝好。”

談溪往沙發一趟,看著天花板心事重重,“我也想開開心心的,但是那個姓張的有點太厲害了,他想要舅舅的公司破產不是難事。”

“我知道,總會有辦法的。”

“他做這一切就是為了逼你妥協,他對付完舅舅下一個要對付的人應該就是我了,他好陰險,就是要拿我和舅舅要挾你。”

“……嗯。”

“可是為什麽?”談溪心裏總覺得這整件事有哪裏怪怪的,“就算有血緣關係那也是需要長時間的相處建立情感,他這樣為難我和舅舅,逼得你跟他回去了又能怎麽樣?我不覺得他想不到你會對他心生憎惡,那這樣他又要怎麽把你培養成他們家的繼承人,打理生意呢?”

傅輕舟隻是沉默,沒有說話。

談溪自顧自地往下說,“就很奇怪不是嗎?難道有血緣關係就能證明你會一心向著家族?不會吧……他幹了那麽多要被罵垃圾人渣的壞事兒,一天也沒養過你,怎麽就那麽執著要你跟他回去?還那麽大費周章,給舅舅的公司使絆子,找人跟蹤我們拍我們的照片……難道他是神經病?”

談溪說到這煞有介事地點頭,“搞不好喔,我之前兩次見他就感覺他這人很斯文敗類,特陰險。”

傅輕舟好笑地給他倒了杯水,讓他坐起身至少喝掉一半,這才對他說的話表達了讚同,“是挺奇怪的,我從未管理過公司,這方麵沒有任何經驗,大學都沒畢業,如果在他眼裏血緣血脈真的那麽重要,那麽當初他就不會拋下她。”

談溪咕嚕喝完杯子裏的水,抬手抹了一下嘴角,“別人就算了,他那麽大來頭,要想找你輕輕鬆鬆就能找到,你看他都能找人跟蹤咱們了,本事大得很,他要是真的想認回你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就算不說霍歆去世的時候,你後來來到我們家,也沒見他來找過你聯係你哪怕一次,一個缺席了那麽久的人突然出現,然後搞出那麽多幺蛾子死乞白賴地非要認你回去,我要不陰謀論一下都對不起他糟糕的人品。”

傅輕舟接過水杯隨手放到茶幾上,好奇地問:“你要怎麽陰謀論?”

談溪盤起兩條腿,“我覺得我們的思維打從一開始就被他牽著走了,你想想看這整件事的開端在哪兒?就是那個健身教練唐榮跑到S大校門前給你遞名片,要你打電話給他,就在去年的時候,不到半年前,他的態度是讓助理來,讓你主動聯係他,高高在上,好像覺得你會因為張家很有錢,你的家世其實很不得了就覺得你會主動聯係他,然後跟著唐榮乖乖去美國。”

傅輕舟點頭嗯了一聲,等著談溪繼續往下說。

“那這裏也能感覺得到他對於自己的出身充滿了驕傲,認你都是端著的,人都不到現場。”談溪越往下說思路和邏輯便越清晰,很多之前因為不安和憤怒而沒有注意到蹊蹺之處都在此刻一點點明朗起來。

“那這樣看就更奇怪了不是嗎?怎麽不到半年前他隻是讓助理來給你遞名片要你給他打電話主動聯係他,然後現在自己親自來了不說,你們第一次見麵他就威脅利誘你,說什麽要把張家和張家的未來都給你,也不打感情牌,說點對不起這些年你受苦了我其實也很想你之類的話。而且之後被你拒絕了他就開始急不可耐,先找我,再找舅舅,直到現在他給舅舅的公司找麻煩,他做那麽多就是非要你跟他走,也不在乎他這麽做的後果會直接導致你們之間的父子情無法修複。”

傅輕舟補充:“即使沒有也是不可能修複的。”

“是啊,那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沒有建立情感的血緣就這麽靠譜嗎?”談溪實在很納悶,因為他發現自己這樣整理後,從頭開始繞了一大圈結果又繞回來了。

如果選擇不信任張晟鳴所說的,他們張家血脈不認回傅輕舟就要就此斷絕,那他勢在必得非要認回傅輕舟,也不修複感情,目的又是什麽?

談溪摸著下巴陷入沉思,坐在一旁的傅輕舟忽然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話,“或許他想要的隻是我這個人。”

談溪怔了一下,有種明白了但又沒完全明白的奇妙感,“想要的隻是你這個人……你是說肉體嗎?”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

張晟鳴認回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要談感情的意思,傅輕舟也不認為對方真的把自己看成是唯一的兒子。

盡管至今他和張晟鳴隻見過一次麵,但就這一麵傅輕舟也很清楚地認識到他就是一個冷血的人,人類的情感在他眼裏就是無聊,那這種人怎麽可能會去在意所謂家族的血脈延續?他不該就是單純的自私自利嗎?

如果他真的驕傲自己的家族,那他真的甘心家族的一切將來都落入一個和他沒有任何感情,甚至可能憎惡他,唯一的聯係就是在血緣上是他親生兒子的人手裏?

“那我們就往這個思路去想他的目的好了。”談溪眼神認真地把傅輕舟從頭到腳看一遍,看得心裏來火,“他還是吃屁去吧……你連頭發絲兒都是我的。”